重新擺了一桌酒宴,林飛做東,山珍海味上全,他起身將茅臺打開,酒香瞬間四溢,離開自己的座位,林飛挨個將其餘人的酒杯倒滿了,“喝下兄弟酒,以後肝膽相照,兩肋插刀!”
言畢仰脖飲下,其餘人也沒猶豫,酒杯幹盡。
周鑫看着林飛,眼神閃爍,原本還擔心他不是其餘七少的對手,卻沒想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降服了其中的四少,重挫了排名第三的徐江,轉眼就乘風而上,這手段讓周鑫不得不折服!
酒席吃了三個小時才結束,彼此間的關係已經變得親熱,尤其林飛連乾數杯下肚,走的時候人已經爛醉如泥,幾人約好了再聚的時間,也商量了一下如何應對徐江的反撲,散場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看着周鑫開車帶着林飛走了,梅劍袁海四人站在酒店門口,眼神透着一種複雜的光澤。
下決心將未來的前途捆綁在這個人的身上,誰也不清楚這場賭注對不對?
“梅劍,你說咱們是上了賊船,還是踏上了康莊大道?”
袁海點了一根菸,深吸一口道。
“不清楚。”
梅劍接過他遞來的煙,叼在嘴裡道。
身邊站着的孔凌與丁天,也是臉龐浮現一種風颳秋葉的默然。
車子開出幾條街道之後,後座爛醉如泥的林飛,忽然坐直了身子,似乎瞬間就清醒了,臉上不見半分醉態,開車的周鑫在後視鏡看到不禁一驚!“你沒醉啊?”
“這點酒想醉我太難了。”
林飛淡然道。
“那你爲什麼裝醉?”
周鑫問道。
“只爲了看清其餘四人,因爲他們沒必要對一個爛醉的人還虛與委蛇,戴着面具獻殷勤。”
林飛眼神看着車窗外的闌珊燈火道,周鑫聞言不由對林飛的城府更生了幾分敬畏,“看清沒有?”
“目前階段,可與之共享富貴,卻不能共患難。”
林飛說了這句話之後,仰頭在後座閉上了眼。
周鑫沒再繼續問,因爲他明白,事情問的太多,是不禮貌的表現,但他心裡已經堅定了一件事,以後跟着林飛混,必然沒有壞處,這個人早晚能魚躍龍門,到時候他也能雞犬升天。
到了別墅後,林飛下車,周鑫旋即駕車走了。
掏出手機後,林飛給張銳東撥了過去,後者接聽的很快,語調還帶了幾分訝然,“怎麼想起來跟我聯繫了?”
“有件事需要老大幫忙。”
林飛笑道。
“說,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
張銳東道。
“請幫我*一下卸嶺派徐江的家人,我怕對方會暗害我身邊的親友。”
“國安的力量,不是天天用來做這些雜七雜八小事的,我希望你能明白這點。”
“既然張組也知道這是小事,那麼國安連小事都不能幫我,我還待在國安幹什麼?這個身份我不稀罕,我申請辭職,天大地大,我林飛也不缺這麼一個光鮮卻無用的身份。”
林飛說完就直接掛斷了。
他根本不給張銳東任何機會!
林飛心智如妖,早已看出張銳東並非看起來那般混的呼風喚雨,否則也不會千里迢迢來幫林飛擺平太子幫之事,越是權利大的部門,勾心鬥角就越是厲害,對方肯定是需要他,所以林飛敢賭,他說辭職,張銳東也許會氣憤,但肯定不敢搞僵彼此關係。
因爲對方賣力搞定濟北的權貴,壓下太子幫之後,還沒從林飛身上賺取足夠的收益。
原地等了三分鐘,張銳東的手機果然打來了。
林飛並沒有立馬接聽,而是晾了兩分鐘,才接聽,話筒那邊很快傳來了張銳東的訕笑,“小林啊,你還是性情有些太沖動啊,我只是給你說一下國安的辦事原則,但也沒說不幫你啊!畢竟你是組織的人,哪能讓你寒心,這件事我會交代下面注意的,另外你去緬國參加翡翠盤點的時候,我會給你一個任務。”
與林飛猜的差不多,張銳東選擇退步答應了。
但沒想到對方又順道塞了一個任務,林飛心裡有些不爽,張口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能去緬國?”
“因爲你是林飛。”
張銳東說完,電話掛斷了。
與林飛方纔的行徑如出一轍,一看就知是在隱晦的敲打林飛,暗示對方不要太過分。與這種國安的高層打交道,一般人絕對要被牽着鼻子走,幸好林飛心眼足夠用,抿嘴微微一笑,林飛轉身回了別墅。
進入客廳之後,他就明顯覺察出了一種不對勁。
環顧一週,才發現莫千雪的一些私人物品沒了,他立馬上樓敲了敲莫千雪臥室的門,只是沒有人迴應,不久周然穿着一身寬鬆的睡衣從另一間臥室露出了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別敲了,千雪搬出去住了,說想靜一靜。”
“……”
林飛聞言,立馬就朝樓下走去。
周然見狀道:“喂,你懂不懂女人啊?這時候你去道歉,去哄也沒用啊,你認爲她會接你電話嗎?讓她先靜一靜吧。如果是你的,怎麼都走不丟,如果不是你的,再多挽留也沒用。”
林飛一下頓住了腳步,然後有些失神的回了自己的臥室。
這一夜,他根本無心打坐。
還失眠了。
次日醒來林飛便去了天妃的辦公地點,卻被蘇柔告知莫千雪回了東海市,神色有些黯然,林飛走了。蘇柔看着他的背影,想勸慰幾句,卻最終沒開口。因爲她明白以莫千雪的性格,很難去接受自己男友被別人分享,而不管是現在的還是未來,林飛也不可能身邊僅僅只有一個女人,因爲他太優秀了。
這件事似乎難以調和。
車水馬龍的街口,似乎一下成了空城,林飛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掏走了一部分。
他從未想過要遊離在數個女人之間,享受一種男人的貪慾與風流,但天意弄人,他身邊出現了很多的女人,在偶然巧合還有男人生理的衝動下,他與這些女人有了千絲萬縷的關係,他不想去辯白這一切,也知道這對每個站在他身後的女人都是一種傷害,但他能將誰拋棄嗎?
林飛做不到,說白了,他還是一個傳統男人。
在他心裡,睡過的,就要負責任,哪怕不能娶,也不能吃幹抹嘴,自此再不認賬。
撥打莫千雪的電話三次,均是無人接聽。
林飛只能皺了一下眉頭,先將此事壓在了心裡,然後開車去找葉南徐猛袁胖子喝酒了,到了地方之後剛下車,就聽見這家酒吧內傳來了慘叫聲,他加快腳步進去,頓時微微怔了一下!
早上的酒吧並沒有人,裡面顯得很空曠,桌椅挪到一邊,中間留出了一塊很大的空地,此刻空地上有一名被捆着雙手的男子躺在地上,全身衣衫都染滿了血跡,一張臉已經看不出具體的模樣,地上散落着幾顆牙齒,還有流出的斑斑血點。畫面有些悚人有些殘忍。
而這名男子的身邊,正站着一名手持棒球棍的光頭年輕人。
棒球棍再次被揮起,嘭嘭嘭又是數下凌厲狠辣的痛打!地上的男子疼的嗷嗷亂叫,口鼻都流出了血!只是這並未讓光頭年輕人憐憫,反而打的越加張狂兇狠了!直到十幾下之後,被捆綁的男子昏死了過去。
坐在周圍椅子上的袁胖子徐猛鼓掌,鬨笑起來。
而左面坐着的葉南,卻是抽着煙,沒有吭聲,至於深處吧檯上喝着啤酒的薔薇,更是練看都沒朝這邊看。
林飛驚訝的不是這一幕的殘忍,而是那名手持棒球棍,留着光頭的年輕人竟然是董明!那個留在林飛記憶裡,怯弱清瘦的大學生,一轉眼就變得有些面目全非了。
刺着一條花臂,戴着閃亮的耳釘,光頭耀眼,穿着緊身的小背心,牛仔褲,人字拖。
活脫脫成了一名囂橫的混子。
嘙!
董明朝地上男子吐了一口痰,將棒球棍丟在了地上,轉身也是愣住了,沒想到林飛就站在身後,他眼神有些逃避有些緊張,“飛哥,你來了……”
林飛看着他,道:“真決定走這條路了?”
董明點了下頭,“哥你先坐,我去給你拿酒。”
說完,他便朝吧檯走,只是薔薇已經過來了,隨她而來的還有一名濃妝豔抹的女子,對方手裡端着兩杯雞尾酒,董明一看便停住了腳步,那名濃妝豔抹的女子過來,將手裡的雞尾酒,一杯遞給了董明,另一杯遞給了林飛。
此刻林飛纔看清,原來這個女子是董明的妹妹,董荷。
“飛哥嚐嚐,這是我調製的新作,海蘭雲天。”
董荷笑道。
眉眼中,居然有了一種風塵女子的撩人與嫵媚,讓林飛着實無法將她與以前那個靦腆稚嫩的姑娘重疊在一起,薔薇似乎看出了林飛的不適應,笑了笑道:“飛哥,有時候接受現實,要比解釋現實舒服,活着爲了什麼?還不就是快樂,小明和小荷現在比以前快樂,這就夠了。”
“哈哈,哥還是不瞭解咱們這行,所以才這麼驚訝,其實咱們誰不是這麼被逼上道的,誰天生就是混黑的?但這就是命運!有時候不能反抗它的不公,就只能挽起袖子跟它操起來!”
徐猛抽一口煙粗俗的道。
林飛沒吭聲,喝了一口海蘭雲天。
味道很獨特,起初是清新的甜味,然後摻雜一絲絲的苦澀,再仔細回味,這些味道都沒了,只剩下了一種全新的芬芳,瀰漫着嗆人的酒精味,夠烈,但有很過癮。
喝着這杯酒,林飛似乎也看懂了董明與董荷的心。
過去安靜貧寒的生活,已經被太子幫徹底打碎,死去的母親就像是針刺痛着兩人,這種回憶是苦澀的,也是不敢再回首,再涉足的,所以弟妹都選擇了另一條路,雖然不可能更踏實更安全,但對兩人來說卻徹底告別了以往的貧寒平庸。
就像是這杯雞尾酒最後的味道,夠烈,夠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