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後見庭院,此刻再見大殿,不同於赤煉門口孤單的大殿,那是個祭堂,而此處,是連綿的宮殿,節次鱗比交相輝映,看上去就和燕京的宮殿一般無二了。黑色瓦,飛走的檐,厚重的牆,擎天的柱,雕欄玉砌的護欄,鏤空的。好在這裡,已經進入了現代化,否則林笑真以爲自己穿越了。現代的吊燈,大理石的地面,舒適的沙發,玻璃的茶几,金碧輝煌的主殿中,一行人靜靜地坐着。
爲首一人,便是赤煉門門主,蕭朝東,年紀麼,也是百歲多,不過樣子還停留在中年,身穿一身青色長袍,臉上微微露出笑意,見到齊林,熱情的招呼,其他人也一一笑過,見了禮,就坐。早有赤煉門人上茶,林笑等人是晚輩,自然沒有主動開口。
齊林每個人都介紹了一遍,只有到秦頌身上,停頓了下,淡淡地說了一句,“這是秦頌。”背叛的門人,蕭朝東渾然不覺,一雙目光落在林笑臉上,溫和的笑意中,透露出殺機。不過他還是在笑。
他確實受傷了,也正是被姬戎打傷了。赤煉門門人衆多,資產雄厚,經常能從各地收集到奇珍異寶,尤其是在這個時代,一個寶物無不讓武者瘋狂,雖然那羽化成仙現在只存在於文獻中,但誰能不想?作爲一個道者,他更是感悟頗深,天地大道,人倫之道,萬物之道……
姬戎爲何見了這個林笑一面,就放棄了殺林笑?看得出來,此刻的林笑並不厲害,可是他掌握着一個至關重要的寶物。通天眼,何爲通天?通天眼着,乃天上神物。傳給通天者,不過此刻,林笑還不知道這些。一想到,林笑身負通天眼,還不得通天眼之法,他就恨得牙癢癢,一想到,林笑竟然不能辨識人的思想就能和通天眼融合,他就想要殺人。
和姬戎的心境一樣,他幾乎要瘋了。通天眼是不可毀滅了,如果殺了林笑,就是向天示威,結果是,天罰。
也就是說,殺了林笑的人,也活不了。難道這個林笑就死不了了麼?
其實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那就是永久的囚禁林笑,事情失去了他的控制,但是總有迴轉的餘地,那餘地是就是道者之路在上一層,那個時候他也和天地大道有了聯繫,也就不怕天罰了,至少有了應對天罰的能力。這個心思姬戎有過嗎?也有,不過姬戎放棄了。爲什麼?蕭朝東想不明白,姬戎的實力比他厲害,竟然沒有動這個心思?到底是什麼緣故?
昨天他滿心歡喜的期待,期待林笑能夠過來,到時候,他就可以從容的收拾林笑等人,雖然重傷,但是赤煉門的底蘊還在,受傷的只有他一個人,可偏偏,林笑沒有來。他了解過,林笑算不上一個循規蹈矩的人,即便是在國士的時候,也稱不上仁厚,對敵人從來都是心狠手辣的,而且好不講道義。可是這一次,林笑講了。
隨意地和齊林說話,目光偶爾在林笑身上尋索,似乎在想爲什麼?從姬戎離開的時候,通天眼的秘密就已經不在了,經過姬戎的宣傳,那個時候,林笑身負通天眼天下皆知。他如果想要搶奪通天眼就難了。狂妄的人都不在乎天下的看法,可是身爲道者,他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人的心力。這心力來源於認同,當一個不容於世
的赤煉門絕對會成爲他修行路上的阻礙。
所以,他昨天到今明都在等,當道義不在林笑身上,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囚禁林笑,那個時候,道義也在,實惠也在。他的消息是故意放出去的,那個滿身是血人也是一樣。可一向是敢打敢拼的林笑,竟然沒有來。他失望,他恨。
人的心力,微乎其微的力量,卻是他不敢忽視的,想要再進一步,太難了。
“我等的來意,想必蕭兄已經知道了。”齊林終於把話題引到了正題上,說道:“不知道蕭兄可否給個方便。”
蕭朝東收斂了自己放縱的思想,瞥了一眼齊林,說道:“蕭韓氏,已經是我兒的妻子,這件事是韓家也認同的,但蕭韓氏自作主張,媾和他人,棄韓家不顧,與我赤煉門也不好看,按理說,蕭韓氏的命運自然由我赤煉門操持,對於這件事,韓家都沒有異議。”
那個年代,還比較封閉,舊時代的印記在社會中都留着,更何況是這些深山大門,自然更加的保守,當時的情況如同蕭朝東說的一樣,韓家對韓氏的事情,一點想法都沒有,甚至覺得韓氏讓韓家祖上蒙羞,是一個不忠不節不守婦道的女人,爲她出手,別想了。交給赤煉門發落,雖然韓家有些不舒服,但大部分都是極爲贊同的。
齊林也是知道這一點,咳嗽了一聲,說道:“那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如今在計較,實在是……”話鋒一轉,齊林又道:“我聽聞少門主早已經成婚了,婚姻也極爲和諧。現在留着韓氏也沒有必要了。”
蕭朝東微微一笑,自家人知道自家人,齊林說得是場面話,而且還是避重就輕,他當年授意聯姻韓家,不外乎是爲了韓家的玉體,當年的韓氏可是韓家最有天分的人,玉體已經甦醒,雖然資質差了些,但是如果能在赤煉門剩下一男半女,將來赤煉門也能從中獲益。這就是當年結婚的初衷,至於說他兒子重新結婚,生活美滿,這個更可笑了,雖然對方也是另外一家門派的絕頂少女,可是他兒子連對方看都不看一樣,一心只想要修行,他兒子本來天資就差,現在已經垂垂老態。而孫子也是一個庸碌之人,這赤煉門雖然不是父傳子的家門派,可近百年一直是他們蕭家的人做掌門,已經三代,野心讓他不禁想要把這個規矩延長下去。
可兒子不爭氣,孫兒也無用,他恨。要是能夠當年韓氏能夠嫁入,說不定情況還好一些。
沒有理會齊林地問話,蕭朝東目光落在了林笑身上,問道:“聽說你已經和通天眼融爲一體,自此以後,天下沒有人敢殺你了。你可高興?”
“沒有人敢殺我?”林笑愣住了,皺眉地向着齊林看去。
蕭朝東再次懵了,這個林笑都不知道?頓時的面色突變,閃過一瞬的狠戾,隨即平和地笑道:“通天眼乃是的天物,你既然和通天眼融爲一體,殺了你,必然引來天罰,所以,憑此一點,你在華夏之路,就極爲順暢了。”
林笑咧嘴一笑,高興之餘,有些震驚,難道當初姬戎是因爲這個原因?肯定是了,否則憑藉姬戎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放手。不過,他也只是笑了笑,沒有在多說話。而其他人都是瞠目結
舌,雖然林笑身有通天眼的事情,隱隱中也猜中了,可是由蕭朝東說出來,都不由看向林笑,個人有個人的想法。
孟瑤看蕭朝東東拉西扯,總是不答應,當即站起來,說道:“蕭前輩,還請你放過我母親。”
蕭朝東早就把衆人認識了一遍,當然是在情報上,瞥了一眼孟瑤,呵呵一笑,心中不由得憤怒,他兒子天資是平庸,但是和俗世的人比起來,也差不多,韓氏和一個普通人生的女兒都如此,要是這是蕭家的骨肉,拿下下一代赤煉門門主,也不在話下。
“這件事不是不能答應你們,可是你們也知道,事關我們赤煉門的威儀。我們必須商量一個妥善的法子,否則雙方都不好看!”蕭朝東說道。
林笑見孟瑤動怒,輕輕地拍了拍孟瑤的肩頭,讓她重新坐下。他就舒服嗎?他同樣的心中怒火洶洶,不僅是孟瑤的母親,還有他的父親,他之所以隱忍,是要看看蕭朝貴的底線在哪裡,可是直到現在,蕭朝東只是推諉和拖延。通天眼之下,他也已經看出來,蕭朝貴的傷勢還沒有好。站起來,邁出一步,林笑站在了大殿中央,朝着蕭朝貴一拱手。
“前輩,你是前輩,也是武門名宿,所以我們完全按照武門規矩而做。當年的事情按照你的立場來看,是韓氏錯了,但是您也懲罰了她。現在希望你放了她,一來,是爲了她得到了應有教訓,二來是保全赤煉門的英明,難道你們還真要關押她一輩子麼?三來也是爲了成全孟瑤和她的母女之情。”林笑說完擡頭看了一眼蕭朝東。
蕭朝東高高坐着,滿是笑意,出聲道:“照你這麼說,還是爲了我!”
誰知道林笑直接冷哼一聲,徑直說道:“可是按照我們的立場,韓氏沒有和你赤煉門成婚,也不過是有婚姻約定而已。根據法律,這件事甚至不用動用法律,退換給你們的彩禮,賠點損失也就是了。何至於需要被你們關押十幾年?無故囚禁他人自由,是犯法,雖然你們是不屑世俗法律的武門,但是在我看來,法律是爲每一個人制定的,即便是你,也不能逾越。我今天來,按照武門約定做了,你不給我答案,很好。那我就照我的想法來。”
最後幾句,林笑聲音如錘,大殿中的人的都猛然一驚,各自都做了準備。
蕭朝東的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眼神中綻放出殺意,冷聲道:“那你要怎麼辦?”
“歸還韓氏,說清楚當年我父親爲何而死?是誰人出手?交出兇手!”林笑慢條斯理地說道。
“哈哈……”蕭朝東大笑一聲,眼望着林笑,似乎在看着一個瘋子,本來他還忌憚人心所向,不過聽了林笑的話,心中驀然清醒,林笑和他立場不同,這正是自尋死路,他終於有了藉口。
齊林開始還面色和善,聽到後面,也對林笑的話,有些牴觸了,在場的人,除了和林笑一起來的年輕人,年歲大的人之中,只有路成封面色陡然一喜,猛地跟着跳出來,站在林笑身旁,望着蕭朝東,目光沉沉。
“博牙兄,這是你們元實門的態度麼?”蕭朝東豁然站起,朝着對面坐着的齊林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