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裳今天尹竟天出殯,安葬皇陵,各位娘娘也都去了,你也可以去送一下。”納蘭雨平靜的告訴我,看來她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讓我知道這件事了。
“都去了?”我錯愕的看着她,我那紅腫的眼眸裡閃過些許的慌亂,那她們已經……………………。
納蘭雨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看着我,那意思我懂,都已經死了,明天跟着一起藏入皇陵。
我的心一好一陣的惶惶不安,這些人下手太狠了,出手果斷毫不留情,那麼多條人命,儼然螻蟻一般。
“好我去!他是因爲救我才這樣的,我不能和他一起走,已經是愧對他了,送他是應該的。”我淡淡的合上眼睛,總覺得昨夜太不尋常了,如果我猜得不錯,也就是昨夜他們對那些嬪妃賜了毒酒,或者是白綾,想想我的脊背就發麻,那是怎樣一個場景,曾經當年我也親見過。
果然是皇帝的女人做不得,就算不殉葬,也要老死宮中永無天日可見,這就是女人的宿命。
我拖着痠痛的身子,起身來簡單的梳洗了一下,我總覺得我這屋子裡昨夜有人來過,好熟悉的氣息,身子好像也被人拆動過,渾身都覺得不自在,爲了讓我有點力氣,納蘭雨逼着我吃了一些東西。
出門的時候心情沉重的厲害,浩大的皇宮裡哀泣一片,所有的人都穿着白色的孝衣,滿臉的哀慼,皇上駕崩這是舉國上下最沉重的事情,無人概莫能外。
呼啦啦的北風吹蕩着髮梢衣角凌風亂舞,所有的人都低着頭,排着長長的隊伍,後面是儀仗隊揚着白旗白帆,綺羅傘蓋後面就是巨大的棺槨,金光閃閃,耀着初冬裡淡冷的光,依舊耀得人睜不開眼,上面金龍的圖案栩栩如生幾乎飛昇天外一般。
我的心情驟然就沉下來了,幾乎無法呼吸,說不出的痛和悲慼,按理說梟兒是尹竟天唯一的皇子,這個場面應該前面披麻戴孝,送他父皇一程,可是看看靈柩前面,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臨走了也沒兒子送終,算起來的有多悽慘?!
夏侯賤一身素白的孝衣,手上纏着白色的沙布,臉色陰冷的像是隨地都能打下雷來,那眸光都帶着波濤洶涌的冷芒,有一股肅殺的氣息。
他手一揮,隊伍開始往皇陵趕,早就有人在那裡等候了,只要這裡棺槨一到,那邊就開始安排下葬。
後面長長的棺材隊伍一眼望不到頭,幾十位嬪妃就這樣香消玉殞了,應該說是何其的慘烈。
不遠處一陣陣的哭聲,一陣高過一陣,他們都是朝堂上的文武大臣,按照品級的大小,整整齊齊的位列兩旁,邊走邊哭,猶如滔滔江水一般,一直要哭道皇陵下葬完畢。
“住手!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豈能沒有人稟告哀家得知,但到你們都想造反不成?!”
突然之間一道尖利的聲音,打亂了所有人的節奏,連哭聲都停止了,擡眼定睛一看,隊伍的前面站定了一個婦人,花白的鬢髮,頭上戴着珠翠玉釵,金鳳朝陽的鳳冠,手中還拄着赤金的龍頭柺杖。
往臉上一看,不由的讓人倒吸一口冷氣,熟悉的讓人膽顫。
我一看究竟愣了半晌,居然是………………她怎麼還活着,並且還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居然是我以前的母后,現在的太后,原來的時候她被尹竟天囚禁起來,司凌軒還差點遭了埋伏,差一點就死在皇宮裡,連帶着她也受了重傷,我都以爲她死了,沒想到還活着,看樣子活得挺好。
這女人十分的狠辣,冷血無情,怎麼說她也養了我那麼多年,我喊了她那麼多年的母后,對我下起手來一點也不會心軟,在她來說權勢地位高過一切,我早也已經把她看透了,她今天到這裡來,肯定是還想興風作浪了。
“你們還不來拜見哀家?更待何時?!”她拄着柺杖敲得地面啪啪作響。
她的臉上一片的陰冷,帶着暈暈的怒氣,原本花容月貌的臉頰如今也不滿了褶皺,充斥着滄桑感,看來這些年她也過得不好,但是那股很戾的氣息依舊是讓人膽寒,老虎雖老,威風猶在。
所有的人都站着沒敢動,隊伍就這樣僵住了,皇家的事情瞬息莫變,誰也不敢輕易的發言,轉瞬之間就有可能身敗名裂。
“原來是太后娘娘,微臣這廂有禮了。”夏侯賤過去恭恭敬敬的施了禮,話語間頗有臣子的風範。
衆臣這才緩緩地施禮,“叩拜太后娘娘!”
“嗯!平身!哀家感謝列位大臣,爲皇家鼎力相助,操持政務,愛家甚是欣慰,國不可一日無主,哀家決定先立儲,立儲完畢之後再行下葬大典。”薑還是老的辣她一句話就宣兵奪主了,她纔是君,這些人全部都是臣下,臣子而已。
“先立儲?”
“…………”
這句話如一顆炸彈投擲過來,瞬間在人羣中爆裂開來,“立儲?立誰呀?聽說皇上有皇子,不過今天沒見呀?”所有的朝臣的切切的私語,互相討論着。
呼啦啦的北風颳過一陣的小雪花簇簇的落下來,落在人們的頭髮上和臉頰上,被風一吹化成了一灘冷霧,瞬間凍得嗖嗖的疼,衣衫單薄的人們都得瑟瑟的發抖,牙齒咬的咯咯響。
“啓稟太后可否待皇陵送葬完畢以後再行商討,這吉時一過怕是不好吧,死者爲尊,入土爲安纔是正理。”吏部楚大人衣拱倒地,恭恭敬敬的說道。
“是呀!是呀!”其餘的人隨聲附和道。
“看見了吧太后娘娘,這事還要從長再議,何況都已經選定的日子,豈能更改?!”夏侯賤一拱手,說的很和婉,可眸底裡劃過一絲睿智的光,嘴角邊勾起促狹的笑意,像是等她好久的樣子。
“那哀家要再見皇帝一面,你們是知道的,皇嫂比母,皇帝走了,愛家痛心不已,不見一面表以表哀思,哀家心疼難安。”她說着掏出手帕,像是擦拭了幾滴眼淚的樣子,既然立儲的事大家都不急於表態,那她只好退而取其次,把眼前的事做事了纔好。
她的眸光裡兇光畢露,今天可不是白來的,夏侯俊心裡也是清楚地,不然無緣無故的一個老婦人就敢到這裡來自稱太后?就算她真的是,也不會有人承認的,可夏侯俊偏偏就認下了,這件事不得不讓人狐疑。
太后要起棺查驗,說的挺好一盡哀思,可是在場的人哪有傻子,誰又聽不明白,那就是想看看皇上死沒死?!
所有的人都把眸光都對準了夏侯賤,都在看他的反應,大家也都覺得這事蹊蹺的厲害,皇上英年正盛,如日中天,說駕崩就駕崩了,朝堂上下衆說風雲,有人說是此事蹊蹺,有人說被女人迷惑,妖魅惑主江山不幸,說什麼的的都有。
正好此時太后要看,大家也都沒阻攔,其實他們只關心自己的身家性命,前途仕錦,哪裡會真的有人心疼皇帝的死活?!
“好!太后有心,皇上肯定如太后的心思是一樣的,必定感念太后的情誼,時常會來探望您的,看一看也好,來人起棺!”夏侯俊很痛快,一點遲愣都沒有,簡直是有求必應。
這讓這太后娘娘倒有些十分的意外,她本來盤算着這有可能是一場計謀,尹竟天故意使詐,這麼一看到有些不像。
“來來!………………停下!”
砰的一下,巨大的棺槨落到了地上,砸起一陣的塵煙,這些擡棺槨的一屁股都坐到了地上,這幾十個大漢,迎着西北風大漢淋漓,讓風一吹臉頰凍得通紅。
他們說話的期間,這些人就站在原地,哪裡敢把棺槨放下,所以一個個都要昏過去了,這句話算是救了他們的命。
“來人應太后的要求,將棺槨打開,讓太后娘娘一盡哀思!”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