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話,趙成虎起身就朝門外走去。
陳花椒拿胳膊靠了我一下,趕忙出聲:“三哥我送送你。”
我也迅速轉身朝門外攆了出去。
此時旅遊公司門前已經一片空曠,不管是來祝賀的賓客們,還是我們自己人都走的不剩下幾個,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幾個保潔阿姨在打掃衛生。
趙成虎剛剛走出公司,馬上就有一臺奧迪車緩緩的停到了路邊。
我正尋思着替他抓開門的時候,一臺灰濛濛的“江淮皮卡”風馳電掣的懟到奧迪車後,緊跟着駕駛位的車窗玻璃降下來,林昆拿胳膊枕在窗戶沿上,嘴角掛着慵懶的笑容,朝我們吹了兩聲口哨。
我發現王者這幫大佬,好像都不怎麼愛穿正裝,如果說誘哥每次出現的造型都會讓人感到驚豔的話,那麼林昆回回現身的模樣總會令人覺得震撼。
今天的林昆頭戴漁夫帽,身上套件類似米國陸軍作訓服的夾克衫,刻意漏出來脖頸上的惡魔紋身,整體給人一種桀驁不馴的感覺。
一見到林昆,趙成虎馬上顯得不太淡定,咧嘴笑罵:“我還尋思你個狗犢子可能不會來呢,自己徒弟開業,自己都不上心,咋特麼當師父的。”
林昆同樣話語隨意的撇嘴:“操,我不雜事兒纏身嘛,再說了,我徒弟跟你徒弟有區別嘛。”
說着話,林昆從兜裡翻出一串類似瑪瑙的手串丟給我,翻了翻白眼嘟囔:“開業大吉唄,朗哥。”
我一臉受寵若驚的接過手串憨笑:“師父,你要這麼這麼說,我就給你跪下了昂。”
陳花椒歪着嘴角,一副受委屈的樣子吧唧嘴:“我昆哥現在真是眼高了,碩大的瞳孔裡只能放得下三哥和自己徒弟,唉,我特麼直接變透明嘍。”
“別雞八得了便宜還賣乖昂,要不是因爲你,我能收這個蠢貨。”林昆白了眼陳花椒,隨即又看向我出聲:“別白楞眼,我就是說你呢,又蠢又憨,我拿腳趾頭想都知道,你丫肯定拒絕三子加入王者了吧?”
“我。。”我挪揄的摸了摸鼻頭,乾笑着點點腦袋:“是。”
林昆眯着好看的丹鳳眼,不屑的冷哼:“要麼說你傻呢,做任何決定之前都不先打聽清楚,王者商會現在的主要生意在國外,簡單來說就是不分過分參與國內的任何事宜,這個時間段加入進來,你除了藉助王者的資源以外,不會付出任何,等你認爲自己羽翼夠豐的時候,再脫離出去,誰還能把你怎麼滴,蠢到家的虎犢子。”
聽到林昆這番話,我剎那間有點懵逼,磕磕巴巴的呢喃:“我。。我。。”
林昆坐在車內,不耐煩的擺手:“我個屁的我,你加入再離開,誰能把你怎麼滴,有花椒和我幫着你撐腰,你進入王者無非是給自己鍍一層金身罷了,就這還好意思稱自己是生意人?先累計原始資金,再拓展個人業務,最後資金膨脹重新開盤,這麼簡單的經濟學道理都不懂,你做個錘子生意,滾滾滾!”
“哈哈,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們給訓傻了。”趙成虎哈哈一笑,從兜裡掏出煙盒,拋給林昆一支菸,昂着腦袋眨巴眼:“說話得算數昂,我答應你和花椒給這小子一次機會,是他自己拒絕了,你倆不準再墨跡我了。”
“不爭氣的玩意兒,簡直要氣死我了。”林昆咬着菸捲,橫眉朝我道:“這串手串是緬甸果敢老街一個姓龐的胖子送給我的,如果在緬甸和雲南碰上實在難以搞定的事情,可以過去找他,但只有一次人情,自己要運用得當。”
我忙不迭弓腰出聲:“謝謝師父。”
趙成虎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人情固然只能用一次,可當人情變成交情的時候,就可以用很多次了,小朗啊,你記住我這句話,但凡能在邊界線上混的風聲水起,而且還能活的長久的角色都是在國內有着通天關係的狠茬子,國內發展,講究的是你的政治背景和交際手腕,可背景不可能從天而降,需要你自己去尋找,有時間到邊界線上走一走吧,或許可以有意外收穫。”
我微微一頓,一時間沒想明白他這句話的意圖。
林昆一掃之前那種冷峻的模樣,像個毛頭小子似的呼喊趙成虎:“你跟個榆木疙瘩說這麼些有屁用,走吧,上哪喝去?”
趙成虎朗聲一笑,拽開後排車門應承:“你說了算棍總。”
“一起啊花爺?”林昆又歪脖看向陳花椒努嘴。
陳花椒猶豫一下襬手:“我。。我待會去跟我叔見個面,你倆喝吧。”
林昆劍眉微挑吆喝:“裝什麼清純,咱兄弟幾個多久才能碰上一次,你叔又不會跑,喝完你照樣可以見面,快點昂,別逼我跟你動手。”
陳花椒杵在原地想了想後,朝着我低聲道:“朗朗,你待會短信告訴我,你爸的具體地址,我想去探望他一下。”
“誒,好嘞!”我馬上點點腦袋。
等陳花椒也鑽進車裡以後,林昆“嗶嗶”按了兩下車喇叭,抻出來腦袋看向我道:“沒事兒就多看看書,琢磨琢磨自己,別一天瞪着倆大傻眼胡思亂想,做不到吾日三省吾身,就嘗試每天一省,少問問別人問什麼多問問自己憑什麼。”
我沉悶的點點腦袋乾笑:“我記住了師父。”
“嘻。。我記住了。”林昆學着我的模樣,齜牙咧嘴的做鬼臉:“一點特麼不靈泛,我三哥像你這個歲數的時候,崇市、石市,誰人不識君,再看看你自己,我都替你臊得慌。”
不待我再多說什麼,林昆一腳油門踩到底,“呼”的一聲駕駛着皮卡車絕塵而去,隱約間,我聽到趙成虎規勸林昆的聲音:“帶徒弟你得有耐心,他如果事事都照你想的做,那這輩子成就也就那樣……”
瞅着漸行漸遠的皮卡車背影,我齜牙笑出聲,一直以來,我都認爲類似趙成虎、林昆這樣的大拿,可能事事都會注意風度,結果當他們幾個剛剛碰到一塊的時候,我發現他們跟我們一樣,看着自己親密的兄弟也會口無遮攔,也會像個粗鄙的盲流子似的吆喝喊叫。
我摸了摸鼻頭低聲呢喃:“風度是個陌生人的,罵咧纔是自己人。”
送走幾位大咖,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又高漲起來,我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和臨縣的道上至尊陳花椒變成兄弟,而且還是那種有血緣關係的純兄弟。
想到這兒,我掏出手機就準備給我爸去個電話,號碼都已經按出來了,我又馬上掛斷,我尋思着這種事情還是等面對面的時候再詳問吧。
就在這時候,蛋蛋開着我們夜總會的帕薩特停到我旁邊,憨笑着問:“朗哥,現在去飯店嗎?波姐讓我在門口等你的。”
我拽開車門坐了進去,隨口問道:“蔣光宇今天來沒有?”
蛋蛋想了想後,搖頭道:“應該沒有,他的私家車和他平常開的政府那臺車都沒過來。”
“這個狗渣。”我抽了抽鼻子道:“去政府公寓樓,我親自邀請他。”
“他不就是個小司機嘛,來不來能怎麼滴。”蛋蛋一邊開車,一邊不解的嘟囔:“咱犯得上硬捧着他嘛。”
我拍了拍腦門解釋:“不是捧他,是捧着他老闆,最主要的是我不想和他當敵人處,一是因爲我爸的關係,再有就是沒必要,這年頭只要不在暗中算計咱的都可以叫朋友。”
“太複雜了。”蛋蛋笨拙的縮了縮脖頸。
邊撥弄方向盤,蛋蛋邊時不時的擺弄兩下手機,像是在等待什麼人來信,一臉的焦躁。
瞅他的模樣,我就知道丫肯定是在等女朋友來信,我好笑的出聲:“鐵子,我還特麼沒娶媳婦呢,我爹還沒抱上孫子,咱開車注意點行不?”
“唉。。”蛋蛋嘆口氣,苦惱的說:“我告訴我對象今天咱們公司開業,她說她會來,結果電話一直不接,信息也是二三十分鐘纔回一條,我特別的擔心。”
“擔心個雞兒。”我恨鐵不成鋼的臭罵:“你能不能有點臉,都是機不離手的人,人家要是想回你信息早就回了,沒回你,只有一個原因,你不重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