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到大連海鮮城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本來給誘哥結完賬我就打算走的,只是中途又發生點小變故。
我站在洗浴中心門口等出租車的時候,竟然看到江君帶着幾個小年輕從旁邊的停車場裡出來,幾人站在街邊等了幾分鐘,一臺沒掛車牌的路虎車就停到他們跟前,幾人神色匆忙的迅速鑽進車裡。
我隨即攔下一輛出租車跟在他們後面,最後發現幾人去了市郊東山上的一家農家樂裡。
那間“農家樂”並不算太大,大概也就七八間仿古的平房,竹竿搭成的籬笆莊看起來非常的簡陋,整個東山上類似這種規模的農家樂比比皆是,只不過讓我好奇的是偏偏這家農家樂門前的停車場上停滿了車,而且全是三十多萬往上的好車。
我坐在出租車裡自言自語的嘀咕:“鄉村愛情?名字起的還特麼挺接地氣,走吧師父,送我去不夜城街口的大連海鮮城。”
出租車司機的年齡不大,見我瞅着農家樂門口發呆,笑着出聲:“哥們,你不知道這兒啊?”
我好奇的反問他:“這裡很出名嗎?”
出租車司機點燃一支菸笑呵呵的說:“東山號稱咱們崇市的鉢蘭街,鄉村愛情是其中的紅牌店,我這麼跟你說吧,但凡是男人想玩的,這家店子都有,吃喝嫖賭抽,樣樣俱全,我以前來這兒拉過一個客人,那客人告訴我,這家店裡的姑娘啥活都會,還能用那兒吹氣球,開酒瓶蓋,反正只要你錢給到位,絕對可以從裡面當皇上。”
我愕然的長大嘴巴:“這麼屌?不怕被舉報啊?”
“舉報有屁用,知道那店是誰開的不?”司機一臉神秘的笑道:“崇市二把手的親小舅子,一般人幹這種買賣叫涉黃涉毒,人家開,那叫開發山區建設,幫助鄉村農民脫貧,就連這座山上的柏油公路,都是他舅子自己花錢修的,前陣子還上了崇市新聞,多少想送禮苦於沒關係的冤大頭,成宿成宿的在這地方呆着,別的不說,我們出租車公司的老闆,沒事就過來捧場,你想想這是啥實力,舉報有用嗎..”
面對滔滔不絕的的哥,我笑着問:“老哥懂得挺多哈。”
“幹我們這行的,市裡的風吹草動比一般人都瞭解,嘿嘿。”司機悠哉悠哉的問道:“我瞅你跟蹤那幫開路虎的人,以爲你也是混的呢,對了哥們,你是幹啥的?”
“便衣。”我不假思索的開口。
出租車司機的臉色頓時變了,忙不迭的開口:“啊?當就我剛纔啥也沒說過哈,反正我肯定不承認。”
“..”我無語的笑了兩聲,低頭給大鵬發了條信息,讓他和姜林來這個“鄉村愛情”轉悠一圈,看看能不能挖出來點啥蛛絲馬跡,與此同時我腦海中也出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相信江君一夥人到這塊絕對不是爲了玩,那他們來的目的就很明白了,十有八九是替孫馬克攏賬或者看場,也許這就是個大的突破口。
來到大連海鮮城門口,我笑呵呵的問:“多少錢吶?”
“什麼錢不錢的,警民一家親嘛。”司機大哥順手捂住自己掛在脖頸上的工作牌,朝我擺擺手道:“您慢走。”
我也沒多言語,從車裡下來,朝他擺擺手:“那行吧,有緣再見。”
找到盧波波所在的包房,屋裡除了他和劉洋以外,還坐着個剃板寸,穿一身品牌休息裝的青年,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多日未見的程正龍,儘管從劉洋的口中得知,他現在混得不錯,但猛地一瞅,我還是挺詫異的。
這小子不光穿裝打扮變了不少,就連氣質也明顯和過去不太一樣了,見我推門走進來,落落大方的朝我抻出手打招呼:“朗哥,好久不見拉。”
我笑呵呵的跟他握住手:“哈哈,現在玩的挺好唄。”
盧波波埋怨的暗示我:“你丫現在說話辦事怎麼一點不靠譜呢,洋仔、正龍都等了半個點了,你看我們光啤酒就喝了兩打,對啦,正龍手裡有幾筆貸正好是放給長龍酒吧的人,有啥想了解的你問問正龍吧。”
劉洋壞笑着插諢打科:“說的好像我朗哥啥時候靠譜過似的。”
程正龍坐下身子,擺弄着手邊的“大衆”車鑰匙,朝我笑着應聲:“朗哥,咱都不是外人,甭管我現在幹啥,咱幾個關係從這兒擺着呢,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你儘管開口,拎刀砍人我不行,但是打聽點消息啥的,我還是沒問題的。”
我舔了舔嘴皮問他:“那我就不客氣了哈,你能通過你的方式,幫我查下孫馬克手底下,有誰跟張星宇的關係不錯嗎?我指的是他遇上事,張星宇絕對會幫忙的那種。”
程正龍邊剔牙邊點頭:“今天來之前,我也聽波姐說了,特意找朋友打聽過張星宇這個人,他的性格很怪,跟一般的社會大哥不同,很少人五人六的帶着一大票馬仔顯擺,也不喜歡吃喝嫖賭,如果非說有什麼嗜好的話,這人喜歡打檯球,喜歡跟人賭球,經常一個人玩一天,球技也不錯,經常贏錢。”
我捏着下巴頦自言自語:“喜歡打檯球,賭球?”
程正龍掏出手機道:“你等等啊朗哥,我喊個朋友來,那人是長龍酒吧的前臺經理,欠了我不少饑荒,讓他跟你們說。”
“不要打草驚蛇了。”我趕忙開口。
程正龍笑呵呵的說:“放心吧,我找的這個人不是孫馬克團伙裡的,他只是在長龍酒吧呆的時間比較久,比一般人懂點內幕,管我貸款的時候,沒少罵孫馬克,都被我錄下音了。”
“錄音?”劉洋皺了皺眉頭。
程正龍馬上起身將自己所有口袋都翻出來,朝着我們解釋:“欠貸的人很多到最後還不起款,但是我老闆又不想讓錢打水漂,所以就通過多種方式控制住這個人,最後有錢的還錢,沒錢的替老闆做事,老闆還有家信息公司,專門接類似的活,不過你們放心,我對自己兄弟肯定不會玩什麼套路。”
我眯眼看着程正龍沒有作聲,別看我們都屬於混社會的,但混的方式簡直天差地別。
沒多會兒,一個穿着白襯衫,打扮的很精神的小夥走進房間,當看到他先是畢恭畢敬的衝程正龍打了聲招呼,完事又好奇的望向我們,當看清楚我和盧波波的時候,那人微微一愣,隨即表情變得極其不自然,顯然已經認出來我們了。
程正龍叼着香菸,微笑的說:“樑子,還是我下午給你打聽的事兒,你跟幾位哥們再說一遍,你放心,你說完,我們誰都不會記得,更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話是從你嘴裡吐出來的。”
“嗯。”被稱作樑子的青年點點腦袋,低頭整理一下自己語言後開口:“有次我伺候克爺上樓,他無意間罵罵咧咧的抱怨謝謙偏袒張星宇多過他,還說張星宇是孤兒。”
“他真是孤兒嗎?”我插嘴問了一句。
樑子點點腦袋,表情認真的說:“嗯,確實是,張星宇是在W縣福利院長大的,據說資助他讀書的人就是謝謙,高中唸完以後,張星宇沒有上大學,直接來市裡給孫馬克幫忙,這個人很難評價算好算壞,他整人的時候,不擇手段,經常連人的老婆孩子就算計上,可沒事兒時候又喜歡跑到孤兒院、敬老院去幫忙,有點像人格分裂,不過我聽克爺抱怨過很多次,謝謙好像特別待見他。”
盧波波張嘴問了一句:“爲啥呀?”
樑子輕聲道:“張星宇不光是個實幹派,而且對錢什麼的不看中,克爺手底下的四小金剛,江君、老豬都屬於逮着藉口就往死裡撈錢的那種,方世豪有暴躁症,替馬克乾的髒事不少,同樣克爺這幾年給他擦屁股也沒少花錢,唯獨張星宇從來沒在錢上跟誰紅過眼,一直以來都是克爺給他多少他拿多少,謝謙可能覺得不公平,總呵斥克爺多給張星宇拿點。”
我眨巴量兩下眼睛,瞬間笑出聲來:“也就是說孫馬克團伙內部有分歧,其實他特別不喜歡張星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