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手機那頭老熊低三下四的哀求,我心尖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曾幾何時,老熊是何其的榮耀風光,於他而言,別說求誰辦什麼事情,恐怕語調稍微降低幾個分貝,那都算給足了對方面子。
可現在卻落得如此田地,真不知道應該罵他一句活該,還是該可憐他的落魄。
見我不吭聲,老熊又掐着嗓子問了一嘴:“行麼王朗?”
“讓我考慮考慮吧。”我重重的嘆息一口:“一天時間行麼?明天的這個時候,我給你回覆!不論同意與否。”
老熊不容置疑的出聲:“我等不了那麼久,最多半天,我現在既無處可去,還得了病,如果不抓緊時間治療,我怕我再沒機會離開國門了,明天一早我讓墨墨去找你!”
看了眼旁邊心神不寧的熊初墨,我沉聲道:“得了吧叔,快別折騰你閨女了,有誠意的話,明天你主動來見我,你如果連和我見面的勇氣都沒有,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那些是真話?”
老熊沉默幾秒鐘後,利索的答應下來:“好,一言爲定!”
掛斷電話,我把手機還給熊初墨,誠心實意的開口:“墨墨姐,作爲朋友和曾經得到過你幫助的人,我勸你一句,不要再往這件事情裡摻和了,這場大風暴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你感覺你足夠小心翼翼,拉着我東拐西拐,可誰又知道,有沒有眼睛躲在暗地裡觀望着我們?那些人一旦知道你和我見過面,你覺得他們會放棄盯梢我麼?我就算朋友再多,恐怕也沒本事把你爸爸送出去。”
熊初墨蠕動兩下嘴角想說話,我擺擺手打斷:“我懂你的意思,他畢竟是你爸,你想盡一份孝心,可事實上是,很有可能因爲你的這份孝心,直接將他葬送。”
熊初墨的眼皮劇烈跳動幾下,閃過一抹擔憂。
我往她跟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替我轉告熊叔叔,我會竭盡全力想辦法得,但是請他別再讓你拋頭露面了,這樣反而只能加大事情的困難度。”
“好,我知道了。”熊初墨抿着嘴角,輕輕點點腦袋。
如果老熊真的是被第九處或者天棄緝拿,對我而言,還不算什麼大事,王堂堂也好、林昆也罷,充其量就是責罵我幾句,不會真跟我上綱上線。
我就怕現在盯着老熊的不止他們兩家,萬一有什麼“掃h辦”的參與,熊初墨冒冒失失找到我,不等於是把我往他們眼皮子底下送菜嘛,真要是這樣,別說老熊手裡握着關於我們頭狼的罪證,單憑我幫助老熊潛逃這一條,都夠結結實實的喝一壺。
老熊這純屬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到現在沒被抓到,就說明緝拿他的那些人是真沒轍,只能把視線放在唯一可能跟他有聯繫的熊初墨身上。
要是他今天直接來找我,估摸着我這會兒都已經開始幫他運作安排如何出境了,可現在我真不敢,因爲我根本不曉得什麼級別的存在跟蹤着熊初墨一塊來到鵬城。
沉寂片刻後,熊初墨弱弱的說了一句:“我送你回酒店吧?”
“不用了,那邊已經散場,你要是聽我一句勸,就抓緊回羊城吧,不然你既是給自己惹麻煩,也是在給我添堵。”我擺擺手,不客氣的說道:“你老老實實回去幹你應該乾的事情,就是在替你爸做貢獻,他現在完全讓嚇傻了,根本不知道用腦子去好好琢磨事兒。”
告別熊初墨,我隨手攔下一臺出租車掉頭返回公司。
路上,我猶豫再三後,撥通丁凡凡的號碼。
電話是通着的,可不知道爲什麼沒人接聽,連打好幾通沒反應後,我纔不得不放棄。
也不知道他那頭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反正我感覺挺不好的。
連老熊都特麼落馬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越想我越覺得心裡沒底,盤算半晌,索性又撥通了秦正中的號碼。
電話接通,秦正中語調輕鬆的調侃:“什麼事啊朗老闆?咋突然想起來親自給我打電話呢。”
我沒心情跟他扯皮,直奔主題道:“中哥,羊城最近出什麼大事情了嗎?”
“大事兒?”可能是感覺到我語氣嚴肅,秦正中沉寂一下道:“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方面
的大事,反正我知道的好像沒有,最大的事情就是上個禮拜凡哥談了個女朋友。”
我楞了一下,擰着眉頭道:“老熊被抓,你不知道嗎?”
“啥時候的事?哪個單位抓的?因爲什麼抓的?我怎麼一點信兒沒得到呢。”秦正中連珠炮一般的反問我:“兄弟啊,你會不會搞錯了,老熊基本卸任,就熬日子等正式退休了,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辦他,再者老熊叱吒半輩子,你真當人家是混單的?他上頭的關係和人脈...”
“我剛和熊初墨分開,和老熊通了幾分鐘電話,你覺得我會拿這事兒開玩笑嗎?”我直不楞登的打斷:“中哥,你抓緊時間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另外凡哥最近碰上啥難處了嗎?中午給我打電話,欲言又止的,感覺怪怪得。”
“他能有啥事,剛不是跟你說了嘛,搞了個對象,典型的白富美,手裡好像有兩家小公司,前天我們通電話,他說跟女朋友準備去爬泰山,估計這段時間在外面浪呢。”秦正中笑呵呵迴應一句:“得了,先不扯淡,我抓緊時間去了解一下老熊這個事兒。”
我嘆息一口:“行,隨時保持聯繫。”
“誒兄弟,老熊找你了是吧?”臨掛電話前,秦正中冷不丁道:“他找你,十有八九是讓你幫忙跑路,你聽我一句勸,無論如何推開!你想啊,能不聲不響緝拿老熊,到現在爲止都沒什麼人知道,不管是哪個部門的,那都不是咱們這小體格子能夠抗衡的,我估計這裡頭肯定不止是一個兩個部門的事兒,如果你幫着老熊跑路,你自己想想看,那幫大爺們的怒火往哪釋放?”
“嗯,我懂。”我疲憊的出聲。
片刻後,我倆結束通話,而我本就沉默的心情變得愈發嘈亂起來。
胡亂琢磨中,出租車已經將我送到公司門前。
離老遠我就看到公司門前聚了一大堆人,有男有女,好像是在看什麼熱鬧,周圍還有不少巡捕在維護治安,四周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我忙不迭下車跑了過去,當扒拉開人羣,看到地上一片片拳頭大小,觸目驚心的血點子時候,我禁不住吞了口唾沫。
很明顯這地方剛剛發生過大事兒,搞不好還有鬧出來了人命,關鍵是距離我們公司大門口不到十米遠。
“怎麼回事啊?”見到旁邊有個我們公司的保安圍在周邊,我拽了他一把發問。
保安趕忙衝我打招呼:“王..王總。”
“晚點再客套,先說說這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不耐煩的打斷:“跟咱們有關係嗎?”
保安輕聲解釋:“沒有,聽說是因爲前面路口巡捕臨檢,有個乘客從客車上往下跳,結果在咱們門口被按住了,那乘客好像突然發狂,拿刀刺傷了兩名巡捕,剛剛被銬走。”
“呼..”
我長舒一口老氣,只要跟我們掛不上關係就是好事。
“王總你好!”
我倆正對話的時候,我的肩膀頭被人猛然拍打兩下。
我回過去腦袋,看到竟是“掃h辦”的那個張佩,此刻他正滿臉堆笑的衝我眨巴眨巴眼睛:“方便到你樓上喝口茶水不,有點私事想跟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