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分鐘後,嘉賓路金鼎賓館的總統套房裡,我急急忙忙的趕到。
門外,錢龍、孟勝樂叼着菸捲背靠牆壁,兩人臉上寫滿了憤怒和複雜,屋內隱約傳來一陣女人的哭泣聲和輕聲細語。
“屋裡總共幾個人啊?聽着咋那麼熱鬧呢。”我皺了皺眉頭,指向半敞開的房門發問。
“總共仨姑娘,我們來時跑了一個。”錢龍嘬了口菸嘴,嘆了口氣道:“讓你買的衣裳呢?”
“給你。”我把來時從路邊小店隨手買的一條連衣裙遞給他。
“阿然,你出來一下。”錢龍扯脖朝屋內吆喝一嗓子,很快一個頭發凌亂,衣衫不整的年輕女孩眼眶泛淚的走出來。
錢龍把連衣裙遞給女孩,擺擺手道:“先讓她穿上吧,待會我們進去。”
“謝..謝謝。”女孩哆哆嗦嗦的接過去,又迅速閃進房間。
“到底咋回事?裡頭是誰?”見到錢龍的舉動,我愈發的迷茫,抿嘴催促一句。
“三個陪嗨妹,應該是林梓從夜場裡帶出來的。”錢龍搓了搓腮幫子道:“起初我和樂子過來時候,以爲就是很平常的那啥,結果進屋一看,我特麼當場就懵逼了,啤酒瓶、手銬、電棍,還有好些我叫不上名字的玩意兒,剛剛那個叫阿然的女孩嚇得蹲在牆角,背上、腿上全是皮帶抽出來的淤青,另外一個女孩乾脆趴在牀上一動不動,休克了,那畫面別提多噁心了。”
“不止這些,我剛剛聽阿然說,跑走那個女孩被林梓從大腿上割下來一大塊肉,實在忍受不了才逃跑的。”孟勝樂臉色鐵青道:“那女孩逃跑時候喊了句要報警,林梓不知道給誰打了個電話,女孩最後到底逃沒逃走,咱們也不知道,我估計懸。”
片刻後,叫阿然的女孩示意我們可以進屋。
剛一推開房門,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瞬間撲面而來,本該雪白的牀單上血跡斑斑,扎眼可怖。
一個頭發散亂的女孩套着我剛剛買來的連衣裙,身上蒙着被子,篩糠一般的劇烈打着顫,牀腳處雜七雜八的扔着一大堆物件,都屬於正常人絕對用不上的玩意兒。
旁邊的牆壁上,有幾個不算清晰的血手印,地毯周邊摔成碎片的玻璃杯子閃閃反着光,儼然一副戰亂現場。
“嗚..嗚嗚..”靠在牀頭的女孩捂着嘴,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可還是會發出陣陣啜泣聲。
我眯眼一看,這姑娘不就是今晚上在“凱撒皇宮”門口,想釣林梓的那個妞嘛,當時被我搞了破壞,沒想到她還是沒能逃出林梓的魔爪。
此時的她,早已經沒有之前那股子嬌滴滴的狐媚勁兒,披肩長髮讓薅的亂七八糟,面龐全是青紫,一隻眼睛腫的完全睜不開,另外一隻眼因爲充血變得紅通通,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呆滯恍惚。
深呼吸兩口後,我走到女孩身邊輕問:“你還記得我嗎?”
“林..林少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女孩嚇得突兀尖叫,驚恐的雙手抱住腦袋,聲嘶力竭的晃動身體掙扎。
劇烈掙動中,她身上被子脫落,露出兩條修長的白腿,腿上的淤青和疤痕更爲的觸目驚心,幾乎一塊好肉都看不見,乾涸的血跡糊的哪哪都是。
同一時間,我看到她的脖頸後面,有一排煙疤,傷口絕對是剛出現的,不少地方還在冒血流膿,可想而知她究竟受了多痛苦的欺辱,纔會變成這個樣子。
“妹子,你別害怕,林梓已經走了。”錢龍趕緊跑過來安撫。
女孩爬起來,跪在牀上,崩潰的失聲痛哭:“我錯了,林少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嗚嗚嗚..”
“阿然,你先安慰一下你姐妹。”孟勝樂衝另外一個女孩招呼一聲,隨即對我使了個眼色,我倆快步走出房間。
“朗哥,這姑娘的精神可能出現點問題,不敢說有精神病吧,短時間之內絕對恢復不過來。”孟勝樂遞給我一支菸,嘆息道:“她現在走不了道,昨晚上被林梓那個變態欺負的,我意思是咱們先找地方給她看病,然後再想辦法問出來她具體經過啥的,只要找到一個合適機會,一把懟沉林梓!”
都是爹生父母養的,儘管我們這些人算不得什麼好玩意兒,但肯定不會惡毒到拿幾個陌生女人出氣。
林梓整這一出,讓本來就對他反感至極的我,直接變成了憎恨,陪嗨妹固然讓人不齒,可哪個人不是爲了生活所迫,違背了自己的任性,活着這麼艱難,因爲啥還要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低頭思索片刻後,我掏出手機撥通趙海洋的號碼:“給你個地址,抓緊時間過來一趟,對了帶上相機、錄音筆啥的。”
等我掛斷電話,孟勝樂迷惑道:“你如果想把事情鬧大,完全可以聯繫江珊啊,那姑娘有背景有正氣,幾篇報道發出去,林梓就算不死,絕逼也得脫成皮。”
“就因爲這樣,我纔不想聯繫江珊,咱們幾個大老爺們看到這畫面都揪心的不行,更何況是女人呢?”我吸了口煙擺手:“你信不?這事江珊如果知道,絕逼會馬上曝光出去。”
“信。”孟勝樂毫不猶豫的點頭:“就應該曝光狗日的,尤其是讓林梓他爹媽看看,他家孩子是人,別人的孩子就活該被他當成物啊?”
“曝是肯定要曝光的,但現在不是最好的時候。”我壓低聲音道:“現在報道出去,林梓頂多是丟人現眼,只要公關到位,賠償給力,這事兒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翻篇,反而屋裡的兩個女孩可能會繼續倒血黴,這種事情對於林梓那樣的紈絝來說,頂多算是比較麻煩,還不能致命,我要等他和姚軍旗斗的底牌盡出,已經沒任何砝碼時候,再把這事兒拋出去,成爲壓垮他整個家族的最後一根稻草。”
...
趙海洋沒讓我等太久,半小時後出現在賓館。
當他看到房內的一切時候,氣的額頭青筋暴起,咬牙切齒的咒罵:“畜生,簡直就是他媽的畜生行徑,但凡正常人,誰能幹出來這樣的事情!朗哥,誰是兇手,我特麼就算被扒皮,也得治他的罪!”
儘管趙海洋已經完成蛻變,但是骨子裡的正義和正氣還是存在的,見到這幅場景,他暴走也屬正常行爲。
“先去把有用的證據和問話弄出來,其他事情,咱們待會再聊。”我拍了拍他後背道:“這方面你是專業的。”
上午十點多左右,趙海洋拎着照相機和錄音筆走出來,朝我吹了口氣道:“那個狗東西是林梓?”
“何必明知故問呢。”我正色道:“該拍的你都拍下來了吧?我有點疑問想問你,有沒有一種可能,你這邊先立案,但是一直沒有實施抓捕,等到機會合適時候,直接把人一網打盡?”
趙海洋低頭想了想,咬着嘴皮道:“有這種案例,不過需要上面領導簽字,不過這起案子比較特殊,一旦過了今天,現場肯定不復存在,到時候只憑我這些照片和受害者,還是有瑕疵的,尤其對方辯護律師肯定會在法庭上反駁我,爲什麼案發當時不進行抓捕。”
“用你的身份取得酒店監控錄像不難吧?”我抽了口氣道:“至於爲什麼今天不抓捕,是因爲你受到了林梓的威脅和恐嚇,畢竟他父親位高權重,這是人之常情,我會想辦法讓林梓用他電話給你打一通,中間的說辭你想辦法編造,至於什麼時候抓捕,你等我通知,到時候也可以說,自己完全過了良心這一關,寧願被林梓報復,也要維護法律的權威,這麼幹也符合你這些年來給自己設立起的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