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盛夏的天氣,瞬息萬變。
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秒究竟是晴空萬里還是暴風驟雨。
跟姚軍旗通完電話的兩天後,我特意把楊晨喊到了鵬城。
自打惠州事件結束後,我就徹底把那邊的一攤子全都交給了楊晨。
大晨子也比較給力,完全是零基礎起步,就指憑我那位“大哥”武紹斌的兩個貼身頭馬蚊子和老A幫襯,再加上“四小隻”的兇猛,迅速接下來武紹斌原本的生意,並且還稍加拓展,洗金模式仍舊是採用的武紹斌之前那種將現金兌換成外幣,然後再運輸出境,只不過楊晨比武紹斌做的更加隱蔽也更大。
爲此他特意安排人註冊一家“物流公司”,貸款買了二十多臺大貨車,誰都不清楚他具體哪天行動,現金又會藏在哪臺車裡。
值得一提的是楊晨將黃水生扶到了前臺,而自己躲在幕後出謀劃策,所以除了一些大能耐,根本沒人知道惠州新起來的“狼吻金融”公司和我們究竟是個怎樣的關係。
我和楊晨碰頭的地方在羅湖區的一個小型的居民公園裡。
見到一身正裝,臉上刻意戴着副墨鏡的楊晨,我笑呵呵的擺手打招呼:“最近挺好的唄,楊董事長。”
“再埋汰我,真扇你哦。”楊晨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框,一屁股坐到我旁邊的石凳子上,掏出一包“檳榔”拆開包裝遞向我:“酸爽一下子嗎?”
“牙口不好,嚼的費勁。”我擺擺手拒絕,掏出煙盒點上一支,壓低聲音道:“最近咋樣啊?”
楊晨思索以後,沉聲回答:“勉強順利?”
“勉強是怎麼個意思?”我揪了揪鼻頭,琢磨着把姚軍旗跟我說的事情簡單跟他嘮一下。
“惠州最近又冒出一家名爲德隆的金融公司,賺錢的套路跟咱們差不多,但是這家公司上頭肯定有人,過去不少跟武紹斌合作的老闆們現在都轉投他那邊。”楊晨皺了皺鼻子道:“這個德隆的總公司就在鵬城,目前我只知道法人叫林木,具體是幹啥的,還沒接觸明白。”
我點點腦袋,楊晨口中的“德隆金融”正是林梓和輝煌公司合夥新搞出來的公司,這事兒我已經通過姚軍旗有個大概瞭解。
“這個德隆公司霸道的狠,上來就奔着從咱嘴裡搶食。”楊晨揪了揪喉結繼續道:“我們雙方明爭暗鬥了幾回,他們舉報過咱兩次,我讓咚咚、大壯他們劫過他們幾回貨,暫時算是旗鼓相當,我打算最近再以不同人的名義購置一批家用小車,完事跑滴滴啥的,用這種方式運錢出境,物流公司二十多臺大貨車太顯眼,只要一被舉報,馬上卡殼,因爲這事兒,咱都損失好幾位重要客戶了。”
“德隆那邊呢?”我眨巴眼睛問。
“他們?呵呵..”楊晨輕蔑的一笑:“他比咱們損失的更慘烈,咚咚、大壯他們劫完貨從來不會把錢帶回來,外幣那玩意兒在咱手裡太多容易出事,基本都是當場毀掉,毀掉多少,賠付多少,這是洗金行當的規則,最近一次,咚咚帶着燒了德隆那邊四臺小車,具體讓他們損失了多少不清楚,但我知道因爲這次,德隆得罪了一位大主顧,資金鍊貌似也出現了大斷代。”
聽到這兒,我大概明白過來,姚軍旗說林梓遇上麻煩,就是楊晨一夥所謂。
楊晨也點上一支菸,好奇的問我:“咋好端端問我這些呢?”
“我想讓你把戰場推進一下子,咱們擱鵬城跟德隆打一場滅族戰。”我揉搓下巴頦道:“德隆的上家是輝煌和林梓,他們最近不好受,我琢磨着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送他們解體得了。”
楊晨挑眉沉思十幾秒鐘後,鼓着腮幫子吹口氣道:“戰場移至鵬城倒也沒啥問題,反正我們從惠州收完金,還是得通過鵬城或者羊城往外輸送,羊城咱們固若金湯,德隆的人進一次,磊哥那頭就配合我揍一次,目前他們的主要路線就是通過鵬城到HK,可這裡頭有個關鍵問題,輝煌公司和林梓在鵬城的關係網是不是比咱們硬?如果是的話,咱敢搗亂,那就得不償失。”
“關係這事兒有人考慮。”我眨眼笑了笑道:“咱們就負責武力輸出。”
“那就妥了。”楊晨利索的打了個響指道:“今晚上就能來一下子,德隆今晚上會幫助一位大主顧送出去大批現金,路線我基本掌握明白。”
說着話,楊晨擡手看了看腕錶,嘴角上翹道:“他們抵達鵬城的時間大概在晚上十一點左右。”
“上哪搞得這麼精確的消息?”我好奇的發問。
“這年頭誰還沒倆小間諜。”楊晨神叨叨的一笑:“你要是沒意見的話,今晚上我主持一下子,最多倆回合讓德隆熄火。”
我開玩笑的打趣:“帥印交給你?”
“您上請看戲。”楊晨打了個響指,從兜裡掏出手機撥通董咚咚的號碼:“戰場移至鵬城,今晚上賣賣力氣,給boss好好看看咱們狼吻分部的實力。”
“請好吧您勒。”董咚咚玩世不恭的迴應一句。
又看了眼時間,楊晨衝我努嘴:“下午飯時間,咱倆喝點去?順帶叫上皇上那個老山炮,其他人就別喊我,擱我心裡頭,兄弟還是分遠近的。”
我蠕動兩下嘴角,最終將想要說的話又吞了回去。
半小時後,鹽田區一家不點大的小館子裡,我、楊晨、錢龍、蚊子圍坐一桌。
地方是楊晨選的,用他的話說,這地方距離惠鹽高速的下口很近,到時候狙擊德隆公司的運送車隊比較輕鬆。
蚊子是在我們哥幾個碰完頭後趕過來的。
比起來上次我見他,這傢伙貌似又瘦了不少,高高的顴骨幾乎快要從臉頰凸出,讓人瞅着活脫脫就是個骷髏成精,眼神也變得木訥了很多,說話時候總是不停的吸溜鼻子和舔舐乾裂的嘴脣。
跟我們簡單打了聲招呼後,楊晨不滿的衝我蚊子罵咧:“讓你少玩點,就是特麼不聽,玩吧!早晚給自己玩死。”
“嘿,我就是消磨時間。”蚊子訕笑兩聲,又“吧嗒吧嗒”的嘬了幾下乾裂的嘴脣。
我自然聽的明白楊晨口中的“玩”是指什麼玩意兒,立即皺眉瞄向他。
“你瞪他也沒用,他玩那玩意兒有些年頭了,估計跟着武紹斌時候就在整,只不過那時候有人管着,玩的也沒那麼猖狂,現在沒人遏制了,一天天就好像成了沒王的野蜂。”楊晨吹了口氣道:“蚊子,你歲數比我們都大,按理說我不該當這麼老些人面前說你,但兄弟也是希望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往後我肯定少碰。”蚊子挺不耐煩的擺擺手。
其實他的心態我理解,之前他一直都是跟武紹斌的,要不是“王良”的出現,他們這個團伙依舊風生水起,可能從他心裡對我沒有太大的意見,但對自己地位的一落千丈,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分埋怨的。
“蚊子哥,最近你和大哥聯繫過嗎?”我衝楊晨使了個眼神,笑呵呵的問向蚊子。
蚊子點點腦袋:“聯繫過,他讓我一切聽你的,說跟着你,我肯定虧不了,你也知道,他目前被賀來軟禁着,說話辦事都不太方便。”
“老蚊啊,不是賀來軟禁他,是他自己想給自己找個安樂窩,畢竟呆在賀來身邊沒那麼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錢龍實話實說的解釋。
“呵呵..”蚊子咧嘴笑了笑,沒有往下接茬,不過誰都能看得出來,他並不想跟我們繼續這話題。
“蚊子,待會狙擊還跟前幾次一樣,你正面主攻!小銘斷掉對方退路,咚咚和大壯負責實施。”楊晨咳嗽兩聲道:“事情結束後,咱們就按照原計劃退場。”
“小事兒。”蚊子滿不在乎的擺擺手:“不是我吹,德隆那幫逼上層關係可能比咱們硬,但在洗金這個行當就是小學生,裡頭邊邊角角的門道他們差太多了,要不是你信不過,我隨便帶幾個小孩兒就能把事兒辦的明明白白。”
“獅子搏兔尚需全力以赴,況且咱的對手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弱。”楊晨若有所指的努嘴:“活兒我可提前跟你交代明白了,待會別整出任何岔子,更不準在幹活前整你那些不該有的愛好,咱們還是老規矩,有功賞、有過罰,你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