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煉油廠往回走,我鬥敗的大公雞似的捂着腮幫子一語不發的盯着鞋尖發呆。
蘇偉康坐在前頭邊打方向盤邊嘟囔:“這他媽叫啥事啊?屁顛屁顛跑過來,就爲了領幾個嘴巴子,朗舅,不是我說你哈,你有時候脾氣就是太溫順,這要換成我,誰敢動我一指頭,我就敢掘了誰祖墳..”
我煩悶的我罵了一句:“閉上你的喪逼嘴,好好開車行不行?”
盧波波這會兒了無音訊,齊叔又跟我急赤白臉的紅了眼,前陣子剛剛洗下去的黴運好像剎那間又回到我身上,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天天究竟因爲點什麼。
“你光讓我開車,咱目的地是哪呀?”蘇偉康撇撇嘴問。
“先回靜姐店裡吧。”我無力的出聲,掏出手機又嘗試着給盧波波去了個電話,結果還是一樣,電話是通着的,那頭愣是沒人接,我不死心的隔幾秒給他打一個,一直到靜姐的店裡,那頭都始終沒人接。
回到店裡,孟勝樂、劉洋也在,倆人焦頭爛額的問我有沒有盧波波消息。
“沒有。”我搖搖腦袋。
孟勝樂跺了跺腳罵咧:“馬勒戈壁得,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還能憑空就沒了?郎朗,你說會不會是孫馬克的人搗的鬼?”
“應該不會!”我遲疑一下搖搖腦袋。
如果真是孫馬克那邊乾的,李俊峰不可能一點消息沒有,他絕對會想辦法通知我。
看到天色已經泛黯,我抹了一把臉頰,強打起精神說:“都該幹啥幹啥吧,康子你和大濤、小濤還送小姐去,劉洋你託警隊的朋友再幫忙找找,你們認識的人雜,說不準有什麼消息,樂子你去給你哥送飯,我再想想轍。”
很快幾個兄弟按部就班的開始忙活,我叼着煙蹲在靜姐店門口的臺階上,攥着拳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大傻子,你他媽到底跑到哪去了。”
一根菸抽罷,我尋思給葉樂天打個電話,他居然先一步打到我手機上,我迫不及待的問:“咋樣了小葉,有消息沒?”
葉樂天語氣嚴肅的說:“你在哪呢?咱們見面說吧。”
我抽了口氣說:“在美容院。”
“等我吧。”葉樂天匆忙掛斷了電話。
十多分鐘後,一臺白色“路虎”開到店子附近,葉樂天坐在車裡朝我招招手,我急急忙忙鑽進車裡,問他:“咋樣了小葉?”
“你們是不是最近得罪什麼人了?”葉樂天掏出手機遞給我道:“這是我通過非正常渠道,從交警大隊搞到的路口監控錄像,你先自己看看吧。”
我點開手機上的視頻,畫面中播放着盧波波從一輛出租車裡下來,邊打電話邊衝着一個方向走,剛走出去四五步遠,一臺墨綠色的“長安”麪包車停在他旁邊。
緊跟着兩個戴着鴨舌帽,臉上捂着口罩的傢伙從車裡躥下來,有人拿把殺豬刀頂在盧波波的腰後,然後將他硬推上面包車,麪包車很快朝街口開遠,視頻應該是通過街口的某個警用的監控器拍下來的,畫面極其清晰。
葉樂天點燃一支菸說:“視頻中的那輛麪包車我幫你打聽過了,是邯山區那邊的一個二手車行賣出去的,買車的人叫吳斌,巧的是今天下午吳斌報警說自己車子丟了,應該是綁波波的人偷的車,車子也在一個商場的地下車庫找到了,但是車庫的監控錄像並沒有拍到任何和波波和那幫人的畫面,反正線索徹底斷了。”
我搓了搓臉頰,心裡沉重的吐了口濁氣。
葉樂天拍了拍我肩膀說:“來之前,我和警局幾個朋友聊過,他們給的建議是暫時先等等,如果真有人綁波波,肯定是有所圖謀,警察可以通過電話信號定位到那幫人的位置。”
“如果對方沒什麼圖謀呢?”我聲音沙啞的反問。
葉樂天嘴脣蠕動說:“那就沒轍了,華夏一年失蹤人口多了去,真正能找到的又能有幾個,警局那邊肯定會竭力尋找,只不過有用的線索太少了,反正你心裡最好有點最壞的打算。”
我吸了吸鼻子出聲:“把視頻傳給我吧。”
傳給我視頻以後,葉樂天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眼手機屏幕道:“你也不用上火,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待會再跟警局的朋友聯繫一下,對了,明早上別忘了孫大志的事兒,我先走了。”
“嗯。”我咬着嘴皮點點腦袋,從車裡蹦了下來。
葉樂天跟我們非親非故,能幫到這一步已經是仁至義盡,我要求再多的話,非但起不到好作用,很有可能會招他反感。
葉樂天調轉車頭以後,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事兒似的,朝着我道:“對了,還有個事兒,昨天你們在豪客酒店打的那個小孩兒醒了,賠償啥的,孫大志已經幫忙出了,但是孩子的爸媽都是一根筋兒,非強迫打人者過去道個歉,待會你去醫院一趟吧,這事兒別拖着,本來現在麻煩就一大堆,別再逼着那家人報警。”
“再說吧。”我心煩意亂的敷衍。
葉樂天衝着我皺眉道:“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本來現在手頭上就一大堆事兒,別再招惹麻煩了,買點水果啥的,過去給人道個歉不丟人。”
我擺擺手應允:“行,我知道了。”
葉樂天不放心的叮囑我:“當回事辦,最近盧波波的事兒需要警方的朋友幫忙,如果小孩兒父母再找到警局,容易惹得那些朋友反感,那小孩兒在二醫院心腦科住着呢,房間號好像是605。”
我也知道葉樂天是好心,表情認真的說:“嗯,我給浩然打個電話,待會我倆一塊過去。”
等葉樂天離開後,我給聶浩然去了個電話,約他在二醫院碰面,盧波波被綁票了,這事兒我們能做的努力很有限,終歸到底還得倚靠警方的幫助,正如葉樂天說的那樣,此刻確實不合適引得他們反感。
從醫院附近買了點水果後,我先一步來到心腦科等着聶浩然。
等待的過程中,我翻出葉樂天剛剛給我發的視頻,仔仔細細的觀看,綁架盧波波的兩個傢伙武裝的特別嚴實,頭戴鴨舌帽,臉上罩着一次性的白色大口罩,加上整個過程基本上都是低着腦袋,根本看不清臉,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兩人都穿着青色的運動服,一個穿着黑色板鞋,另外一個穿着紅底白麪的登山鞋。
我鬱悶的自言自語:“草特麼的,上哪找人啊?”
對方肯定不是衝錢,不然現在早就該給我打電話了,如果是爲了報仇,那就更不對了,盧波波的脾氣向來和善,對誰都是笑哈哈的,來市裡這麼久很少得罪人。
我正胡亂琢磨的時候,聶浩然也拎着一塑料袋水果跑了過來,跟我打招呼:“朗哥。”
我點點頭起身道:“走吧,待會進屋給人撿軟話說,對方要是說話難聽就當沒聽見,畢竟是你和波波動手在先的。”
找到605號病房,透過門口的小窗口,我看到屋裡躺着個臉上捂着氧氣罩的病人,正是昨天被盧波波和聶浩然暴揍的那個小孩兒,一對中年夫婦正從邊上抹眼淚,除了那對夫婦以外,還有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青年臉色陰沉的靠在牆邊,盯着病牀上的男孩發呆。
“進去吧。”我深呼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看到我們兩個不速之客進來,中年夫婦全都迷茫的望向我們,我吸了口氣彎腰道歉:“叔叔阿姨,我是來替我兄弟給你們賠不是了,昨天他跟您家孩子發生了衝突,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