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飯,哥幾個分頭行動。
我在心底打了幾分鐘腹稿後,撥通黃安的號碼。
電話響了沒幾聲,黃安聲音低沉的接起:“喂?”
“我說你聽着。”我清了清嗓子道:“給你一個狙擊賀家的好機會,接下來的幾天裡,找人二十四小時盯緊我們的動向,不管你是想出口惡氣,還是打算賺筆橫財,只要我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保管你下半年做夢都能笑醒,記得騰出來一大筆資金。”
黃安沉默一下後輕問:“你是打算反擊了嗎?不過我聽說你手下的幾員戰將最近好像都出現問題,這種時候反戈的話,你有把握嗎?”
“問題有點多哈鐵子。”我微微一笑:“搞得好像咱們關係很不錯似的,我這個人喜歡看事交朋友,咱們日後能有多近,取決於你在事情上的態度。”
就連黃安都知道我們這邊出現了狀況,那估計賀家、輝煌公司肯定都已經門清。
黃安再次沉寂片刻,吹了口氣:“跟我妹一塊陷害張星宇的那幾個小痞子,全被金光給做掉了,這事兒你應該也知道,張星宇的案子目前處於死無對證的局面,我的意思是先按照流程走,等張星宇判完以後,我可以想辦法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保出來,這樣一來,他身上扛下了大案子,以後肯定不能再正大光明出現,爲了彌補過失,我願意再拿出一筆現金賠償。”
我硬氣十足的應聲:“怎麼運作是你的事情,我只求儘快見到我兄弟,如果你誆我,我有的是辦法找到你妹妹,別說你把她送出國,哪怕是送出地球,我都能挖出來,事情幾乎翻篇,不要讓我再跟你翻臉。”
黃安喘息一口,心有不甘回答:“我明白。”
結束通話以後,我又撥通江梟的號碼:“伯父,我想請你組局約一下賀家,但又不能讓賀家知道是我的想法,我會讓兄弟提前交給你一個公文包,你在局上儘可能不動聲色的給我,這事兒需要點演技。”
江梟拖着長音道:“小朗啊,你們最近鬧得確實有點過分,韋領導已經不止一次暗喻過我,勸你們全都冷靜一下,如果鬧的再過火,可能會引起上面人的不滿,上面人會用什麼態度對付你們,誰都說不好。”
“確實,我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想請您幫幫忙。”我順話接了一句:“誒對了伯父,咱家現在有人吧,我一個兄弟從羊城剛過來,死活非要去您家認認門,您看方便不..”
江梟故作呻吟的矜持一下道:“你伯母和飛鴻都在家呢,我跟你提前說好哈,去歸去,不要每次都帶禮物,顯得伯父好像不通人情世故一樣。”
“嘿,就是一些土特產,伯父千萬別跟我客氣。”我笑盈盈道。
“你這孩子啊,犟起來一根筋,懂事的時候又惹人疼。”江梟很是平易近人的承諾:“那就今天晚上吧,我做東約你和賀家,外加鵬城的一些名流鄉紳聚一餐。”
我客氣的捧了句臭腳:“又讓您破費了,以後我肯定好好孝敬您。”
“花點錢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兒,關鍵我是衝你這個人,如果不是打心眼裡欣賞你們這幫孩子,別人就算給我三百萬我都肯定不帶拋頭露面的..”
掛斷手機後,我哭笑不得的咒罵一句:“老王八蛋現在胃口越來越大了,都已經開始明碼標價,看來真得找個機會敲打一下。”
罵歸罵,該做的事情一樣不能少,誰讓我們現在寄人籬下。
想了想後,我又撥通錢龍的號碼:“通知書做好以後,找個陌生臉給江梟送家裡去,另外再找葉小九借三百個,告訴他有利息的償還。”
錢龍大笑道:“他九爺現在瞅見咱們這幫人就哆嗦,兜裡那點餘糧屬實快被你詐空了。”
交代完該交代的,我又眯眼開始琢磨接下來會發生的所有事情,設身處地的思考將會遇上的任何變故。
“咣噹!”
一聲摔碗的動靜將我驚了一跳。
我連忙擡起頭觀望,不遠處一對爭執的小情侶突兀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女孩一邊滿臉不高興的說着什麼,一邊又很關切的往男孩的碗裡夾菜添肉,而男孩完全一副習以爲常的模樣低頭玩着手機,被女孩說的不耐煩了,男孩惱火的昂頭大聲叫罵幾句,接着氣哄哄的擡起屁股就走,女孩杵在原地愣了幾秒鐘,馬上又委屈的追了出去。
看到這一幕,我的腦海中又一次出現江靜雅的模樣。
這個傻妮子從跟我在一塊的第一天開始,就像極了剛剛那個女孩,小心翼翼的陪伴,戰戰兢兢的等待,就連想發脾氣似乎都要站在我的角度去想想,而我卻從來不知道珍惜和審視。
似乎真正重要的東西,總是失去的人,比擁有的人更清楚。
“唉..”我嘆了口氣,拿起手機翻到江靜雅的聊天框,抿嘴編輯了一條長長的道歉信,準備發送出去的時候,又覺得語句好像不通順,修修改改磨蹭半天,最終我只剩下一句:老婆對不起,我想你了。
消息發出去,宛如石沉大海,沒有任何迴應,我又嘗試撥通她的號碼,電話是通着的,不過沒有人接聽。
不接電話的人,無外乎兩種情況,要麼真的忙到四腳朝天,要麼就是矛盾到難以復加,我想此時此刻的她一定屬於後一種情況,或許我們真的都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一下各自和對方的人生。
...
當天晚上九點多鐘,我帶着黃水生和三小隻趕到羅湖區一家檔次中檔的海鮮酒樓。
包房是江梟訂的,當我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他跟賀來,還有另外幾個瞅着挺臉熟的中年人已經在談笑風生。
“哎呀,王總親自來赴約啦,真是讓小弟有點受寵若驚吶,我還以爲這種不入流的飯局,王總會隨便安排手下一位大哥過來走個過場呢,比如地藏大哥、白帝大哥之流。”賀來嘴角上揚,貌似客氣,實則滿眼嘲諷的衝我伸出手掌:“不好意思哈王總,說順嘴了,忘了您那兒這幾天變故連連,對了,洪蓮姐的白事什麼時候進行,我們賀家是一定要去隨份子的,我聽說洪蓮姐走的很悽慘,挺漂亮個女孩讓燒的面目全非,王總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聯繫我,我有幾個專業給幹殉葬的朋友,保管服務到位。”
大壯皺眉低喝一句:“姓賀的,給自己積點口德吧,兒子沒屁眼是小事,別連累老子被人掘墳鞭屍。”
“嘖嘖嘖,貴族和暴發戶還是有本質區別的。”賀來完全無視大壯的暴跳如雷,輕飄飄的笑道:“王總還是要多多加強內部的素質教育啊,只會拎刀扛槍的莽夫,早晚是要被社會所淘汰的。”
“不牢賀少費心,另外賀少真應該多注意點自己的牙口,江伯父設宴如果都能被你稱之爲不入流的話,那我想鵬城可能確實沒幾個人能走進您的法眼。”我跟他蜻蜓點水一般觸碰一下手掌,隨即擺手示意小哥幾個上外面等我。
被我坑了一句,賀來也瞬間意識到自己的語病,趕忙衝江梟解釋:“江伯父,我沒這方面的意思,您千萬別聽王總的玩笑話,我倆太熟了,平常總這麼鬧。”
“好了,都稍安勿躁吧。”江梟恰到其好的起身打圓場:“小朗、阿來,你們今天既然能赴約,就說明都認我這個叔伯,那咱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找你們吃頓便飯,一來是希望大家能夠和平共處,不說化敵爲友,至少也得冰釋前嫌,二來我也是替韋豪給你們雙方帶幾句話,西鄉鎮最近在鵬城火了,你們兩家的衝突似乎比西鄉鎮還要火爆,何必呢?”
賀來莞爾一笑,眨巴眼睛打斷:“江伯父,這話您真有點冤枉我和王總了,咱們有衝突嗎?”
“沒有,我和賀少一直都是朋友。”我咬牙應聲。
“嗡嗡..”
就在這時候,我兜裡的手機突兀震動,看到是李俊峰的號碼,我起身歉意的朝江梟示意一下,打算上門外接電話。
沒等我屁股離開位置,賀來猛然發難:“王總這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吶,江伯父剛說完,咱們是一家人,您怎麼就揹着我們接電話呢?”
“怎麼會呢,我是怕因爲的私事打擾到大家用餐的心情。”我皺了皺眉頭,隨即又坐下來,當他們面按下了免提鍵。
李俊峰氣沖沖的低吼:“朗朗,羊城的過來的剷車和大車隊被堵到高速路口不讓下來,好幾個單位聯合檢查,說咱們的車隊嚴重污染城市環境,要求咱們原路返回,真特麼操了!我看別的大車走的好端端的,就咱們被故意針對。”
瞟了一眼桌邊的其他人,尤其是賀來叼着菸捲,滿臉掛滿了笑容,我沉吸一口氣:“行,我知道了,待會給你回電話。”
我這邊剛放下手機,賀來就貌似關心的站起來,朝我出聲道:“怎麼了王總,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啦,要不我幫你想想辦法吧,我在這方面有幾個哥們。”
我揪了揪喉結迴應:“多謝賀少好意,小事而已,這點問題我要是都擺弄不明白,將來還怎麼跟你們賀家一爭山河。”
儘管我此刻表現的好像很淡定,事實上透過賀來和其他人的眼神,我已經能感覺出來自己有多狼狽,但這一切都無所謂,當走進包房的那一剎那,我就告訴自己,頭狼跟賀家的戰爭在這一刻徹底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