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花椒的出現,無疑讓我剛剛平靜下去的心底再起波瀾。
因爲之前趙成虎說過,我們酒店開到第十家的時候,他纔會親自現身,所以這回開業,我並沒有通知任何羊城之外的關係,可這個血濃於水的堂哥仍舊不遠千里的來了。
不光來了,他還是奔着要替我解決麻煩的想法。
陳花椒擡手在我腦門上輕輕拍打兩下,眨巴眼睛:“傻狍子,不許紅眼昂,今天開業,必須高興,高興才能日進斗金!”
人的情感是複雜的,我們可能因爲聽了一首歌而被它的旋律感動,也可能因爲看到一些觸人心底的文字而爲之所沉醉,生活中的感動很多很多,像海灘上的砂石貝殼,多而深刻。
然而真正的感動,卻是補心的。
天暗下來,有人爲你撐起一束光。
瀕臨困境,有人爲你揚起一面旗。
就在我嘴脣顫抖,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的時候,錢龍昂着腦袋吆喝:“花爺,看介裡看介裡,還記得我不?”
“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個大虎逼。”陳花椒回過身子笑罵一句:“三哥昨天還提起你來着,偷摸把他的壯陽藥換成巴豆散,你等着他過陣子騰出來時間揍你吧。”
錢龍縮着脖頸賤笑:“我冤吶,那些事情全是我大哥和誘哥乾的,我就是負責把風來着。”
“哈哈..”陳花椒立即笑出聲,抹擦一把臉頰,吹了口氣朝我道:“小朗啊,你的開業飯我吃過了,慶賀酒也沒少喝,沒啥事的話,哥就走了,家裡還有一大攤買賣需要處理。”
“哥..”我蠕動兩下嘴角。
“生意興隆,財源滾滾。”陳花椒打了個酒嗝,輕輕扶正我的領帶,眼圈微微泛紅的微笑道:“能拼就繼續,累挺就回家,你爸我接回臨縣去了,別的地方不敢說,但是在咱臨縣,他橫着走都有理。”
錢龍抽了抽鼻子,猥瑣的勸阻:“花爺,你再呆兩天唄,回頭我領你感受一下這邊的深夜文化,不管哪個國家的,什麼型號的,只要你想要的都能找到。”
“不呆了,歲數越大越戀家。”陳花椒直接擺擺手,瀟灑異常的朝門外走去:“都留步,誰特麼也別說昂,最煩哭哭啼啼的離別場面,等你們下次開業我還來,開幾次業我來幾回,真有能耐,你們就天天開業,我天天來捧場,撒由那拉吧!”
陳花椒剛一出門,大廳裡,頓時站出來不下二三十號小青年,紛紛有條不紊的朝門外踱步,幾乎每個人從我身邊路過的時候,都會操着濃郁的臨縣腔調道一聲賀:“王總,生意興隆。”
我本來想要攆出去送送他的,錢龍一把薅住我胳膊搖搖頭道:“別去了,他喝的不少,待會你倆再送着送着哭出來,大家心裡更難受。”
從小到大,我都沒有體味過除了父愛以外的其他關懷,可陳花椒的出現無疑填補了這塊空缺,不論是山城遇險,還是我在羊城立旗,這個男人都在用他最爲直接方式告訴我,哥不求回報的站在你身後。
劉博生拍了拍我的後背安撫:“你們繼續招呼賓客吧,我送送去,剛纔我還在疑惑,到底誰是堂哥,那麼大手筆,直接隨禮一百萬,敢情是王者商會的大拿。”
“王朗!”
就在這時候,一道銀鈴般的女聲突然從我側邊響起。
壓根不用回頭,我已經聽出來是王影的聲音,我抽吸兩下鼻子,讓自己臉頰掛上一抹笑容,側脖望去。
跟我猜測的差不多,王影和陳姝含站在距離我不到五米遠的一張桌旁。
陳姝含還是老樣子,誇張的朋克打扮,五顏六sè的小髒辮錯落有致的梳在腦後。
而王影今天則穿的異常清純,俊俏的臉頰素面朝天,沒有化一點妝,烏黑亮澤的長髮紮成馬尾,雪白sè的t恤掖在青藍sè的揹帶牛仔褲裡,腳踩一雙白sè的帆布鞋,一雙大長腿顯得尤爲筆直纖瘦。
錢龍衝我飛了個媚眼暗示:“趕緊去給倆姑奶奶請個安,這邊有我們呢。”
“嘿,大明星來啦。”我頓了不到五秒鐘,隨即笑盈盈的湊過去打招呼。
“嘖嘖嘖,社會王真是越來越有派了昂,這小西裝穿的溜光水滑。”陳姝含像個女漢子似的,直接一胳膊攬住我的脖頸,古靈精怪的努嘴:“忙活半天了,是不是得陪我們姐倆喝杯酒吶。”
“別介樣含含姐,小的賣身不賣藝,再說啦,咱倆可是有輩分上的差距,你不能強迫我犯罪吶。”我開玩笑的坐下身子,然後分別替陳姝含和王影倒上半杯啤酒,眨巴眼睛望向王影:“好久不見啊,你越來越漂亮啦。”
“你說假話的水平已經登峰造極了。”王影撇着櫻桃小口嬌笑一聲,隨即抓起酒杯舉向我道:“難得你走上正軌,我就祝你身體健康吧。”
我無語的出聲:“呃..姐妹,我開業你祝福身體健康,是不是有點太沒溜了。”
王影白了我一眼,不客氣的埋汰:“切,對你這種天天玩命的人來說,我覺得身體健康比財源廣進更難,不管怎麼樣,我都希望你能越來越好,越來越走
“說的好像我以前盡偷雞摸狗似的,到底是幹主播的,這口條子就是犀利。”我抓起酒杯一飲而盡,儘可能不再去想陳花椒的事情,不然我怕自己情緒受到波及。
陳姝含也舉起酒杯朝我敬酒:“社會王,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不靠譜啦,酒店開業這麼大的事情就捨不得告訴我們一聲,要不是皇上昨晚上喝醉了提了一嘴,我們壓根不知道,你嘛意思?是怕我們吃白飯嘛。”
“我不是怕你們忙嘛,抽出來檔期。”我尷尬的抓了抓額頭,趕忙岔開話題:“來就來,千萬別隨禮昂。”
對於王影,我的感情其實一直特別複雜。
初戀,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甜蜜中帶着一抹憂傷,雖然王影不是第一個走進我生活的女人,但絕對是第一個走進我心裡的,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不懂應該如何扮演好一個男友的身份,現在分開那麼久,我仍舊沒能學會如何當一個稱職的男朋友。
所以坐下來以後,我幾乎都不太敢正眼看她,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着陳姝含聊天打屁。
想想也挺搞笑的,我和王影距離近在遲尺,可卻又像隔着十萬大山。
“你想多了盆友,我們根本沒打算給你隨禮,這麼兩個大美女來給你捧場,你應該感到自豪。”陳姝含瞟了我一眼,大大咧咧的抓起酒杯道:“話說,你就沒有什麼想跟我家小影說的嗎?”
“呃..”我窘迫的吱嗚兩下,索性倒滿酒杯,揚脖一飲而盡:“都在酒裡了哈。”
“沒誠意。”王影透紅的臉蛋顯得無比的粉嫩動人,輕哼一聲後,猶豫的出聲:“王朗,我能問你一件事情嘛。”
錢龍很沒眼力勁的擠到我和王影中間,輕飄飄的壞笑:“說唄,咱這關係,有啥不能問的,只要你想知道,我朗哥肯定不帶一點含糊。”
說着話,他拿胳膊靠了靠我擠眉弄眼:“對不朗哥?”
“嗯,你想問什麼?”我點點頭,替王影夾了一筷子菜後輕聲問道。
王影低頭沉默了幾秒鐘後,臉sè紅通通的問:“就剛剛你們送走那個男的,你跟他是什麼關係?還有他叫什麼名字?”
錢龍搶在我前頭開口:“你說花爺啊?他是朗哥的親堂哥,也是咱們臨縣的,你不認識嗎?”
“滾犢子好嗎?”陳姝含從桌子底下踢了錢龍一腳,泛着白眼哼唧:“陳花椒我們能不認識嗎?剛剛我還和他招呼了呢,小影問的是那個穿唐裝的男人,就是之前坐在主桌的那位,他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