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哥,你這個沒見過世面的眼神,一定練了很久吧。”
閒雲野鶴一般的跟我打了聲招呼後,遠仔笑盈盈的坐到郭海旁邊的太陽椅上,隨即又朝郭海齜牙笑了笑:“海叔,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哦?你是怎麼進來的?”郭海眯縫起渾圓的豹眼笑問。
遠仔偏了偏脖頸,嘮家常一般出聲:“海叔,您這個問題比較尷尬,您當沒有問過,我當沒有聽過,好嗎?”
郭海沉寂幾秒鐘後,莫名其妙的哈哈一笑道:“也對,羊城之內哪有你們葉家人進不去的地方。”
“嘿嘿”遠仔像個小孩兒似的搓了搓鼻子底下,沒有順話往下接茬。
葉家?遠仔?盯着談笑風生的兩人,剎那間一個名字在我腦海中呼之欲出,只是我很好奇,他爲什麼會幾次有意無意的出現在我面前,此刻又會來到這裡。
閒扯幾句後,郭海面對遠仔的語氣陡然加重:“不知道侄子你今天來的目的是”
“今天天氣好,我就是單純找個地方曬曬太陽。”遠仔仰頭看了眼蔚藍無比的天空,接着又指了指我,聲音不大不小的說:“另外我和他認識。”
“只是認識?”郭海的兩撇眉梢皺的幾乎連在一起。
“對,只是認識。”遠仔愜意的躺下身子,打了個哈欠微笑:“希望我的到來沒有打攪葉叔。”
“哈哈,你要不說清楚,我還以爲你是來爲他求情呢。”郭海拍了拍大腿,側脖看向我道:“小朋友,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沒有的話,那我可要通知我在山城的朋
友們動手了。”
我額頭瞬時冒汗,雙眼死死的盯着郭海開腔:“您隨意,但凡我有一個家人受損,今天這兒的人誰都別想活着離開。”
“朗哥,你可能不太瞭解海叔的脾氣。”這時候遠仔“撲騰”一下坐起來,眸中掛笑的眨巴兩下眼睛道:“早幾年天娛集團立足羊城的時候,海叔可是敢拎着炸藥桶
直接闖進羊城警局和幾個市裡領導對話橫主,最神奇的是海叔不光什麼事情都沒有,最後拍拍屁股瀟灑離開,所以你這點道行在海叔眼裡根本不夠看。”
聽到遠仔的話,我微微一愣,隨即注視郭海道:“我想那會兒的郭總一定像我此刻一樣,身無長處吧,不知道此刻家財萬貫的郭總,還有沒有當初的魄力和從容?”
郭海笑盈盈的出聲:“小朋友,你不用考驗我的膽氣,我如果怕你,就不會跟你見面。”
我吞了口唾沫,態度謙卑的出聲:“郭總,相信您肯定對我的過往有所瞭解,我呢?就是從山城逃出來的遊魂野鬼,擱那邊實在混不下去了,纔不得已跑到羊城混口
飯吃,至於跟貴公司的恩怨,我不想多解釋,您一定能明白孰是孰非。”
遠仔甩動兩下手腕子,話裡帶話的朝我暗示:“朗哥,我給你條合理的建議,首先把手銬打開,還江叔自由,其次誠心實意的給海叔道個歉,天娛集團是羊城的一方
霸主,不缺乏容忍你這樣小嘍囉的胸懷,我說的對不海叔?”
“哈哈哈”郭海露出一抹跟他長相很匹配的粗獷笑容,既沒點頭也沒拒絕。
我盯着遠仔的眼珠子思索片刻後,將打火機揣進口袋,慢慢摸出手銬鑰匙,打開連着我和郭江之間的銬子,隨即彎曲腰桿,朝郭海深深的鞠了一躬,輕聲呢喃:“郭
總,冒犯之處還望您海涵”
說老實話,從打開手銬的那一剎那,我就很清楚,我的生死已經再也不在自己的掌控中,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完全取決於郭海的心情好壞。
這種感覺特別不好,但我現在又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最主要的是我相信能跟郭海笑談自若的遠仔,絕對不止是單純來湊熱鬧的。
“嘭!”
我話沒說完,就被郭江從側邊一腳踹在腰上,我整個人踉蹌的摔趴在地。
擺脫枷鎖的郭江宛如凶神惡煞一般,撲倒我面前,擡腿腿照着我的腦袋“咣咣”狠跺幾下,邊踩邊罵:“你個小逼崽子竟然敢打我,來呀!你再動我一指頭試試
看。”
我抱着腦袋,身體蜷縮在地上,不動不閃的任由他拳打腳踢,自打離開崇市以後,我還是頭一回跟人幹仗不還手,老老實實的挨踢,心底的悲憤和委屈,根本不知道
應該如何言表。
“草泥馬得,你行啊!”孟勝樂憤怒的從腰後掏出手槍,指着郭江咆哮:“你再碰我兄弟一指頭試試!”
“樂子,放下槍!”我抱着腦袋,從胳膊的縫隙中朝孟勝樂低喝。
解開手銬我肯定會捱揍,這事兒我之前就想過,而且我也明白,今天想了事,這一關就是必經之路。
“老子的槍放不下!”孟勝樂“咔嚓”一聲將子彈推上膛,表情猙獰的暴吼:“欺我可以,但動我兄弟,不行!天王老子也特麼不好使!郭江,擡頭!”
“嘣!”
“啪嘰”
一聲槍響驟然泛起,但子彈卻打向了天空,孟勝樂趔趄的摔倒在地上,動手的人是近在咫尺的郭海,我沒看清楚郭海是什麼時候站起來的,當我昂起腦袋後,孟勝樂
已經摔倒,握槍的手腕子也被郭海一腳踩住。
“呼”杵在我身邊的郭江絕對嚇壞了,目瞪口呆的回頭盯着孟勝樂出神。
孟勝樂四仰八躺的趴在地上,哈哈大笑着嘶吼:“郭江,你記住我的話,今天就算我特麼掛了,我頭狼家絕對不缺敢弄死你的兄弟,更不缺幹掉你,淡定自若去自首
的狠手。”
“草泥馬”郭江漲紅着臉,惱怒的朝孟勝樂走了過去。
遠仔慢吞吞的從太陽椅上站起來,表情平靜的出聲:“江叔,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我來之前特意去警局打聽過,撞死胖頭魚的那個小貨司機,很坦誠的自首,並且跟
問案的警察說過一句很耐人尋味的話,他說,他有十幾個好朋友都是開貨車的。”
已經奔到孟勝樂跟前的郭江突兀停駐下來。
郭海彎腰將孟勝樂的手腕朝反方向一扭,直接卸掉手槍,長舒一口氣擺擺手道:“老三,你換身衣服去,這兒的事情跟你無關了。”
郭江半個屁沒敢亂放,更像是逃離一般,朝着身後的球館飛馳離開。
“好了,我們可以談談賠償的問題了。”郭海掃視一眼孟勝樂,重新坐回太陽椅上,朝我努努嘴:“怎麼稱呼?”
我從地上爬起來,先將孟勝樂攙起,隨即才走到他對面,微微鞠躬:“我姓王,趙錢孫李的那個王,王朗,至於賠償我沒打算賠,但該有的態度,我肯定不會差。”
說着話,我摸出腰後的卡簧,照着自己的大腿,眼一閉直接“噗”的一下紮了上去,鋒利的刀刃刺破皮膚,一股鑽心的疼痛感瞬間席捲我的全身,我疼的抽抽兩下,
差點摔倒,嘴裡呼着粗氣道:“郭總,您看您滿意不?”
郭海掃視一眼我潺潺冒血的大腿,饒有興趣的出聲:“我很好奇,你明知道今天來跟我見面,不會有好結果,爲什麼還會出現?”
“只爲了求一份活路,我打聽過郭江的爲人,很明白,哪怕我就算把頭給他磕碎,他都不會放過我,反而還會變本加厲的欺辱。”我嘴裡發出“嘶嘶”的呻吟聲,繼
續道:“至於硬碰硬,我們更不是對手,至少在羊城,目前我們還不行,所以我選擇拿出一份態度,您想要我服軟,我今天可以把自己腿扎爛,但您要往死裡欺負
我,我肯定還手,哪怕魚死網破。”
郭海的瞳孔微微擴張,像是聽到一個感興趣的故事一般擺擺手:“哦?有點意思,你繼續往下說。”
我吐了口唾沫,擠出個笑容道:“我選擇通過郭江,逼迫您回羊城見面,是因爲知道您是成名已久的前輩,可能比他更恪守承諾,所以您只要點點腦袋,承認胖頭魚
是您找人幹掉的,或者隨便給我一點點保命的砝碼,這事兒就算徹底翻篇。”
“如果我拒絕呢?”郭海抓了抓側臉笑盈盈的問。
“那就沒轍了,我只能背水一戰。”我長吁一口氣,直視他道:“我會把我山城、緬甸,所有掛頭狼二字的兄弟全部召喚到羊城,從今天起,跟天娛集團死靠到
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