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講究: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任何事情都害怕打破砂鍋耗到底的認真,認真研究進去就會發現很多看似無關緊要的事情,實則存在必然的關聯。
葛川、李倬禹、輝煌公司、還有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降九組織”,幾方看似沒有屁毛關係,可仔細一分析,不難理解,把他們串聯起來的羈絆就是我。
先是李倬禹在我這兒吃了血虧,然後勾出來了輝煌公司這尊龐然大物,輝煌公司的身後又矗立一個名爲“降九”的特殊組織,而這個組織的構造極其複雜,很有可能
葛川就是其中一員。
如果把我這些對手們照着金字塔的形式排列的話,孫馬克一系應該屬於金字塔的最底層,負責最外圍的一些跑腿工作,其次就是李倬禹,再上是輝煌公司,最後是降
九組織。
至於葛川,我不知道應該排在頂層還是其次,從能力上來講,他就是個垃圾,但要是配上他老子的實力,那我就是個弟弟。
“因果循環吶”掛斷福桂姐的電話後,我惆悵的搓了搓臉頰苦笑。
如果當初,我沒跟孫馬克對上,可能一切不會發生。
換言之,如果一年多前陸國康沒有被我脅迫,肯定也不會把我送到崇市,我不去崇市的話,事情的發展可能將會是另外一個局面,可能我還會有別的際遇,但我想至
少不會過上現在這種刀口舔血,卻不用太爲生計犯愁的生活。
“這特麼就叫命,咦?不對呀,好像還少算了個人,少算誰了呢”我自言自語的嘀咕,故事的起因是陸國康把我送到了崇市,而陸國康的結局則要從我把他送出境
外結束。
“踏踏”
我正感慨命數玄妙的時候,三眼腳步利索的走到我面前。
見我仰頭看向他,三眼咧嘴笑道:“都安排好了,辣椒水、老虎凳一樣不差。”
“道具有了,犯人沒啦。”我無奈的撇嘴:“被人給截胡了,我師父的同事都沒攔住。”
“啊?”三眼微微一愣,隨即坐到我旁邊安撫:“不是啥大事兒,早晚還得碰上。”
“我有點哆嗦那個降九組織。”我抽口氣,實話實說道:“我師父他們這個組織夠狠了,能從他們手中奪食,說明對方的人脈圈並不差,至少在山城不差。”
三眼點點腦袋道:“神仙打架,咱們充其量算圍觀的。”
我咬着嘴皮道:“他們打死打活,我都不關心,關鍵就怕殃及池魚啊。”
“神是過去人,人是未來神。”三眼皺了皺鼻子輕笑:“整急眼了,全給他們拽下神壇,不用害怕哈,萬事有我們這幫兄弟陪你一塊扛呢。”
隔壁的急診室門突然開了,王鑫龍躺在擔架車上被兩個醫生推了出來,這貨仍舊保持之前我看到的姿勢,像個待產孕婦似的兩腿弓曲分開,臉龐漲紅,像個大猩猩似
的來回扭動脖頸發出“唔唔唔”的動靜。
三眼馬上站起來,關切的問道:“我龍弟這是咋地了?嘴受傷了?”
“唔唔”王鑫龍兩眼噴火的瞪着我。
我知道這貨嘴上的麻藥還沒消,笑盈盈的打趣:“啥事沒有,他就是籃籽兒刺撓,做了個切割手術。”
不多會兒,王鑫龍被推到病房,三眼去幫他請護工,我則坐在病牀旁邊替他削蘋果。
“拉賣批。”王鑫龍大着舌頭含糊不清的嘟囔。
我好笑的出聲:“知道你受委屈了,回頭咱們開年會時候,我給你頒個金籃子獎,這兩天你好好休息一下,這是公安醫院,進進出出的都是警察,也不怕誰把你怎麼
滴。”
王鑫龍嘴皮不利索的喃喃:“臥臥要炮仇。”
我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他:“報仇的事兒不着急,你容我研究研究對手,到時候給你機會胖揍今天那個猥褻你的牲口哈。”
他抻手剛準備接的時候,我又抽回去壞笑:“忘了你嘴上還有麻藥,啃不動蘋果,我替你嚐嚐哈。”
說罷話,我張嘴“咔嚓”一口咬下,挑逗他:“你別說還挺甜。”
他眼眶噙淚的罵咧:“圖生你個大畜生。”
半個小時後,三眼幫着安排好醫院的事兒,我倆一塊離開醫院。
坐進車裡,三眼輕聲問我:“現在去見見那個蘇盼?”
“走吧,順道給她買點吃的,眼瞅要過年了,她也是個苦命人。”我點點腦袋。
話音未落,我兜裡的手機就響了,看到是個座機號碼,我猶豫一下接起:“您好,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男聲:“我是高杉”
江北區,號稱全山城最貴的花園式小區“玖璽臺”的一棟獨立別墅裡,我見到了身着一襲棉料睡衣的高杉。
和中午吃飯時候他那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不同,也不同於往常出現在電視中的威嚴面孔,此刻的高杉瞅着就跟一個普通的鄰家大叔一般,正彎腰站在書桌前“唰唰”的
寫着毛筆字。
我和三眼稍有侷促的站在書房門口,我深呼吸兩口出聲:“高叔,這是我哥,三眼。”
“哦?頭狼公司的大管家嘛?”高杉微微擡頭,風淡雲輕的應了一聲後,又繼續低頭寫字。
三眼不卑不亢的微笑道:“我就是個打雜得,嘿嘿。”
高杉表情認真的低頭打量桌案上的字跡,沉思半晌後開口:“我和馬徵的父親是老相識,今天也跟馬徵保證過了,往後在山城,你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我馬上接茬:“您的事也是我們的事兒。”
高杉歪脖看着天花板幾秒鐘後,繼續伏案提筆,風牛馬不及的說了一句:“這棟房子,本來是我給兒子準備的婚房,誰知道他拍拍屁股跑到了米國,除了你們以外,
也就每個月打掃衛生的保潔進來過。”
三眼笑盈盈的吱聲:“那真是我們的榮幸。”
“有時間多看看書,多寫寫字,既能陶冶情操,還有助於思考。”高杉眨巴兩下眼睛,將手中的毛筆輕輕放在旁邊的硯臺旁,隨即咧嘴笑着朝我們道:“王朗啊,做
大事首先講究要有一顆殺伐果斷的心,可這心思你得會隱藏,不能見誰跟誰說,你要殺個人助助興什麼的。”
“是。”我像個受教的小學生一般點點腦袋。
他清了清嗓子道:“九號線的工程,估計會在年前開始招標,太大的項目我幫你爭取不到,你應該也清楚,那都是內定好的,但一些邊邊角角的小活沒什麼問題,跟
你一同競標的還有兩家實力頗大的公司,你得有點心理準備。”
我像是跟他保證一般:“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爭取的。”
高杉從書桌後面走出來,穩穩的坐在沙發上,微微一笑道:“兒子不回來了,這套房我留着也沒什麼用,你們人脈廣,幫我打聽打聽看誰有這方面的需求,價格方面
可以商量。”
我心裡“咯噔”狂跳一下,禁不住暗罵,媽賣批,我們人脈再特麼廣還能有你廣嘛,這是找我收禮的節奏啊。
“玖璽臺”這片的房子號稱全山城最貴,據說普通樓房都得五六萬一平,更不用說他這棟朝向這麼好的獨立別墅,我粗略預算,光是他這套房怎麼也值個兩三千萬。
“行我幫您問問,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不過一下子拿出來這麼多錢買房,我估摸着哪個買方都吃力,分期應該沒啥問題吧高叔?”我不自然的吞了口唾沫。
“哈哈,不用着急,等你接下來工程,有時間再慢慢幫我尋找良主,你們走的時候,我把房鑰匙給你,我住的地方遠,不能總過來,你有時間可以幫我打掃打掃,另
外帶人來看房的時候也方便。”高杉輕飄飄的點頭,三言兩語間把我從一個“職業社會人”變成了“房地產中介”。
這老犢子的意思很明白,這房子我買也得買,不買也得給錢。
“過幾天山城要召開高峰會議,你們最好穩一點,儘可能的不要節外生枝。”高杉甩了甩手腕道:“剛剛我那副字就送給你當見面禮了,有什麼事情可以打我的私人
號碼。”
“謝謝高叔饋贈。”我馬上做出一副千恩萬謝的模樣,佝僂着身子走到書桌旁邊,雪白色的宣紙上,宛如金戈鐵馬一般上書幾個大字。
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精神。
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