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我提溜起哈欠連天的王鑫龍離開公寓。
因爲宿醉的緣故,王鑫龍兩隻眼珠子跟充血似的紅通通的,邊開車邊打着哈欠埋怨:“大弟兒啊,不是我說你,你總不能薅着我一個人往死裡欺負吧。”
“啪!”
我擡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上臭罵:“整理好語言再跟我對話。”
“咳咳”王鑫龍尷尬的咳了兩下,訕笑:“老大,我意思是我今天精神狀態不太佳,您與其拽着這麼個無精打采的我,不如給波姐、樂哥他們個機會,您說對吧?”
我抽了抽鼻子回答:“韓飛和馬徵待會要來山城。”
“啊?那我懂了。”王鑫龍楞了幾秒鐘後,會意的點點腦袋。
對於馬徵那種級別的大佬來說,能少見人絕對少見,能不見人,他肯定不樂意多見。
之前在京城因爲是我和王鑫龍給他辦事,他對王鑫龍多多少少有幾分印象,如果今天我再換成盧波波或者孟勝樂,很容易引起他的不滿,這一點韓飛在電話裡也暗示過我。
車子駛出去十多分鐘後,王鑫龍像是突然想起來一般,朝着我問:“老大,我老家那個發小已經到位了,昨晚上我把事情經過跟他詳詳細細的碼了一通,他同意了,你看什麼時候讓他圈一把李倬禹?”
我想了想後說:“昨晚上李倬禹剛給我陰了一把,估計沒那麼容易上套,你先讓你發小給李倬禹去個電話,看看他接不接電話吧。”
“行。”王鑫龍利索的點點腦袋,掏出手機按下號碼:“起牀沒啊小傲?待會你吃完早飯就去車站,完事照着昨晚上咱倆研究的,給那個號碼打個電話,就說你到山城了,問問他什麼時候能給你紋身…”
王鑫龍打電話的空當,我也掏出手機給盧波波撥了過去。
電話剛一接通,盧波波很欠削的甩了句似曾相識的臺詞:“咋啦大弟兒?不帶急眼的哈,我現在可跟花爺是拜把子兄弟,你得明白啥叫尊卑有序。”
“弟兒你奶奶個腿,往後別跟我嘮這個梗。”我沒好氣的罵咧兩句後,正經道:“陸國康的車費給咱打到賬戶上沒有?”
盧波波笑嘻嘻的回答:“到位了,我倆這會兒就在一起呢,他剛剛還問我什麼時候出發。”
“告訴他很快,最遲今天晚上,待會你帶倆人去趟菜市場,批發點蔬菜、豬肉啥的送到刑警隊去。”我抽了抽鼻子道:“另外再定做幾面錦旗,就寫上人民衛士爲人民啥的,一併送到李澤園的面前,就說是咱們頭狼公司感謝刑警隊的同志,昨晚上仗義相救我。”
盧波波乾笑着問:“他們要是不收呢?”
我豁嘴解釋:“收不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得送,而且還是大張旗鼓的送,李澤園不在乎這些物質上的東西,那傢伙更稀罕精神獎勵。”
盧波波很有默契的應聲:“哈哈,你要這麼說我就明白咋整了,請好把您!”
我這會兒掛完電話,王鑫龍正好也跟他發小結束通話。
王鑫龍輕聲跟我講述一通:“老大,我讓我兄弟這會兒去車站,裝成剛下火車的架勢聯繫李倬禹,看看丫能不能上套,如果李倬禹真出現了,我兄弟會馬上給咱們發定位。”
“嗯,交代他小心點。”我不放心的叮囑。
沉寂片刻後,我低下腦袋開始捋思路。
目前對我們來說,迫在眉睫需要乾的幾件事,一個是馬上把陸國康送出邊境,那老貨是顆定製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會爆炸,這事兒可以交代三眼跟着李澤園一塊幹。
再有就是想辦法通過馬徵的嘴,給我們從山城鋪一道足夠強硬的背景,剛剛韓飛在電話裡跟我說過,待會碰頭,馬徵已經約了高杉和老葛,我只需要在兩人面前表現出對高杉更加親近就可以。
最後一件事就是得馬上把蘇盼送走,隨着我和馬徵關係越來越近,蘇盼就是最不安定的因素,倘若有一天馬徵知道我竟然陰奉陽違的做事,鐵定會跟我翻臉。
胡亂琢磨中,我們來到了山城市委招待所。
照着韓飛給我的包房號找了進去,剛一推開門我就看到韓飛和馬徵正有說有笑的在聊天,心底禁不住一顫,韓飛在電話裡只是告訴我,他和馬徵準備出發,讓我抓緊時間去招待所安排一下,可瞅眼前這架勢,兩人分別到山城很久了。
見我滿臉迷瞪的杵在門口,韓飛笑了笑打招呼:“來了啊朗弟。”
“馬哥、飛哥。”我縮了縮脖頸擠出一抹笑容:“咋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呢,我好去機場接你們,馬哥好不容易來一趟,好歹讓我儘儘地主之誼。”
馬徵沒吱聲,韓飛站起身替他回答:“你馬哥不喜歡搞太大的排場,早上我倆在機場碰上頭以後直接打出租過來的,順道還去你的夜總會和旅遊公司門口轉悠了一圈。”
聽到韓飛若有似無的暗示,我心底疑惑幾秒鐘後,縮了縮脖頸乾笑:“都是些小買賣,讓馬哥見笑了,我也不是特別擅長經營,所以還得請兩位哥哥多提寶貴意見。”
馬徵微微一笑道:“已經很不簡單了,能在你這個年紀,無依無靠的打下一片天,本身就是能力的體現。”
今天的馬徵打扮的極其樸素,頭髮中規中矩的梳在腦後,鼻樑上頂一副黑框的塑料眼鏡,穿件灰色的棉服,身上沒有丁點世家子弟的銳氣,反倒像極了一個在機關單位上班的小科員。
聽到他的話,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往下接茬,只能搓着鼻子“嘿嘿”傻笑。
昨晚上三眼教了我一套職場規則:不懂就笑,避免尷尬。
馬徵把玩着手邊的茶盞出聲:“高杉待會一定會來,他的老上級是我爸爸的好朋友,相對來說跟咱們的關係也更近一些,至於葛志鵬就不好說了,他的根兒雖然也在京城,但跟我急並未太大的交集。”
我縮了縮脖頸感激道:“麻煩馬哥了。”
“不麻煩,咱們之間既講人情,也談利益。”馬徵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道:“我幫你,是希望你能好,你做大做強也方便回饋我,如果你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我肯定不會在你身上浪費時間,反之我幫了你,你以後如果忤逆我,我肯定會憤怒發脾氣。”
我聽到這話,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雖然心裡很清楚他說的全是事實,可有時候太過直接的實話,就顯得不近人情了。
“咳”
見我沒言語,韓飛咳嗽兩下打破尷尬,朝着我擠眉弄眼道:“朗朗啊,我和馬哥剛剛看過你那家夜總會,馬哥也認爲地理位置不錯,不過似乎旁邊的競爭對手不少啊,我看你們斜對面有家商務酒店的樓上好像也有夜總會,想要賺錢你得形成區域性壟斷,別的地方不敢說,但在那條街上,客人們不管走進那家店消費,你都得保證錢是揣進了你兜裡。”
我嘆口氣解釋:“那片地方本身是屬於我們公司的,後來因爲一些茬子被老葛的兒子葛川巧取豪奪了。”
“原來是這樣啊”韓飛心領神會的側頭看向馬徵。
馬徵彷彿沒聽見一般,眼神專注的盯着面前的茶盞揉搓,沉寂了足足能有半分鐘左右,他聲音不大不小的開口:“你讓手下人準備十萬二十萬的零錢吧,待會我幫你要回來。”
“啊?”我一時間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地方畢竟已經給葛川了,再空手套白狼的硬搶不合適,給他們十幾二十萬意思意思,大家面子上都能過得去。”馬徵昂頭看了眼天花板,霸道無比的冷笑:“老葛父子要是給面子,那我就給他們臺階下,如果不給面子,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