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六子一夥殺氣騰騰的走進來,陸國康條件反射的繃直身子,眼含擔憂的望向我們,似乎生怕我們將他拋棄一般。
我和盧波波、孟勝樂互相對望一眼,齊刷刷的擋在了陸國康的前面。
“嗯?”六子歪着膀子瞟了我們一樣,嘴角泛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怎麼着,頭狼的幾位大哥大,這是準備跟我這個泥腿子掰一把手腕嘍?行吧。反正我閒着也是閒着,那咱們就比劃比劃。”
六子說罷話,跟他同行的幾個虎背熊腰的小青年,動作整齊的分別從褲兜裡分別套上麻黃色的尼龍手套,然後從一人從懷裡摸出一把泛着黑芒的“仿五四”式手槍。
小飯館裡除了我們以外,也就只剩下趴在櫃檯裡看電視的老闆,見到我們這邊真槍實彈的對上了,那老闆趕忙條件反射的站了起來。
“把手機給我從櫃檯裡扔出來。完事低頭、閉眼,眯着別動,”六子棱着眼珠子厲喝。
老闆毫不遲疑的趕忙將一部手機從銀臺裡扔了出去,隨即乖巧的捂着腦袋蹲在地上。
見到老闆如此懂事。六子雙手抱在胸前,朝我清冷的努動嘴角:“朗哥,你想怎麼玩昂?”
我上下打量幾眼六子,挺長時間沒見面,這傢伙貌似比過去更瘦弱了,本身就沒什麼肉的腮幫子直接陷進去了,愈發顯得一對渾濁的眼珠子又大又圓,可能是因爲長時間嗑藥的緣故,他那兩顆跟耗子似的板牙又黃又尖,猛地一瞅就跟頭剛從動物園裡跑出來的狒狒一樣,透着股兇悍的氣息。
我頓了頓,有恃無恐的開口:“陸國康的活,我接了,想跟他處理私事兒,你可以等他國外以後再慢慢研究,既然他是我僱主,從現在開始,我就得保證他的安全,說的夠清晰不?”
“啥?”六子像是沒聽明白似的,擡起左胳膊挖了兩下耳朵眼,然後粗鄙的吹了口氣獰笑:“王朗,你最近是跑哪偷偷修煉了嗎?就憑你們幾盤菜,能扛得住我不?”
就在這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厲喝:“你算你馬勒戈壁!給特麼誰曬臉呢!”
緊跟着以三眼爲首的一大波人“踏踏”的挪動腳步,氣勢洶洶的闖進了小飯館,王鑫龍和蘇偉康兩手捧着一把單管獵槍,身上還打着繃帶的小濤和大濤依次走在左右,再往旁邊呂兵、張星宇沒事人似的一人夾着一根香菸。
看到三眼一行人,六子的表情頓時間變得有些難看,跟在他左右的幾個小青年分出來一半人將槍口指了過去,剩下的人繼續捧着鐵槍對準我們。
三眼跟我對視一眼,聲音不大不小的呢喃:“中特和大俠喝多了,一時半會兒醒不了,放心整吧。”
今晚上來跟陸國康碰面之前,我就先一步跟三眼通過電話,讓他們躲在暗地裡觀望情況。如果陸國康真的只是想跟我們談談事兒,他們就不用出現了,如果陸國康是想借機跟我們玩點什麼套路,我就讓哥幾個給他上演一把“花兒爲什麼這麼紅”。
本來一切都聊的好好的。誰知道六子竟然會帶人殺過來,這點稍稍有點出乎我意料。
“可算等來你們這幫貨了,擱車裡蹲着差點沒凍死小爺。”王鑫龍喘着白氣,跺了跺鞋尖,兩手拖着單管獵槍戳向六子獰笑:“聽說你挺猛的是吧?過去也是咱家的一把戰將,怎麼突然想着棄明投暗了呢?”
“怎麼着?”六子昂着腦袋,一隻手慢慢朝後腰摸去。
“嘣!”
沒等六子話說完,王鑫龍兩手之間的獵槍突然響了。只見這虎犢子一個大跨步邁出去,槍管徑直頂在六子的胸脯上低吼:“怎麼個雞八!手舉高,給他媽我蹦會兒社會搖。”
“幹什麼!”
“別亂來啊!”
跟六子隨行的幾個青年馬上站成一排,紛紛將槍口指向王鑫龍乾嚎。
那幫小馬仔一動彈。蘇偉康、大小濤清一水的圍攏過去,每個人手裡都攥着槍,稍微有個風吹草動,估摸着今晚上小飯館裡得血流成河。
看到這架勢,我頓了頓神,提高調門道:“頭狼的人,都往後退,門口給我堵死了!今晚上一個人不許放跑。”
蘇偉康他們罵罵咧咧的退到飯館門口。將本來就不算寬敞的門臉堵的水泄不通。
我看了眼立在不遠處的呂兵,他朝我微微點了點腦袋,露出一抹放心的眼神兒,左手撓癢癢似的摸向胸口。拽出一把手槍的槍托。
我這纔會心的一笑,側脖望向六子道:“六哥,今晚上人不少,你想利利索索的把陸國康帶走恐怕沒那麼容易。要不咱們簡單一點?”
六子冷眼掃視了我一下,似笑非笑的反問:“呵呵,你想怎麼玩?”
“我數一二三,你招呼你手底下這幫弟弟們開槍,我讓我兄弟大龍也同時扣扳機,今晚上誰折了,只能算誰爹媽生他的時候沒批好八字,你看行不行昂!”我深呼吸一口氣道。
六子微微一愣,包括站在他對面的王鑫龍同樣了哆嗦了一下,不過臉上並未表現出任何。
見六子沒有反應,我朝前壓了一步,繼續冷聲道:“我說句不吹牛逼的話,你的人只要槍響,今天你要是再能成功逃出警方的追捕,我特麼算你腿長。”
“你吹牛逼!”六子嘴脣上咧,呼吸粗重的咆哮。
“嘣!”
一聲槍響再次泛起。六子的單膝瞬時出現一個潺潺冒血的血洞,六子步伐踉蹌的往後退了一步,掙扎着沒倒下,他旁邊那幾個小馬仔立刻很負責的將他圈成個半圓想保護。
杵在飯館門口的呂兵握着一把漆黑色的手槍,吹了吹槍口微笑:“吹沒吹牛逼,你心裡有數不?”
王鑫龍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六子的衣領,單手攥着獵槍咆哮:“讓特麼你哆嗦沒有。來!腰挺直,手別顫,繼續晃悠着跟我幹!”
“槍放下!”
“草泥馬得,我讓你們把槍放下!”
蘇偉康、大小濤再次向前一步,整齊的擡起槍管,朝着六子和那幫小青年吆喝。
“你們別過來。”
“麻痹的,再敢往前邁步,就跟你們拼了。”
六子帶來的那幫小青年看得出來也挺有血性,同樣紛紛抄起手槍吆喝吼叫。
我扒拉一把頭皮,有條不紊的出聲:“六哥,我給你提個醒,市中心醫院距離渝北區警局不過兩站地,剛剛槍響了幾聲,如果警察要來的話,這會兒應該已經在路上,我的人手上全乾淨。就算被抓頂多也就是個非法持槍,你呢?你是領着你這羣爛魚臭蝦們馬上滾蛋呢,還是跟我血拼到底?”
“呵呵,李倬禹說得對,你王朗真不是過去那個王朗了,這把我認栽!”六子眯起泛黃的眼珠子,盯盯的注視我片刻後,又透過我身後的縫隙打量陸國康冷笑:“老陸啊。大家相識一場,有些道理你比我懂,今天我走了,明天還得有別人再找你,別讓親朋好友跟着遭罪。”
說罷話以後,六子將胳膊搭在旁邊一個青年的脖頸上,衝着隨行的馬仔道:“咱們走。”
“等等,就這麼走了?”我眨巴兩下眼睛輕笑。
六子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兩下後低喝:“不然呢?我再給你磕兩個?”
三眼歪脖冷笑:“槍放下,人滾蛋,感謝小年夜救了你吧,如果不是今兒過節,就你這頭臘八蒜,我妥妥的給你送到石橋鋪殯儀館,讓家屬瞻仰你的儀容。”
“呵三眼是吧?我記住你了。”六子攥了攥拳頭,率先從腰後摸出一把手槍丟到地上,接着示意他一塊來的那幫小年輕也紛紛丟掉手裡的傢伙式,然後狼狽不堪的摔門而去。
目送他們鑽進街邊的一臺白色麪包車裡,我笑盈盈的出聲:“六哥,回去替我給李倬禹帶句話,最近我手頭上財政吃緊,讓他抽空歸攏一下財產,給我出份明細,我看看夠不夠買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