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條件反射的轉過去腦袋,居然看到一張熟悉臉孔,沒想到竟是經常和劉琪一塊拍視頻的那個女孩,我記得她叫小影。
小影和兩個打扮的異常潮流的女伴站在我身後,她明顯也認出來了我,臉上滑過一抹尬笑,隨即輕聲朝同伴說,咱們換家吃吧。
小雅旁邊一個梳着“蜈蚣辮”,穿一身亮片短袖的女孩搖晃着她的手臂撒嬌:“就在這兒吧小影,我朋友圈刷他家圖片都刷爆了,球球她們說這兒的燒烤可好吃了。”
“就是,我朋友圈也刷爆了。”另外一個披散頭髮,臉上畫着濃妝的女孩也應承着點腦袋。
我深吸一口氣,微笑着朝小影說:“就在這兒吧,我給你們騰張桌子。”
小影聳了下鼻子,不自然的點點腦袋。
一直忙活到後半夜,只剩下小影和另外一桌客人。
這仨女孩屬實能喝,一晚上造了將近兩箱啤酒,還不算她們來時就帶着一瓶紅酒,整宿三人都嘰嘰喳喳聊個不停。
我正偷摸打量的時候,楊晨拍了拍我肩膀,招呼我們幾個吃飯。
本來一切相安無事,哪知道兩杯啤酒剛下肚,錢龍這個棒槌,突然問了我句,什麼時候去找侯瘸子,瞬間引起了楊晨的警覺。
楊晨皺着眉頭問我:“你找侯瘸子幹嘛,還因爲你爸的事兒?”
“不是,朗哥想問問侯瘸子欠賬人的家庭住址。”盧波波傻乎乎的回答。
楊晨的嗓門驟然提高,攥着我胳膊問,什麼欠賬人?你們到底幹啥呢。
我看實在瞞不住了,就把事情跟他簡單說了一下,聽完我的話,楊晨直接氣的罵娘,指着我鼻子訓斥,王朗你特麼就是個傻逼,這種事情是咱能摻和的?
知道他是爲我們好,我心虛的低下腦袋沒敢吱聲。
錢龍和盧波波不住替我打馬虎眼,楊晨仍舊絮絮叨叨數念個不停,坐在他旁邊的大軍慢悠悠的吐了口菸圈說:“要賬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現在很多年輕人都指這個生活,我覺得吧..”
楊晨嘆了口氣說,軍哥你不知道侯瘸子是什麼人,跟他沾上邊,準沒好..
大軍笑了笑沒再往下接話,自顧自的低頭喝酒。
我迷惑的看向大軍,很好奇他沒說完的話到底是什麼。
大軍這個人特別奇怪,話極少,而且很貪酒,包括晚上烤串的時候他都是一邊喝酒一邊忙活,只要有空閒,就會眼神直愣的瞅着啤酒瓶發呆。
楊晨恨恨的替我倒上半杯酒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舔了舔嘴上的幹皮說:“明天問問侯瘸子具體情況,事兒既然已經接了,儘量幹唄,說不準老天爺可憐我,真扔給我個奇蹟啥的。”
“你特麼就是個缺心眼!”楊晨煩躁的抓了把頭髮,拿出手機嘟囔:“我問問經常來我這兒喝酒的那幾個收賬的大哥,看看有沒有啥好法子,欠錢的叫啥?”
盧波波搶在我們前面回答:“叫趙黃河,在新城區文昌路上開彩印廠。”
“唉..”楊晨拿起手機朝旁邊走去。
我瞟了眼悶着腦袋把玩酒杯的大軍,笑嘻嘻的湊過去問:“軍哥,你有啥好辦法沒?我們現在連事主的人影都見不着,更別提要賬了..”
大軍像是沒聽見我說話一般,仍舊耷拉着腦袋把玩酒杯。
錢龍性子躁,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來吼:“喂,你特麼啞巴啊?”
大軍面無表情的瞄了眼我們,愛答不理的起身,從地上撿起來一些客人扔到地上的雞骨頭、羊骨頭,晃晃悠悠蹲到路邊,嘴裡發出“滋滋”的聲音,沒多會兒幾隻野貓就圍到了他腳邊。
看着狼吞虎嚥的幾隻野貓,大軍臉上泛過一抹孩童似的燦爛的笑容。
錢龍沒好氣的撇撇嘴嘀咕:“真特麼是個怪胎。”
說話的過程中,楊晨黑着臉走了回來,我趕忙問他打聽的怎麼樣了。
楊晨苦惱的說,拉倒吧!趙黃河咱惹不起,人家是跟金太陽玩的,知道金太陽老闆是誰吧。
向來以社會人自詡的錢龍立馬倒吸一口涼氣說:“陳花椒。”
“可不唄。”楊晨抄起啤酒給我倒了一杯酒說:明天你再去找找侯瘸子,告訴他這賬咱要不起。
盧波波好奇的問:“陳花椒是誰呀?”
錢龍吞了口唾沫乾笑說:“咱縣的傳奇,咱縣城最大的兩家夜總會都是人家的,臨縣的出租車公司是人家的,我聽一塊跑黑車的哥們說,新城區好些地皮是他個人買斷,政府想開發,都得從他手裡買地。”
聽到陳花椒三個字,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臨縣上到五六十歲的老頭,下到剛念中學的小孩兒,真沒幾個人不知道他的。
這兩年政府嚴打,街上基本上看不到啥正經八百的社會人,可前幾年混社會的十個有九個是跟陳花椒玩的,我聽我爸說,陳花椒是真正的黑澀會,手裡有錢有人,上面還有個叫王者的大組織,市裡省裡都有關係。
如果把侯瘸子比作一條瘋狗,那陳花椒絕對是頭猛虎,兩者完全不在一個級別。
這時候蹲在街邊的喂貓的大軍背對着我們,神神叨叨說了句:“玩的越明白,顧忌的就越多,底層蝦米混的是錢,上流大咖混的是臉,直搗黃龍有時候比拐彎抹角更有效。”
我和楊晨異口同聲的望向他,楊晨迷惑的問:“軍哥,你啥意思?”
我也忙不迭的說:“軍哥有啥事你說的透徹點,我們腦子笨,反應不過來。”
“腰疼,晨子我先回去了。”大軍拍拍手起身,直接朝街口走去,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看着路燈下他斜長的影子,我若有所思的陷入沉思。
錢龍甕聲甕氣的咒罵:“操,我咋感覺自己的智商好像被按在地下瘋狂摩擦,咱雞八聊要賬的事兒,他整句上流社會,八竿子打不着的玩意兒。”
琢磨半晌後,我看向錢龍問:“你知道陳花椒在哪不?”
錢龍苦着臉乾笑:“哥,你真當我是米國的NBA啊,陳花椒是啥人物?我能知道人擱哪,不過我聽說他的座駕是輛白色的奧迪R8,車牌五個2。”
“皇哥,那特麼念FBI,蜘蛛俠裡演過。”盧波波翻了翻白眼撇嘴。
錢龍沒好氣的罵了句滾犢子,扭頭問我:“你打聽陳花椒幹嘛?”
楊晨明顯猜出來我的想法,輕聲問,你想直搗黃龍?
“試試唄。”我苦笑着點頭。
剛剛大軍一句話瞬間點透了我,上流大咖混的是臉,趙黃河或許不要臉,可陳花椒那種身份絕對把臉看的比命重,假如知道他的人欠賬不還,興許我們還真有一線生機。
就在我們幾個陷入沉寂的時候,小影她們仨女的互相攙着胳膊,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
梳着“蜈蚣辮”的女孩,明顯喝大了,滿嘴噴着酒氣,眼神迷離的雙手託在我們桌上,嘟嘟囔囔的問:“喂,聽說你們找陳花椒啊?”
錢龍叼着牙籤玩世不恭的反問:“咋地姐妹?你知道他在哪啊?”
“當然了。”那女孩兒昂着腦袋,杏眼朦朧。
錢龍翻了翻白眼嘲諷說:“姐妹兒,吹牛逼容易刺激胃。”
錢龍這個人哪哪都好,就是嘴裡沒個把門,從他眼裡壓根沒什麼男女之分,跟誰對話都能各種生殖器官往出蹦。
那女孩低垂腦袋打了個飽嗝,腳跟沒站穩,差點摔倒,楊晨眼疾手快扶着她坐下,女孩含含糊糊的喃喃:“不吹牛逼,我在中豪酒店當前臺,我們酒店常年都給陳花椒留着總統套,昨天他司機打電話說,陳花椒這兩天肯定過去住。”
我趕忙湊過去問:“真的假的?”
女孩一把推在我臉上,嫌棄十足的側頭看向錢龍努嘴:“小哥哥,送我們幾瓶酒唄?”
小影和另外一個姑娘趕忙上來拽她,女孩掙扎着不起身,結果三拽兩拽,三人都跌倒在地上,把桌子也給碰翻了,碰翻桌子也不是啥大事兒,誰知道仨女的全躺地上哭嚎起來,明顯喝大了耍酒瘋的節奏。
尤其是小影哭的最兇,也不嫌地上埋汰,趴在地上又哭又打滾:“愛情,愛尼瑪幣得情。”
我、楊晨、盧波波和錢龍面面相覷,彼此對望,楊晨嚥了口唾沫問:“咋整?”
“整個毛線,白送到嘴邊的肥肉,不吃白不吃,這個是我的昂!”錢龍搓了搓手掌,隨即淫蕩的一笑,把梳“蜈蚣辮”的女孩攙起來,輕拍她的後背安撫:“喝多了是不,走,送你回我家..”
“小姐姐,搞對象不?二缺一!”盧波波也瞬間跟條狼狗似的朝着另外一個披肩發的女孩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