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獨自坐在窗邊抽菸,藍色煙霧圍繞着雙眼,目光像在霧中驚起的飛鳥。鏡頭拉得很近,對準林子粹的左手,無名指上摘掉了婚戒。
X是要放她出去?崔善狂喜地打開,電池是滿格的,卻沒有任何信號,撬開後蓋發現沒裝SIM卡。雖然有WLAN功能,但搜索不到附近的Wi-Fi。
最後,她在iPhone手機裡,找到一段錄音,聽到X年輕的聲音——
手機視頻的最後,林子粹正在送客,酒店式公寓門口停着一輛黑色轎車,不速之客坐進去開走,畫面裡出現車尾的牌照——這是一輛警車。
死變態,這臺手機不是用來逃命或求救用的。
只有崔善知道這行字母的意思。
X在對面偷拍崔善的畫面,用非常好的單反鏡頭,幾乎可以看清她身上每個細節。想必是兩個多月前,她剛被關到這裡不久拍的,還穿着黑色小碎花的連衣裙,露出大半個後背……在她靠近兩塊肩胛骨中間的位置,竟是行小小的文身。
突然,視頻中的林子粹緊張地走到門後,似乎有人在按門鈴?他小心地從貓眼裡往外看,猶豫幾秒後開門。
被禁閉在高樓頂上,就像山村貞子在井底,每夜看着井口的幽光,宛如夜空中的圓月,一直等到有人放錄像帶才能從電視機裡爬出來嗎?崔善第一次看《午夜兇鈴》,是在某個男人身邊,他叫林子粹。
鏡頭轉而對準樓下,原來是在高樓上偷拍的,就像X正在對面看着崔善。
林子粹。
不過,袋子裡還有一臺手機。
一個穿着黑夾克的男人進來。林子粹恭敬地泡了一杯普洱茶。來訪者年齡與林子粹差不多,消瘦的臉上頗爲冷峻。他也對準那套組合音響,不知在放什麼音樂,微微點頭有些懂的樣子。此人的表情含而不露,目光不時向房間四周掃視,看起來又很自然,比如欣賞某個小擺件,看看窗外的風景,目光犀利——畫面一黑,大概爲避免被他發現。
第九十天。
就像林子粹的那款定製手機,她背上的這行文身也出賣了自己。
看完這段盜攝的錄像,崔善既驚懼又疑惑,這是最近拍攝的吧?
有雙黑色羽翼作爲背景,刺着四個英文花體字母——
她沒見過這個房間,也看不到任何照片,倒擺了許多CD,還有一整套組合音響,她知道林子粹是古典音樂的發燒友。他手邊放着瓶法國紅酒,已喝得臉色微醺,燃燒中的香菸擱在菸缸上,心事重重地閉起眼睛,臉頰不時神經質地抽動,說不定正在聽唱片?鏡頭能看清他的兩臺手機,其中一臺是限量定製款,表面鑲嵌着四個字母——LZCS。
無聲的畫面,似乎是偷拍的,對準某個遙遠的窗戶——像小高層酒店式公寓。有個大陽臺與落地窗,中午溫暖的陽光,灑在精裝修的屋裡,也灑在林子粹的額頭。
崔善,二十六歲,巨蟹座,O型血,身高166釐米。前年冬至,你的媽媽麻紅梅,在一戶人家做鐘點工時意外死亡。那戶人家的男主人叫林子粹,他的妻子叫程麗君。你該如何解釋,在林子粹的手機上,和你背後的文身,都有着相同的字母——LZCS?現在,可以說出你們的秘密了嗎?
她繼續檢查iPhone裡的各個角落,發現還有好幾張照片——
不過,視頻並沒有顯示時間,也可能是在他生前錄下的。
他還活着?
記憶有些混亂,明明記得那個深夜,自己被關到這座空中監獄之前,用花瓶砸爛了林子粹的腦袋。
但沒密碼,可以使用其他所有功能,通話記錄爲零,通信錄也是空的,短信只有出廠設置的那兩條。
崔善伸手摸自己後背,這裡沒有鏡子,也只有藏在對面的X的鏡頭才能發現。自己好像一頭牲畜,背上蓋着個印章,即將等待去屠宰。
但手機裡儲存有一段視頻,崔善屏着呼吸點開播放,屏幕中出現一段搖晃的鏡頭。
小直升機飛來。很久沒再捱餓了,掛鉤下的麪包量逐漸增加,除非想要品嚐燒烤,已不必辛苦捕獵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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