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左寒城。
只見他走進書房裡,沒有拿文件,也沒有打開電腦去看什麼郵箱裡的與公司相關的東西,只是這樣站在書房裡,安靜着,獨立着,沉默着,像是忽然間與她隔絕開了一個世界。
這讓安好沒來由的覺得自己剛纔的話是真的很腦殘,本來只是一句口誤,但似乎事情被她給搞到複雜了。
她走過去到他身旁,擡起手扯了扯他的襯衫袖口:“我剛纔那句話的意思其實……是我表達錯了,我意思是,是……”
“不早了,去睡吧。”左寒城微微擡起手臂,將被她捉住的袖口從她手間抽離,在安好愣了一下的同時,回眸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安靜的,看似溫柔,卻是淡淡的薄冷,像是瞬間添加了不知道多少的距離,讓安好一時啞然的說不出話。
“你真的別誤會,你也知道我平時說話總是不經大腦,我知道年紀小不是什麼理由,但我真的是沒加思索就隨便說了那句話,我沒有別的意思,也沒有懷疑你的……”
“我沒誤會,你也沒有說錯什麼話,別多想,去休息。”左寒城的眼神很淡,是疏淡,就這樣疏淡的看着她,同時以眼神示意她出去。
安好很不喜歡兩個人之間產生誤會,其他人怎樣誤解她都可以,因爲她不在乎,但是她在乎的人誤解話的她,她會很難受。
她已經用着最快的速度來解釋了,也悔恨自己的莽撞,但是她也真是不能理解左寒城此刻眼中的冷漠是因爲什麼。
她有些尷尬的將手插在兩邊的衣袋裡,就這樣在他身旁看着他想陪他站一會兒,卻在接到左寒城又一次驅趕的視線時,她只好轉身走了出去。
走出書房後,她停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卻見他根本沒有看向她。
安好沉默着轉身,回了臥室。
但是這一晚,她翻來覆去的失眠了。
……
第二天安好起牀的時候,因爲昨晚沒有睡好,覺得頭疼的很難受,心裡還是惦記着昨晚上的事。
雖然不明白他怎麼會因爲自己的一句話而忽然轉變成那種態度,但安好還是覺得是自己不對,起身就打算去書房看一眼。
結果她走出臥室的時候,卻只見左月嘴裡叼着沾着果醬的麪包片坐在餐桌前,頭頂着亂糟糟的頭髮,跟安好一樣似乎是沒睡好。
安好只看了左月一眼,便直接走向書房,見書房的門緊閉,伸手正要去敲門。
卻忽然聽見左月懶洋洋的說:“不用敲啦,我哥半個小時前就已經走了。”
安好舉起的手僵在了半空,詫異的轉頭看向左月:“現在才六點半,盛凌集團每天上班的時間是九點。”
“是啊,照你這樣說的話,那按正常來說應該八點多才走,反正這裡離他公司也不遠,他開車不用多久就能到公司,可是今天他就是走了啊。”
左月睜着一雙沒睡好的熊貓眼看向怔在那裡的安好,擺了擺手:“哎呀,我這倒時差倒的太難受了,一晚上沒睡,凌晨四點就下樓做烤麪包吃,結果沒想到一個多小時後我哥就忽然從書房出來了。”
“我還奇怪呢,怎麼我哥竟然淪落到睡書房的地步,問他的時候,他卻沒回答我,只說最近公司年底繁忙,這幾天都會早出晚歸,讓我在家裡不許四處亂走,還警告我不許跟你吵架。”
左月一邊說一邊撇了撇嘴:“切,誰稀罕跟你吵啊。”
“哦。”
誰知安好竟然也沒有要跟她吵的意思,甚至連跟她嗆聲的意思都沒有,就這樣輕輕的“哦”了一聲,就轉身走到了餐桌邊,拿起桌中盤子裡的烤麪包片,又拿起果醬抹在麪包片上,就這樣一口一口的咬着,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吃了起來。
可在左月看來卻似乎透着古怪。
昨晚上這個顧安好還在跟自己爭論,讓左月覺得很火大,結果今天早上就忽然這麼沉默安靜的樣子……
左月感覺她像是一夜間就變了個人似的,忽然皺着眉,伸手就將安好面前盤子裡的烤麪包搶了過去。
“這是我起個大早自己去烤的麪包,誰讓你吃啦?要吃自己弄去,這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份兒。”
“哦。”
安好仍然是默默的應了一聲,將手裡的那一片烤麪包吃光後,又看了一眼左月眼前的盤子裡。
明明還有那麼多片,顯然是三人份兒的,怎麼可能左月自己一個人吃的完。
不過安好沒去爭,直接轉身去洗漱準備去學校。
左月見她是真的透着幾分古怪,一邊吃着麪包一邊看着她的背影。
直到沒多久後安好洗漱了之後從浴室裡出來,又去臥室換了衣服後拿起帆布包就準備出門,左月忽然望着她的背影開口:
“哎,你早餐就吃一片面包?我已經飽了,這還剩下兩片,反正放着也是放着,我媽告訴過我不能浪費食物,你要不要吃啊?”
安好沒理,腦子裡都是左月之前說的那句:不用敲啦,我哥半個小時前就已經走了。
左寒城這麼早就去公司?
本來她還打算早上起來後跟他把昨晚上的事情說清楚,可他竟然走的這麼早,她以爲自己起的夠早了,可結果……
安好低下頭去繫鞋帶,左月見她穿着白色的運動鞋和牛仔褲,上身是一件湖綠色的毛茸茸的毛衣和外套,手裡還拿着一個帆布包,該是真的要出門。
左月一邊咬着麪包一邊打量着她,在安好沉默的轉身打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忙站起身對着她的背影喊:“喂,你真的不吃啊!”
“我已經飽了,謝謝。”安好回頭看了她一眼,對她擠出一絲笑來,就直接將門關了上,轉身走了出去。
左月卻是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裡,看着落地窗外安好的那道身影,撇了撇嘴。
她倒退着坐回椅子上,一邊撕着手裡抽麪包片一邊嘀咕:“好端端的一個那麼早就走了,一個連笑都懶得對我笑一下,還只吃了一片面包就走,這兩個人擺明了就是想給我臉色看,對我無聲的下逐客令嘛。”
“就這麼不希望我住在這裡啊,居然兩個人都給我臉色看。”
左月氣哼哼的將麪包塞進嘴裡,狠狠的咬着:“誰怕誰,我就是不走,就是不走,我就要煩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