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看着地面上兩個人的影子,心裡多少有些恍然。
那個感覺,好像她也可以和常墨琛這般相互依偎過一輩子。
但是,怎麼可能呢?彼此心有芥蒂,互相防備,即使她有心,也力不從心吧。
輕微嘆氣,下意識的朝着旁邊挪開了一點步子,兩個人的影子悄然錯開。
只那隻相互牽着的手,還緊緊的連在一起。
那纔是適合他們的狀態,一紙結婚證相連,別的所有,都是單獨的個體。
就像,現在這樣。
許唸的小心思常墨琛始終未察,兩個人很快上了車子。
常墨琛的手機響了,似乎是工作電話,他接起後隨意說了幾句便掛斷了。
啓動車子時許念輕咳一聲,說,“那個,如果你忙,你幫我放在前面那個公交車站,那裡有直達一院的公交車……”
常墨琛不理會她,一邊啓動車子一邊道,“我是挺忙,但是送自己老婆去醫院的時間還是有的!”
許念低眉,不再多說。
這次的車速明顯比此前快了一些,所以到達醫院門口,大概是十五分鐘左右。
許念下車,對男人道,“你去忙吧!路上開車慢點!”
常墨琛並未糾纏,只問,“今晚回家?”
許念怔了下,點頭,“恩”了一聲。
母親身體已經沒有大礙,而她幾天後就要參加論文答辯,時間,的確是很緊。
需要回去了。
男人嘴角牽起一個弧度,說,“晚上我來接你!”
許念:“……好!”
……
許念盯着常墨琛的車子開走很遠,才轉身往醫院裡面走去。
而白色寶馬車內的男人視線,也終於從後視鏡裡收回來。
街頭閃過一個很大的關於飲料廣告牌,廣告牌上,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
女孩扎着高高的馬尾辮,穿着一身嫩黃色的休閒裝,手裡拿着一瓶飲料,笑容明媚,青春恣意。
但是吸引男人視線的,卻不是這個女孩的容貌,而是這個女孩身上的衣服。
他想起那日早上帶着許念去跑步,許念似乎也穿着一套類似的裝束,扎着高高的馬尾辮。
很漂亮,很年輕,也是那天早上,他內心升起蒼老的感覺,也第一次覺得自己太陰險。
將一個二十二歲正值青春美好年華的小丫頭哄騙入了一場嚴肅的婚姻,對她,是不是太不公平?
但是,她若不嫁他,能嫁給誰呢?
就她那滿肚子小九九的性子,最合他的口味,普通人,未必拿捏得住!
想到這點,他又笑了,心情突然,很不錯。
……
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後,到達公司,楚冰早已經在門口等候。
常墨琛神情淡淡的問:“怎麼樣了?”
“還在會客室等着,曲總去了一趟,十分鐘後就出來了,之後就沒有人再去過!”
“知道了!”
常墨琛淡淡應了一聲。
……
會客室裡,秦悅手邊的茶盞已經溫吞了。
先前有秘書要幫她換,她拒絕了,秘書的泡茶技術一般,一向喝慣了煮的茶的秦悅自然是喝不慣。
再次看了一下腕錶時間,他應該,快回來了吧。
正想着,會客室的門就被人推開了,秦悅轉過身來。
首先看到的是楚冰,然後便是楚冰身後容貌俊雅,神色淡然的常墨琛。
“阿琛……”秦悅眉眼一顫,低低喊了一聲。
那聲音輕柔舒緩,道不盡的情意綿綿。
讓楚冰一個女人聽了都不由酥了心,更何況是男人!
但楚冰轉身看身後的上司,卻覺得他的神色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不過她的上司一向喜怒不形於色,這倒也正常。
“秦小姐,是這樣,常總待會還有一個會議,所以您只有十分鐘時間!”
楚冰說完自己該說的,便禮貌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室內的兩個人。
男人眸光淡淡掃了她一眼,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支菸,走到沙發上點上,吸了一口。
秦悅抿脣,在他對面坐下。
再擡頭看眼前的男子,她不由得想起曾經的時光,心裡多少是悽然的。
這個男人,曾經是屬於她的,對她那樣的好,那樣的好,可她卻……失去了……
“來找我,有事嗎?”常墨琛淡淡開口,問道。
秦悅咬脣,說,“阿琛,你……你就那麼的不想看到我嗎?”
常墨琛眯眼,看向她,彼時,秦悅那雙眉目泛着隱忍的淚光,紅脣微抿,嬌弱的模樣讓男人很有保護欲。
但這隻在別的男人面前,在常墨琛面前,無用的。
多年以前,母親王韻得知他早戀的消息到了學校,母親的性格一向如此,見到秦悅說出的話自然不好聽。
常墨琛去的時候,看着她淚眼朦朧的樣子,究竟是個自尊的男士,會愧疚,是正常。
那天,他將她拉出了辦公室,到了一個稍微安靜點的角落,對她說:“我代我母親跟你道歉,我會跟她解釋清楚,你放心吧!”
說完這些,他便要走,秦悅卻抓住了他的手腕,哭着說:
“可是即使如此,我的名聲也毀了,我以後在學校還怎麼見人?你母親說的那些話,全辦公室的老師都知道了,他們以後又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我?”
“那你想怎麼樣?”他當時這麼問。
秦悅咬着脣,幾乎是過了很久,才說,“你……可不可以做我男朋友?真正的男朋友?”
和秦悅之間的感情就這麼開始了,坦白來說,那時的他不過十六歲,對感情不懂。
但曲昊曾說,他對秦悅,是極好的,好像特別喜歡秦悅。
特別喜歡嗎?他並不覺得,只是身爲一個男朋友,爲自己女朋友做該做的事情罷了。
雖然他還不懂感情,但好歹懂得責任!
後來,選擇當兵,離開F市,秦悅又一次哭的傷心,不讓他走。
但那時候他的態度很決絕。
非走不可,無人能夠阻撓。
秦悅說:“你難道不會捨不得我嗎?”
會不會捨不得?這個感知在他心中繞了好幾天。
因爲他覺得,他好似還沒有那麼的捨不得,甚至有和秦悅分手的想法。
畢竟要走多久,他並不知曉。
不能耽誤了秦悅。
秦悅不同意,說等他回來,這又讓他感動。
這個時候,他纔有了那麼一點的捨不得。
覺得自己,太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