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眸子閃了下,徐子牧不見了?這倒是自己沒想到的。
本以爲何婉婉是想問自己什麼事情,比如關於徐子牧跟何箐箐……
看來自己恍恍惚惚的這兩個月,發生了不少事情!
想了下,許念說:“你說的不見了是指……失蹤嗎?”
何婉婉點頭:“對,我已經兩個月聯繫不到他了,電話打不通,先前他住的地方也沒人了,還有宏泰酒店,那兒已經被封了,以前酒店的那些人,強叔,拳叔,都不見了……我姐夫也不見了……”
何婉婉說到這裡,哭的更加厲害:“許姐姐,我是真的找不到我姐夫了,求你幫幫我,幫我找到他,我和我姐姐過幾天就要回雲南了,如果聯繫不到姐夫,我怕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
許念抿着脣,她雖然不太清楚徐子牧離開的原因,但也隱隱能猜出來一點。
她記得何箐箐曾說過,徐子夜死後,徐子牧每個月都會打錢給她們姐妹倆,不算失蹤。
現在過去兩個月,何婉婉說他不見了,看來他這次離開,是打算徹底消失了。
“婉婉,你彆着急,回頭……回頭我會幫你問問……”
問誰,她們都知道。
何婉婉激動的擦了擦眼淚,說:“謝謝你,許姐姐,真的謝謝你……”
許念說不用謝,她也只是儘量幫忙。
因爲她覺得,就算常墨琛本事大,但天涯海角,世界那麼大,對於一個存心想躲着的男人,想找到,等同大海撈針。
常墨琛過來時,許念跟何婉婉算是說好了事,這個男人,怕是算着時間來的。
他走過來,也不看何婉婉一眼,直接扶起許念朝着餐廳方向走。
何婉婉明顯有些怕常墨琛。
其實在徐子牧最初失蹤的幾天裡,何婉婉就曾試圖找常墨琛。
ZX集團,西區別墅,她都去過,後來知道常墨琛帶着許念離開F市了,纔算消停了一點。
許念回來後,她並沒有急着過來,因爲知道了現在許唸的情況。
而且因爲姐姐已經定下回雲南的時間,她在心裡幾乎放棄了。
一直到得知許念好了起來,她算是重新有了希望,這才找來。
覺得無論如何,還是希望自己在走前,可以見到姐夫,哪怕是確認他安全也好。
晚餐。
因爲許念好了,樑慧芳很高興,親自做了幾個許念愛吃的菜,許念胃口依舊不算好。
但現在的她,有了感情有了思維,看着母親這般高興,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強撐着吃了一些。
飯後,何婉婉要回去,最開始許安挽留,何婉婉卻搖了搖頭,說:“我姐姐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原本雲叔想去送她,何婉婉卻拒絕,她先前打電話叫了計程車過來,現在車子就在別墅門口。
許安跟雲叔去送她離開,許念拉着常墨琛,說她想上樓。
看着許念略微蒼白的臉色,常墨琛心口微顫,直接抱住許念朝着樓上走。
樑慧芳端着一杯茶走過來,看女婿抱着女兒上樓,不由得擔心,問:“怎麼了?”
常墨琛道:“沒事,媽,我怕念念累,想抱抱她……”
樑慧芳鬆了一口氣,覺得夫妻倆感情好是好事,囑咐他慢點走,其他倒也沒說。
臥室的門剛打開,許念便一手捂住了嘴巴,表情痛苦。
常墨琛面色一變,忙抱着許念去了洗手間。
許念吐了,先前晚飯時吃的幾乎全部倒光了,常墨琛在一旁扶着嘔吐不止的許念,臉色鐵青,心疼難耐。
吐的差不多了,常墨琛將許念抱着放在了牀上,讓她先休息一下,他去樓下給她倒杯水。
許念點頭,在他要走時又拉住他的手,常墨琛黑眸顫了顫,問:“怎麼了?”
“……不要告訴媽,還有云姨……”
她不想讓她們擔心。
男人生冷的薄脣抿了下,輕輕說了一個字:“好……”
……
常墨琛走出臥室的門,在房間門口站了很久,很努力的,很努力的將心口的澀意壓了下去。
這才若無其事的下樓。
樓下碰見樑慧芳,樑慧芳又問起許念,他聲音平和的道:“她很好,沒事的!”
頓了頓,又說:“放心吧,媽,我會好好照顧念唸的!”
樑慧芳對女婿自然是放心的,女兒隨便這一嫁,就找了個這麼好的男人。
她家老爺子說女兒是有福之人,現在看還真是!
……
常墨琛給許唸的清茶裡放了蜂蜜,許念度了兩口,嘴巴里有了甜味,心也放鬆下來。
她靠在牀上,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眸光看向男人時,很柔和,充滿感情。
她輕聲說:“不用擔心……我挺好的!”
常墨琛點點頭,將她溫軟的小手握的緊了緊,說:“晚點你要餓了,我去給你做飯……做你愛吃的!”
許念笑,說:“好!”
盯着他的俊臉看了一會兒,她又說:“常墨琛,你長得真好看!”
結婚一年,她看着眼前的這張臉一年,依舊覺得他是那麼的好看,比當初第一次見到他時,還要好看。
男人挑挑眉,“是嗎?有那麼好看?”
許念點頭:“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
其實天下之大,好看的男人多得是,比常墨琛好看的大有人在,但她愛的就這麼一個。
如此,他在她眼裡自然就成爲最好最好的那個,任何人都取代不了,是唯一!
常墨琛眼神溫潤,一張俊臉湊近她:“那,你想不想吻我?”
這樣的話,他曾經撩許念時說過,那時候許念嬌俏的在她懷裡害羞的不成樣子,也,可愛的不成樣子。
許念眨眨眼,大概是嗅到了熟悉的感覺,她閉上眼睛,嘴脣湊了上去。
常墨琛看着女人白淨秀氣的小臉,和帶着點蒼白的粉色脣瓣,感覺女人身上若有似無的清香氣息一點點靠近。
心底被壓抑住的翻涌感覺剋制不住,眸子微紅的瞬間,他的脣壓了下來。
許念發出“唔”的一聲低吟,後腦已經被男人托住,男人的脣舌瞬間侵略,滑入她的脣齒間……
如果幸福的路需要一百步,她走一步,他願意走那剩下的九十九步……
只要那條路真的通往幸福,就算讓他走完那一百步又如何?他不在乎。
男人溫軟的脣密實的貼在自己的脣上,溫柔輾轉,舌尖糾纏,交換着液體和溫度……
那麼用力,那麼柔情,恨不能將對方的靈魂都吸出來……
許唸的身子只僵了片刻,便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整個人滑入他結實溫暖的懷抱中。
他擁抱着她,擁抱着他們的孩子,那是他的全世界。
這個吻,進行了很久,是許念意識恢復之後兩個人最爲親密的一次接觸。
氣息交融糅合,呼吸變得輕喘,彼此眸子裡都酸澀溫熱……
明明是一個熱情浪漫的吻,爲什麼會吻的心尖,都在抽疼?
……
許念感覺有點餓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樑慧芳和雲姨等人已經睡了,雲叔還沒睡,看見常墨琛下樓時愣了下,詢問原因。
常墨琛說,想吃點夜宵,讓雲叔不用管他,早點睡就好。
年輕人大半夜吃夜宵這不奇怪,雲叔也沒多想,又隨意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常墨琛給許念做了一碗雞蛋麪,比較清淡,但味道是不錯的。
一碗麪,許念只吃了一半,之後便再也吃不下去。
常墨琛不勉強,也怕她再多吃待會又吐。
常墨琛下樓送碗筷,再次上來時,許念已經在牀上睡着了。
常墨琛坐在牀邊,看着許念削弱的身影小小的籠在白熾燈下,再次覺得心口發悶。
這是許念清醒後的第一晚,原本以爲一切都可以過得很順利,但沒想到,還是出了點事故。
因爲許念,做夢了。
她在夢裡,再次看見了那個滿身是血的女人,那女人一步步朝她走近,手裡還拿着刀子,刀子上面全是血。
她說她要殺了她,然後剖開她的肚子取出她的孩子,然後要吃掉她的孩子……
看着女人越來越靠近的臉,許念嚇得渾身發抖,一直喊着“不要,不要……不要……”
……
“許念——許念——你醒醒,許念——”
男人的聲音一聲聲的傳來,帶着焦急和心疼,而許念,一下子從夢中驚醒。
然後,就看見了常墨琛蒼白的臉色,和擔心憂慮的神情。
她恍惚:“常墨琛?”
男人緊緊握着她的手,吻着她的手背,說:“是我……我在這兒……許念,別怕……不用怕……我會一直在這兒,不離開你,你別怕……”
許唸的眸子有些溼,她動了動嘴脣,喊他:“常墨琛……你來救我了?”
男人的眼眶一紅,伸手將她撈進懷裡抱緊。
許念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裡溼溼的,她恍然明白自己做了什麼,更讓她詫異的是,常墨琛居然流淚了,爲她。
這個她心目中神一樣的男人,居然在爲她掉淚!
許念心裡難過的厲害,摟着着男人脖子的手,不自覺收緊。
“常墨琛……對不起……”
對不起,我讓你如此擔心我……
對不起,我讓你變得那麼脆弱……
對不起……對不起,常墨琛……
……
次天,六號。
一大早常墨琛就接到老太太電話,詢問許唸的情況,說如果沒問題的話,她想跟許念說說話兒。
老太太昨兒知道許念好了,就剋制不住想過來了,若不是被老爺子攔住,她的人已經在西區別墅。
常墨琛猶豫了一下,許念在旁邊聽到,對常墨琛道:“給我吧……我也想奶奶了!”
常墨琛看她一眼,點點頭。
常墨琛將手機給了許念,自己一個人走了出去。
去院子的角落裡,點了一根菸。
外面的天氣很冷,積雪沒有融化,整個別墅裡還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常墨琛只穿了一件淺灰色的家居襯衫,這樣子怎麼行?
雲叔看見後忙拿了件大衣給他送過去,那時候他手中的煙已經抽了快一半。
雲叔將大衣遞給他:“少爺,外面冷,您快穿上,可別凍着了!”
常墨琛沒動,甚至沒有看雲叔,只淡淡的問了句:“雲叔,二十五年前的那場車禍,讓您很很痛苦吧?”
雲叔愣了下,沒想到常墨琛會突然問起這件事。
二十五年前,雲叔還年輕,一天傍晚他開車帶着懷孕六個月的雲姨回家,就在回家的路上,發生了車禍。
當時,雲叔的左腳掌骨斷裂,右手骨折。
至於雲姨,雖然搶救及時,大人沒事,可那六個月的孩子,卻永遠失去了。
而且因爲孩子很大月份了,孩子沒了對雲姨身體傷害很大,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雲姨並未怪雲叔,之後兩個人不要孩子,大半輩子也就這般過來了。
可是常墨琛知道,雲叔一直很自責,他讓自己心愛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遭受了這樣的事情,覺得自己真的不配當一個男人。
雲姨原諒他,可他二十五年來,從未原諒過自己!
雲叔抿着脣,過了許久,才說:“是……的確很痛苦……如果不是你雲姨陪着我,我想……我撐不下去……”
常墨琛薄脣動了動,說:“是啊……很痛苦……我現在……也是一樣……”
雲叔怔了下,隨即明白過來,少爺說的是他和少奶奶……
少爺一定將少奶奶此前遭受傷害的責任,全部歸到自己身上了……
雲叔忙說:“可即使痛苦,我也從未後悔過認識你雲姨,更不後悔這輩子和她相依爲命走到今日……”
緩了口氣,他又說,“其實人生在世,原本就不是每一天都能順順利利無病無災的,重要的是兩個人心裡有彼此,攜手共進,相濡以沫的走到頭,任何困難就都不怕了……而且回過頭來想一想,到底還是幸福多一點的……”
常墨琛看了雲叔一眼,淡淡笑了笑,點頭:“對……到底還是幸福多一點,所以,我也不曾後悔過……”
聽見常墨琛這麼說,雲叔鬆了口氣,再次打算將大衣給他,常墨琛卻擺了擺手:“不必了……她應該通完電話了……我得回去了……她在等我……”
他將手中的菸蒂湮滅,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然後擡腳朝着主廳方向走去。
雲叔在後面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轉過身來,恰好看見雲姨從後院走過來。
兩個人遠遠對視一眼,眼底,溫情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