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汐說:“我馬上會帶我女兒去上學,等送完我女兒就可以去……大概一個半小時左右能到!”
對方點頭,“那可以,記得,帶着您準備的所有資料,包括你上次說的家暴證明照片,醫院傷勢鑑定等……以便我們可以真的幫助到您!”
林若汐應聲:“好的,我明白。”
林若汐說完,匆匆掛了電話。
她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另外一個房間裡,有個男人正通過鏡頭看着她在臥室裡的一舉一動。
自然而然,也聽到了她說的所有的話。
那雙原本就沉黑如夜空的眸子,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寒霜。
所謂的心死,是不是就是此時此刻呢?
他想。
……
林若汐帶着常樂樂離開之後,穿着工整灰色大衣的男人推着輪椅來到了正在忙碌的僕人面前。
僕人見他,忙打招呼:“大少爺!”
常智煒薄脣動了動,說:“給我準備車子,我要出門!”
僕人怔了怔,本想問一句您要去哪裡,但看到男人眼裡的寒光,硬生生的憋住了話。
只應了一聲“好!”,便退下去了。
五分鐘左右,一輛車子準備好,僕人打開車後座,打算扶着常智煒坐進去,卻被常智煒拒絕。
他說:“我要自己開車!”
僕人一怔:“大少爺……”
“我說我要自己開車,沒聽見嗎?”
僕人嚇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
平時溫潤柔和的大少爺,此時此刻怎麼感覺有些讓人害怕呢!
發生了什麼事嗎?和大少奶奶吵架了嗎?
僕人不敢再說,應了一聲,便走到前座拉開了駕駛座的門。
常智煒拄着柺杖站起來,身子搖晃卻拒絕僕人的攙扶,他一點點的挪着步子上前,每走一步雙腿都在顫抖,可他在堅持。
額頭上滲出大抵大滴的汗水,讓人看着忍不住擔憂。
僕人再次喊:“大少爺……”
“滾開——”常智煒擡起一邊柺杖,掃向了僕人,身子因爲這個打的動作再次晃動起來。
幸而靠在車門上沒有倒下去。
這次僕人徹底不敢扶着他了,任由着他自己這麼折騰了四五分鐘,終於坐在了駕駛座。
車門關上,僕人打算坐在副駕駛又被他阻止:“我一個人,你們都不準跟着!”
再然後,車子引擎啓動,很快揚起一陣灰塵,車子駛離了南山居。
僕人面色擔憂,卻不知道怎麼辦,其中一個道:“要不要打電話給二少爺?”
“打吧,不打的話出事了你我能擔待的起嗎?”
那人應了一聲,忙跑去打電話了。
……
常墨琛很快接到大哥常智煒離開南山居的電話。
不過,不是南山居的僕人打的,而是他安排在南山居附近保護的保鏢打的。
他有些好奇,不知道大哥爲什麼突然要出門,這段時間大哥大嫂很不正常,他想問,可又不敢問。
一種感覺,一旦他問了,一切本該有的和平,都會被打破了。
略微沉思後,他說:“先跟着,不要被發現,看看大哥到哪裡,之後再跟我彙報!”
大概四十分鐘左右,保鏢再次來電話,告訴常墨琛,常智煒去的地方,是楓林別墅。
……
阿玲從未想過他會再來這裡。
自從上次他離開,她以爲他永遠不會來了。
再次看見他,她心裡是什麼感覺呢?她也說不清。
事實上,她失聲很多年了,早就無法去說什麼了。
可是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心裡還是很高興,特別高興。
今天祥叔祥嬸都不在,他們參加了一個老年旅行團,去旅遊了。
阿玲留下來,照顧着父母留下來的花草,同時,等待。
等一個她以爲永遠不會回來的人,可是老天爺如此眷顧她,居然讓她等到了。
車子是直接停在她父母房子的門口的,她聽到聲音出來,然後便看見了坐在駕駛座的男人。
車門打開了,他坐在那裡,看見她時對她柔和的一笑。
他說:“阿玲,好久不見了!”
她的眸子就那樣溼潤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
她走過去,一直走到他的面前,看着男人英俊的五官,心底的起伏更加肆意。
她咬着脣,用手語問他:“你怎麼來了?”
他似乎想了一下,說:“有些想你和祥叔祥嬸了,所以就來了!”
她的眸子又溼潤了。
“可以去將我留在這兒的輪椅拿來給我嗎?”他問阿玲。
阿玲點點頭,讓他等一會兒,她馬上去拿。
他笑着說:“好,我等你!”
我等你!
這三個字,讓阿玲的心瞬間柔軟,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等她。
阿玲去了玻璃房後面的小洋樓,將輪椅取了過來,又扶着他坐在了輪椅上。
他真的很重,阿玲雖然個子不矮,但整個身子瘦弱的很,差點支撐不住。
以前他來時,基本都會有個司機一起,今天,爲什麼只有他一個?
阿玲不解。
終於坐在了輪椅上,常智煒呼出一口氣,看了一眼周圍秀麗的風景,說:“阿玲,陪我到處走走吧,一段時間不來,還真是懷念這裡的一草一木了!”
阿玲點點頭,從後面推着他在路上走。
這兒沒有環衛工人,所以道路上落滿了落葉也沒有人清掃。
輪椅的車轍碾壓而過,那碎裂的聲響摩擦着季節的的風呼嘯糾纏,特別悲傷。
阿玲看着男人的頭頂烏黑的發,心裡無比的難受。
那次任務,奪走了她丈夫的生命,也奪走了這個男人的雙腿,那是他們共同的悲傷吧。
而那時候,也如今天這般,是個落葉滿地的季節。
之後,他開始跟阿玲說話,問阿玲最近過的好不好,祥叔祥嬸怎麼不在,他們身體怎麼樣……
阿玲用手語回答,看着他時眼神特別溫暖。
後來,他們就到了湖邊,看着湖面波光粼粼,水紋盪漾,以及水波中的那片楓樹林倒影……
陽光柔軟灑落,空氣薄涼可分明又摻雜着柔軟的色澤,阿玲的心,也不由自主的柔軟了。
她想,如果時光可以就此停駐,多好啊,哪怕讓她獻出一切,她都覺得值了!
而常智煒,就是在那時候開口了,他的聲音很平淡,甚至可以說平靜,幾乎不帶任何的情緒。
他說:“知道嗎?阿玲,那個女人……要跟我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