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楚冰懷孕好幾個月了,肚子慢慢的顯懷也是大了,老於的身體好了起來,也能回警局上班了。
師展以自己陪產爲理由,有事兒沒事兒就請假在家,偏偏老於還說不出半句不是。
無法,師展在家陪着懷孕的楚冰,那是師家老爺子默許的,老爺子八十多歲的年紀,好不容易盼着唯一的孫子結婚,孫媳懷孕,自然處處以未來重孫爲重。
爲了照顧懷孕的楚冰,康玲都暫時請了長假在家陪着,楚冰現在真的是師家的“特級保護動物”。
今天傍晚,原本師展正在家中陪着老婆在院子裡散步,想着過會兒就可以回去吃晚飯了。
誰知道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嚇得兩個人一懵,師展覺得事情不太妙,很快有電話打過來,說是f市某個小區發生了天然氣爆炸,同時引發火災。
師展一聽到小區的名字,就呆住了,那是柳長亭住的地方,他雖然幾乎沒去過,卻也是知道的。
師展來不及想太多,將楚冰交給僕人,自己就收拾一下出門直接前往柳長亭所在小區,同時電話聯繫了警局那邊。
瞭解了大致爆炸原因和情況,他又打了電話給柳長亭,但柳長亭並沒有接聽。
之後,又打電話聯繫了常墨琛,想問問他知不知道柳長亭的情況。
常墨琛倒是接了電話,他帶來的消息是,柳長亭今天下午有一臺手術,下午六點左右結束,所以應該不在公寓小區。
剛纔他也打了電話給柳長亭,但柳長亭並沒有接聽。
師展聽到了就冒火:“靠,他既然沒事兒,幹嘛不接電話,不怕兄弟們爲他擔心?”
常墨琛略微沉聲,說:“有一件事情,你可能還不知情……長亭和斐冉,基本算是同居了!”
師展一聽,當即呆住:“你的意思是……”
常墨琛道:“我並不確定……但,斐冉的電話我老婆剛纔打了,沒有打通!”
師展默了片刻,直接罵了一聲:“靠——”
……
其實相對於常墨琛,師展對柳長亭的關心和關注都要稍微少點兒。
師展性格略微浮躁,衝動,面對許多問題想得沒有常墨琛通透,柳長亭心底若有什麼事兒需要商量和排解,首當其衝選擇常墨琛。
常墨琛這邊,其實也差不多。
所以關於柳長亭和斐冉之間,師展所瞭解的就是因爲他那晚的“神助攻”,柳長亭跟斐冉有了點什麼。
之後,他們在一起了,甚至現在,還同居了。
在他的淺顯瞭解中,並不覺得柳長亭對斐冉有多深的感情,最多是不討厭,可以相處看看。
畢竟秦歡對於柳長亭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兄弟那麼多年,他太瞭解了。
一直到剛纔看見踢翻保安和警察,幾乎處於暴怒中的柳長亭,他才略微深想了下。
柳長亭算是他們幾個人中性格最爲沉穩的一個,秦歡當年死去,他的確頹廢了幾個月。
發瘋的差點想將報復苗頭瞄向徐子夜!
之後退役,他的性格變得愈發的沉穩內斂,冰冷莫測,哪怕是跟他做了多年兄弟的師展,都經常看不懂他。
甚至覺得,他都近乎快成了一個沒有自己真正情緒的人了。
大喜大悲,對人生事態的看法,都愈發的理性和淡然。
但是眼下,他顯然是失控了,秦歡之後的這麼多年,他第一次看見如此失控的柳長亭!
那麼那個叫斐冉的女孩,他是不是已經愛上了?
想到這點,師展其實有些心疼。
愛一個人的感覺他以前沒有遭遇過,所以不懂,但自從跟楚冰在一起後,他瞬間明白了。
失去摯愛,柳長亭經歷了一次,再經歷一次會麼樣?
不,他還能再經歷一次嗎?
師展覺得,不能了……
……
有了師展的“不阻攔”命令,柳長亭迅速到達小區,直接到自己所在公寓的樓前。
爆炸地點就在自己的樓棟上面的那一層,甚至很有可能,就在自己樓棟附近的上方。
而那裡,消防官兵正在緊鑼密鼓的撲火和組織營救。
柳長亭二話不說朝着樓梯方向走去,但準備上樓梯時,還是被人給攔住了。
柳長亭二話不說連續掀翻了三個阻攔的人,直接衝進了樓梯。
師展帶着幾個穿着防火服的警察跟了過來,說:“不要攔着了,他媳婦兒在裡面,你們再攔着,他會跟你們拼命!”
然後招呼身邊的幾個人:“跟上,幫助救援,保護他!”
幾個人應聲跟了上去,師展則作爲上級領導組織前來的武警官兵幫助救援。
樓上,柳長亭幾乎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樓上跑去。
十一層,很漫長,但他腳步沒有一刻鐘的停止。
樓道里都是煙燻,霧濛濛的一片,根本就看不清道路,越往上煙燻越濃,柳長亭帶上口罩,腳步依舊沒停。
很快將後面跟來保護他的人,都甩開了。
七層,八層,九層,十層,十一層,快到了……
但到了之後,他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
十一層的樓體牆面,已經發生了碎裂坍塌,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碎片,整個樓道都是霧濛濛的一片,幾乎看不見任何。
柳長亭憑着直覺一步步超前,沒前進一步就有樓頂的是碎屑和走廊燈柱玻璃掉下來。
他的眉梢和脖頸處落了碎玻璃,已經被劃傷。
路上,他遇見了幾個正在搜救的消防官兵,消防官兵以爲他也是被困人員,剛想說什麼,已經被他一腳踢翻,跟着整個人消失在濃霧之中。
伴隨着距離的走近,煙霧越來越濃,溫度也越來越高,柳長亭幾乎睜不開眼睛。
現場有些嘈雜的聲音,他不想去管那是什麼聲音,他只想去找斐冉。
就在他快要接近自己房間門的時候,他再次遇見了幾個消防官兵。
看見柳長亭,他們跟此前一樣,二話不說組織營救。
柳長亭卻搖頭:“……1102號房間……咳咳……裡面的人,你們救了嗎?”
消防官兵帶着防毒面具,迅速找來一個交給柳長亭,柳長亭沒有推辭,也帶上了。
這時消防官兵才說:“爆炸發生在12層的1204號房,現在樓下一層的幾個住戶房屋都已經有了毀壞和坍塌變形,我們正在努力撲火,努力組織營救……”
“我是個軍醫……我跟你們一起,可以第一時間搶救傷員……”柳長亭想都不想的說了一句。
這個消防官兵算是個小隊長,看着柳長亭堅定的眼神,他輕輕點了下頭,說:“可以!”
很快,就有人來彙報:“邱隊,火快撲滅了,我們可以行動了……”
這位邱隊應了一聲,又丟了一件防火服給柳長亭,讓他穿上,柳長亭並沒有推遲。
……
1102房間房門由於牆體積壓變形,房門已經打不開了。
但消防官兵自然有自己打開房門的方法。
試了兩種,沒有打開,最後是那位邱隊打開的。
旁邊有個年紀稍微小點的消防員說:“還是咱們邱隊厲害,不然我們至少還得浪費好幾分鐘,耽誤最佳救援時間……”
邱隊一邊往裡面走,一邊道:“這也不是我想出來的,是當初去南邊學習時,有個姓徐的消防隊長教我的……如果他在,打開的速度會更快……”
柳長亭沒空聽他們瞎聊天,很快跟着進入房間內。
裡面濃煙滾滾,到處是燒焦味,地上狼藉的一片。
柳長亭看着自己曾經溫馨浪漫的家變成這個樣子,眉頭一點點擰了起來。
其實他對這棟公寓真的沒有多少感情,不過是他偶爾一個歇腳的地方。
但自從有了斐冉,這裡就成了讓他心生溫暖的地方。
這裡,像是一個家了,一個完整的家了。
但是現在這個家,毀了,一場火災,毀了所有。
猶如當年的那場事故,毀了他的所有一樣。
幾個消防官兵四處搜救,每個房間都找了一遍,但並未發現裡面有人。
不過他們也發現了一點細節。
房間裡幾乎所有電器的電源全部被切斷了,防止了可能出現的一切危險。
房間裡,一個人都沒有。
事實上,這個房間燒成這個樣子,如果裡面有人,即使不是被燒死,也差不多因爲窒息和嗆煙死去了。
“報告邱隊,沒有任何發現,但東邊朝北的那個客房窗戶開了,有人用衣服綁作爲繩子下了樓。目測繩子長度六到七米,如果有人從這兒逃生,應該是到9樓,九樓目前沒有窗子是開着的,但因爲爆炸導致玻璃碎裂的情況,所以也有可能逃到了九樓……當然,也有可能直接墜樓……!”
邱隊應了一聲,問道:“目前清理的墜樓傷亡人數是……”
“最新的數據已經達到四個,兩女兩男,其中一個男的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可惜了……”
邱隊眼裡劃過一絲悽然,說:“繼續其他的房間搜救,跟我走……”
幾個人應了一聲,跟着邱隊走。
邱隊走了兩步,忽的想起柳長亭,他轉過頭,看向站在後面那個身形頹喪的男人,說道:“你要一起嗎?或者,去九樓?”
柳長亭的身形踉蹌了下,跟着朝着外面跑去,出了門後,就朝着樓梯方向走。
很顯然,他選擇去九樓……
他要親自找他的斐冉……
他相信斐冉一定成功逃生了,她那麼愛他,怎麼捨得離開他呢!
對啊,她怎麼捨得離開他呢!
她一定逃走了,只是他還沒找到而已!
他的冉冉是個聰明的姑娘,怎麼可能葬身火海,一定不會,一定不會的……
柳長亭身子踉蹌的朝着樓下奔去,那位邱隊看了一眼,就扭頭走了!
沒有再管他!
柳長亭很快到了九樓,相對於11樓,九樓所遭受的災難顯然要小許多。
柳長亭可以一目瞭然的看到走廊的一片狼藉,這裡還有人再搜救受傷人員,偶爾有人擡着傷患過去。
柳長亭慌忙的朝着0902房間號走去,剛走兩步,口袋裡的手機忽的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師展。
本想掛斷,但腦中忽的想起師展似乎就在現場。
先前他聽到師展的聲音了,似乎就是他讓別人不要攔着他,他才順利進來的。
他忙接起手機,氣喘吁吁:“喂?”
師展的聲音很快傳來:“快下來,找到斐冉了……”
……
柳長亭下來時,公寓門口幾個白大褂的護士正在給斐冉組織及時搶救。
斐冉身體有些劃傷出血,正在包紮止血。
情況略微不好,柳長亭下來來不及問情況如何,擔架就要被擡走。
柳長亭連忙上前抓住了斐冉的手。
斐冉安靜的躺在擔架上,曾經那個明豔漂亮的女孩子,現在帶着呼吸器,奄奄一息的躺在上面……
他的心口忽的撕裂般的疼痛。
很快上了救護車,包括斐冉在內,還有幾個重傷人員。
夜晚道路通明,救護車在綠色通道上急速行駛。
一起在車上的,除了柳長亭外,還有師展。
現場火勢已經控制住,危險因素已經基本排除,而且老於也來了。
有老於在,不需要他在旁邊瞎忙活什麼。
而且這麼幾個月來,他也基本不怎麼去上班,今天若不是事情特別,他也未必會趕過來。
柳長亭一路都握着斐冉的手,盯着她的臉,注意她的體溫和血壓,希望車子可以快一點,快一點到達……
因爲他真的怕,真的怕斐冉的呼吸,會突然的停止,會徹底的,離開他……
師展在旁邊,猶豫了片刻後,還是開了口。
他說:“有個東西,不知道現在該不該拿給你……”
柳長亭的眼波一顫,問道:“什麼?”
師展從大衣裡拿出兩個小相框,遞了過去:“這是搜救人員發現斐冉時,從斐冉懷裡發現的。是用繩子綁在大衣裡面的……”
柳長亭怔了下,跟着接過相框……
【她說……她說有東西要回去拿,就……就進公寓的門了……】
【這是搜救人員發現斐冉時,從斐冉懷裡發現的。是用繩子綁在大衣裡面的……】
啪嗒一聲,透明的眼淚從男人猩紅的眼眶中掉落下來。
一顆顆的砸在了他手上的兩個相框上,而相框中的女子笑顏如花,美的炫目……
是秦歡!
————本章4083字————
小舞君:抱歉,昨天身體不適,沒有更新!這月內今天后都會穩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