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北京的那件事,許安得承認,她最初是打算瞞着母親的。
畢竟這件事情本來知道的人就不多,瞞着,自然更好。
可如今這件事情已經被錢寒曝光,那瞞着就沒什麼必要了。
事實上,即使母親不找她,她也打算找個機會將一切告訴母親的。
許念說:“雖然你有心理準備,但你還是要小心點,我看媽的臉色很難看,估計是氣的不輕!”
許安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放心吧,姐,我知道怎麼對媽說!”
許安如此說,許念也就不再多問,一切只等妹妹回來。
她看着外面紛繁的大雪,這不是f市的第一場雪,但卻是今年f市第一次下這麼大一場雪。
下雪的風景很美,西區別墅已經逐漸被染成一片白色,一切都看似很美好。
可是這發生的事情,卻着實不讓人覺得美好。
下雪道路難行,交通管制,所以司機送許安回去的時間比尋常時候晚了不少。
車子達到西區別墅時,雪已經將車子蓋了一層薄薄的棉被了。
許安謝過司機,裹着大衣進門,風很冷,但比起北京時的冬天,卻還是暖了許多。
這是f市,是她的家鄉,也是程子洋的家鄉,她熱愛這個地方。
很快到了室內,一片溫暖瞬間襲來。
剛進門,許安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姐姐許念,許唸對她使了個眼色,許安輕點了下頭。
許念這才轉頭對端坐在客廳陪着外孫和外孫女兒的樑慧芳說:“媽,安安回來了!”
“念念,你來將小念之和小憶之帶到樓上玩具房,我有些話想跟安安單獨說!”
許念沒想到妹妹剛回來母親就趕自己走。
得,她本打算在旁邊聽着,順便幫幫妹妹呢,這會子看是沒戲了。
許念應了一聲,叫上雲姨,帶着小念之和小憶之上樓,上樓梯時,許唸對許安做口型,讓她別怕!
其實,許安不怕。
母親先前很反對她跟程子洋在一起,可當得知她真的跟程子洋走到一起後,也並沒有強烈反對,反而選擇了成全。
還讓她演唱會結束後帶程子洋過來。
母親給了自己最大的寬容,只是命運不曾對她和程子洋寬容。
許安擡腳走過去,在母親的旁邊坐下,輕輕喊了一聲:“媽!”
樑慧芳擡起頭,看着許安。
因爲剛進門,許安的臉還有些紅紅的,而且身上只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大衣。
裡面搭配黑色高領毛衣,看着很單薄。
連個圍巾和手套都沒有!
樑慧芳頓時就心疼了,說:“外面下着雪,降溫,你怎麼還穿的這麼少?”
許安道:“媽,我不冷的……”
其實冷的,也就是從梨園小區下來進到司機車裡,和從司機車裡下來到這兒一小段路。
樑慧芳卻眉頭皺的很深:“你姐說你昨晚在梨園小區睡的,她那兒不是有厚衣服,你怎麼不知道穿她的?”
許安笑,拉住樑慧芳的手,說:“媽,我是真的不冷!”
樑慧芳瞅着許安,臉色猝然變冷,似乎現在纔想起來自己要幹嘛來着。
她收回被許安拉着的手,說:“程子洋吸d~u這事兒,你知不知道?”
許安眼波閃爍,知道母親要步入正題了。
她也沒有隱瞞,直接說:“我知道!”
樑慧芳瞬間皺眉,問:“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許安垂着眸,眼眸閃爍了下,說:“大概……大概是兩年前吧!”
“兩年前?”樑慧芳瞬間站了起來,指着許安說:“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跟程子洋在一起之前,就已經知道程子洋的這事兒了?”
樑慧芳從僕人那兒知道這事兒後,也沒閒着。
她好歹也是上過大學受過教育的人,雖然平時不上網,不看新聞,卻不代表她不會。
她拿起手機,按照許念曾經給的密碼連接了家裡的網絡。
沒想到頭條新聞就跳出來是關於程子洋的。
以前她不上網,只覺得這消息時不時的跳出來,很煩人。
手機用來發短信打電話不就行了?哪兒需要那麼多神神道道的。
現在才知道,自己究竟多麼落伍,因爲她不但看到了新聞上關於程子洋吸——du的新聞,還看到了程子洋兩個月前在演唱會上跟許安表白的新聞……
她算是知道,女兒去上海真的是爲了程子洋,而且跟程子洋在一起,也是很早就有的事情。
當初程子洋離開,是因爲北京惹了事兒不得不離開。
新聞上沒有說很多內幕,但樑慧芳卻記得,當時自己的女兒女婿,包括師展都來了家裡好幾趟。
依稀聽到他們似乎有提過程子洋,她當時問怎麼了,他們還打哈哈給混過去了。
現在思來,知道程子洋這個事兒的人,不止許安,還有女兒和女婿,師展,都知道。
失望麼?自然是失望的。
畢竟這是自己女兒,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別人不心疼,自己心疼。
她有點痛心疾首的道:“安安,你怎麼可以這樣?明知道他……他犯法,你還去找他,還跟他在一起,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不管是過世的公公,還是去世的老公,他們雖然性格不同,可至少在爲人處世上,都算光明磊落。
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情,他們也是從來不做的。
樑慧芳是個很傳統的女人,嫁到許家之後,就沒打算背離。
哪怕最後許家落敗,丈夫離開,只剩下她和兩個女兒。
那個時候的樑慧芳,才三十多歲,長相不算醜,甚至可以說是很漂亮的。
婆家哥哥勸她改嫁,她是死活不願意,硬是爲了兩個孩子撐了下來。
所以她在最初接受不了程子洋的職業。
也覺得進入ktv,酒吧這種混亂地方的年輕人,多少不太正經。
可女兒喜歡,她能有什麼辦法?她本想讓許安將程子洋叫到家裡來,吃頓飯。
跟程子洋好好談一談,至少要讓程子洋知道,一個女人願意跟你意味着什麼,你得對她一生負責。
可誰曾想到這事兒還沒落實,程子洋就出事了呢?
大女兒許念先前說過,程子洋這次是被人給陷害了,讓她一切等許安回來再說。
她只問了一句:“你得意思是,程子洋沒碰那玩意兒?”
許念當時就不說話了。
而這沉默,也讓樑慧芳異常心涼。
許安看着母親,眼圈也紅了,她說:“媽,對不起,我知道這事兒不該瞞你,但程子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人,當初北京的事兒,他是不小心……而且只有一次,他之後就去戒毒所,幾天就被放出來了,他根本沒有染上那東西,他是個很好的人,真的,媽,程子洋是個很好的人!”
“你說不小心染上的是麼?”樑慧芳並不聽女兒解釋,她說:“如果不小心就染上了,那說明他生活的環境,接觸的人,究竟多麼複雜和可怕。就算我能相信他是個好孩子,可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時間長了,人也總會變的,安安,媽是過來人,媽說的話,你得信!”
許安扯着母親的手,說:“媽,我知道……我知道您都是爲了我好,但這次請您相信我,程子洋不會學壞,他也很快能將這個事情解決好,媽,我從小到大沒有求過您什麼,現在,就當我求您,您給程子洋一次機會,也給我一次機會,我們會做到讓您滿意,我保證,我們一定做到!”
樑慧芳瞅着女兒這模樣,多半也是鐵了心了,她有些想嘆氣,可也無可奈何。
陷入愛情中的女人就是這麼傻的,可即使所有人都說她們傻,她們還是願意繼續傻,根本沒想過要回頭!
過了一會兒後,她才說:“可以……我可以給你們一次機會……”
許安眼睛一亮,剛想道謝,樑慧芳卻再次開口,說:“但是……”
“但是……你們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許安眨了下眼睛,問:“……什麼條件?”
樑慧芳:“這次事件如果可以如你所說的順利解決,我希望程子洋可以退出娛樂圈,安安穩穩找個正經本分的工作……媽保證,如果他可以做到,媽絕對不會反對你們倆繼續在一起!”
……
程子洋跟樑堯被索志派人接回了他們目前所在的酒店。
他們進門時,索志還在打電話,樂隊的所有人都垂頭喪氣的。
看見他們倆,大龍首先站起來,說道:“你們倆可終於回來了!”
樂隊的其他人,只是淡淡看了他們兩眼,沒有多說。
大龍知道氣氛尷尬,拉着程子洋到一邊,小聲的說:“兄弟們都在堵着氣,北京那事兒到底怎麼回事啊,總得給大家一個說法……”
又說:“放心,大家不會怪你,但你不能瞞着我們,你說對吧!”
程子洋點了下頭,說:“這事兒是我辦的差,我該給大家個解釋!”
說完,在大龍肩頭拍了下,示意大龍去旁邊坐着。
程子洋轉過身,環顧了一眼衆人,然後,對着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說:“對不起各位,我再一次連累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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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後將一切真相全盤對樂隊所有人說出的,不是程子洋,而是樑堯。
樑堯覺得,這事兒他說了更合適,程子洋若是說了,多半將這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可事實上,他是受害者。
樂隊的其他人,多數都認識錢寒比程子洋要早,程子洋當初幫助錢寒的心情,他們應該理解。
音樂是有靈魂的,從他們走到一起,他們的靈魂就是一樣的。
這是樑堯曾經對大家說的話。
樑堯說:“其實這事兒說來怪我,只是錢寒報復錯了人,他真正應該報復的人,是我!”
“不,不止你……”樂隊的其中一個成員說:“當初你決定替換掉錢寒讓子洋當我們主唱時,我是第一個支持的……但是即使到了現在我也要說,我不後悔我當初的選擇!”
大龍也跟着嚷,“還有我……我,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是第幾個表態的,但我真的很喜歡我們現在的樂隊,我也不後悔我曾經的選擇!”
之後,大家紛紛便是,不後悔替換掉錢寒,對錢寒很失望,程子洋並沒有錯。
錯的是錢寒,程子洋當初幫了他,幾乎是將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可他不珍惜,反而現在恩將仇報!
又是剛纔樂隊的那個人,他說:“子洋,我們不能就這麼被倒下,也不能一直揹着吸~du~犯樂隊的外號一輩子,如果你想搞錢寒,我沒意見!”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都沒意見!
既然錢寒不仁,也不怪他們不義!
索志打完電話回來,就看見一羣人慷慨激昂的說要搞掉錢寒。
而程子洋一直擰着眉頭,似乎還沒做決定!
索志走過去,說:“我已經跟公司那邊聯繫了,最遲三天後,我們在f市開記者招待會,澄清事情所有前因後果,實事求是……”
“至於錢寒……子洋,如果你真的想拯救他,這一次就不要心軟。當初你第一次救了他,他雖有感恩,但說到底還是自私的一面更多。否則就不會偷拍你照片?”
“還有,你真以爲他對你前經紀人和你女朋友的懺悔,是因爲他真的悔悟了麼?或許有,可一定不徹底,他是爲了求得你的原諒,爲了接近你,併爲自己尋求更好的發展機會……”
“我不想將人心想的那麼壞,他或許也沒有我想的那麼壞,可他的自私,貪婪,功利,卻是真的。他到現在那玩意兒還沒戒掉,你繼續包庇他,只會害了他。你懂我的意思麼?”
程子洋擰着眉,其實從他知道錢寒還在碰那玩意兒開始,他就已經後悔當初對他的包庇。
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已經如此,再說別的也沒任何意義!
現如今,錢寒怎麼樣,會怎麼樣,他其實根本不在乎,從錢寒將北京事情抖出來的那一刻,他已經將錢寒當成了陌生人。
可他不在乎,樑堯在乎,大龍在乎,樂隊的其他人在乎……
他們恨錢寒,恨得牙癢癢,可另一方面,他們也不願看到錢寒就此走向徹底的毀滅!
程子洋抿着脣,對着索志點點頭:“我願意配合公司的這次行動……說說,具體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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