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經紀人的話,讓程子洋陷入沉思。
可他還是不太願意相信錢寒會是那種貪婪的人。
他搖了搖頭,說:“不會的,錢寒這個人,還算有點義氣!”
前經紀人嘆氣,說:“其實我並不想將人想的太醜陋,但是子洋,如果當初北京的那件事,發生在你身上,你遇到了錢寒,會讓他幫你頂罪,爲你出頭麼?”
程子洋皺着眉。
對方又說:“當然,我也只是一種假設,而且我瞭解那種鬱郁不得志的心理。錢寒不像你,各方面條件都好,想要火起來,不是多難。他雖然有點兒音樂才華,但作爲主唱,的確太普通了。還有他沾染上那種東西,你真覺得那是他無意中沾染的麼?過去了這麼久,尤其經歷了你的事兒,他若想好早就戒了,不至於到現在還……”
後面的,他沒說下去,但他相信程子洋懂。
他在這行呆的時間比程子洋久,他見了太多公司藝人的勾心鬥角,原本進來時都是單純熱愛音樂的年輕人。
但當有一天,有個人火了,另外一個人看着,總會不舒服的。
這是人之常情,尤其他們這行,若是很長時間混不出模樣,後面的道路很難走的。
程子洋應了一聲,說:“你的提醒我記下了,這方面,我會注意……不過我想問題也不會很大,因爲我阻止他來參加巡迴演唱會的事兒,他自己應該是不知道的!”
跟錢寒關係最近的是樑堯。
如果這事兒成了,樑堯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他。
可是沒成功,樑堯就算心裡有氣,也不會傻得告訴錢寒。
所以他認爲,錢寒應該是不知道的。
對方道:“如果是那樣,那最好讓他這輩子都別知道,至少是他還沒成功成名前,別知道!”
程子洋點點頭:“我明白!”
……
當天晚上,衆人回到預定酒店,開始休息。
演唱會是在第三天晚上八點舉行,還有兩天時間,他們可以進行排練。
而今晚,大抵也是他們能夠放鬆的唯一一晚。
因爲按照行程,演唱會的第二天下午,他們就得收拾東西趕往成都。
樑堯的房間和程子洋的正好是隔壁,進門時,程子洋下意識的喊了一聲樑堯。
但樑堯並不理會,直接進了房間關上門。
那關門聲,不算大,可也不算小,明顯帶着脾氣的。
其實這麼一段時間以來,樑堯對程子洋的態度一直都冷冷的。
除卻排練時,私下真是一句話都懶得說。
程子洋也理解。
當初組建這個樂隊,最早的發起人,就是樑堯和錢寒。
他們兩個人認識的時間,比他們所有人都要久。
當初錢寒離開,樑堯多少是有點愧疚的。
因爲程子洋是他找來的,他希望樂隊發展的更好。
而且,程子洋的才華能力包括外在條件,都的確讓人驚豔。
他不想只是組個校園樂隊那麼簡單,他想這輩子都玩音樂,將這個當成事業。
程子洋來了,頂替了錢寒主唱的位置。
雖然錢寒表面上沒說什麼,可心裡必定是不爽的。
樑堯覺得自己欠錢寒的,可錢寒離開後,不曾跟任何人聯繫,包括他。
他是徹底拋棄了他們這羣兄弟,遠離了他。
在上海再次遇見錢寒,樑堯真的很高興,知道錢寒還在做音樂,甚至還簽了經濟公司,他很爲錢寒高興。
還說未來有機會,大家還要一起唱歌。
機會來的很快,他們樂隊要辦一場演唱會,很大。
樑堯想通過這個機會,再次跟錢寒唱歌。
最後,這個願望也得以實現。
對別的人來說,那晚他們只是唱了一首歌。
但對樑堯和錢寒來說,他們唱的卻是他們的整個夢想和青春。
要知道,在組建樂隊之前,他們就是那樣抱着吉他,你一句我一句的哼唱。
沒有目標,也沒有聽衆,唱給空氣聽,唱給自己聽。
那是他們對音樂最初的執着。
這一次巡迴演唱會,樑堯還希望能夠和錢寒繼續唱歌。
這不僅僅是拉錢寒一手的問題,更重要的,是一種情懷。
是他們樂隊再次回來了,一個不少,所有人都在,包括走了多年的錢寒,都在。
他們完完整整的一個樂隊,在多年後,終於在一起唱歌,而且開了全國的巡迴演唱會。
這很振奮人心,也很讓人感動。
至少樑堯,是感動的。
但程子洋的一句“不同意”,徹底將一切抹殺掉了。
他心裡有氣,卻也無處發泄。
也許程子洋有程子洋的考慮,可他至少將他心裡的想法告訴他們,讓他們知道原因。
否則,算什麼?
他們在一起唱了那麼多年歌,一路打拼的走過來,都算什麼?
他不理解,也沒法理解。
……
北京的演唱會很順利,大城市,歌迷很多,離開的時候還有不少粉絲們來送行。
其中女粉絲們,還送了程子洋不少禮物。
當着粉絲的面,程子洋不好丟了,交給大龍處理。
大龍這人最愛收到禮物了。
先將禮物拍了幾張照片,發微博:感謝粉絲們的禮物,愛你們!
然後,又將照片微信發給了許安。
——小嫂子,你看,洋哥收到好多迷妹們的禮物!
許安沒有回覆,這點大龍早習慣了。
以前大龍經常給許安發信息,發照片,許安也不怎麼回覆。
但是他知道,她都會看,只要看就行了。
很快就要登機,程子洋穿着寬大的羽絨服,帶着口罩,正在擺弄手機。
大龍覺得,他肯定是在跟許安聊天。
大龍說的不錯,程子洋的確再跟許安聊天。
而許安在接到大龍信息之後,盯着那些禮物看了半天。
看到一個很軟很萌的小兔子。
將照片轉發給程子洋,將小兔子給圈了一下,說:“我要這個小兔子!”
程子洋盯着照片,眯眼,跟着沉冷的目光就看向了大龍。
大龍這邊正想回復粉絲微博呢,突然瞅着程子洋朝他看了過來。
不,不止是看了過來,應該是直接走了過來。
而且那眼色,明顯不太好。
至於臉色,戴着口罩,看不到。
但目測應該也不會太好。
大龍瞬間神經一震,下意識的就想跑。
只當是登機前,去了洗手間了。
可他剛走了兩步,程子洋冷冷的聲音就傳來了:“站住——”
大龍脖子一梗,頓時走不動了。
他轉過頭,一臉苦相的看着程子洋:“洋哥,我……我沒做錯什麼事情吧?我……應該沒做錯吧?”
他不過是發了一張圖給嫂子,可嫂子應該不至於拿那張圖去質問程子洋。
嫂子不是那種人!
程子洋很快走了過來,戴着口罩的他,只露出一雙陰鶩的眼睛。
可那雙眼睛,足以讓大龍雙腿打顫了。
大龍個頭不小,雖然不算胖,但比起程子洋,的確算是粗壯點的了。
可他是真的怕程子洋。
不說程子洋是跆拳道黑帶,就是他這氣勢,就足以壓倒人了。
大龍就不明白,這年紀輕輕的,長得還這麼好看一人,怎麼就讓人覺得那麼可怕呢!
程子洋盯着他看了會兒,大龍都做好挨削的準備了。
沒想到,程子洋只是舉起手機,將許安給他的那張圖給點開,指着那隻毛絨白兔子說。
“將這隻兔子給找出來,交給我,然後你就可以滾了!”
大龍:“……”
……
程子洋如願以償的得到了兔子,他直接將兔子抱在懷裡,然後走到原位坐下,繼續跟許安發信息。
原本陰鶩的眸子,此時此刻,柔軟的要能化出水了。
大龍覺得,這人變化也太厲害了吧,簡直可怕!
……
到達成都的那天晚上,成都下雪了。
下的還挺大。
這對演唱會有點兒影響,索志很怕這雪會一直下,導致演唱會不能如期舉行。
樂隊的其他人,也是有點兒擔憂,他們都希望早點結束成都之行,然後去f市。
樂隊的人,都是f市人,那兒是他們的家鄉,那兒有他們的親人。
自從他們外出闖蕩,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機會回家,現在有機會能夠在家鄉舉辦演唱會。
他們真的很開心,特別開心。
離家鄉一步之遙,離親人和朋友一步之遙。
那種心漸漸會安定的感覺,只有回到了那裡,才能深切的感受到。
程子洋打電話給許安,告訴她,成都下雪了。
許安笑:“其實上海也下了,白天你在飛機上的時候,就下了,不過不算很大,不知道會不會有積雪。”
程子洋道:“這邊倒是挺大的,有可能會延誤演唱會的行程!”
許安說:“那應該也延誤不了多久吧,票都賣出去了,大家都在期待着,該去的還是會去的!”
“那如果是你,你會去麼?”
“我當然會去,風雨無阻……不對,風雪無阻!”
程子洋忍不住想笑,他望着外面的雪飛,迎着寒冷的風,問許安:“安安,我們有兩個月沒見了吧!”
許安那邊默了一會兒,輕輕“嗯”了一聲。
她說:“挺神奇的,不知不覺,兩個月就過去了。你看,都下雪了,你走的時候,十一月都還沒過完!”
“對不起……”程子洋聲音低低的說。
許安笑:“對不起什麼,這是很正常啊,而且,我們經常聯繫,通電話,視頻,也算是每天都見面了,沒什麼的!”
“可是我想抱你,卻抱不到你,想吻你,卻吻不到你,想狠狠佔有你,也佔有不了你……”
許安臉上微紅,說:“未來,有的是機會,你……你急什麼呀!”
頓了頓,她道:“程子洋,你聽過一句話嗎?”
程子洋“嗯?”了一聲,問:“什麼話?”
“我知道我們終將曠日持久,所以纔敢說一句來日方長!”
許安笑了下,說:“程子洋,我們來日方長!”
程子洋抿脣,有雪花落在他的眼睛裡,癢癢的,涼涼的。
可是他的眸子裡,卻熱熱的,心裡,也是暖暖的。
他點頭:“是,我們來日方長!”
……
到底是上天庇佑,成都的這場雪,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雪後初晴。
雖然有點兒積雪,但不算很厚,一兩天時間,估計就化得差不多。
索志查了未來兩天的天氣預報,鬆了一口氣,說:“還好還好,未來兩天都是晴天,不會耽誤演唱會了!”
下了雪,天氣又那麼好,人總想出去走一走的。
尤其是大龍。
當然,大龍想出去走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爲下了雪,而是聽說四川美女多。
他想去大街上看看美女。
索志知道大家最近都很辛苦,索性就放了幾個人半天假,讓他們出去。
只是有個前提是,得僞裝好了,不能被人認出來。
還有,別做有損自身形象和公司形象的事情。
衆人紛紛應了,都出去了。
可程子洋卻沒出去。
同樣沒出去的,還有一個樑堯。
程子洋本打算回房間睡大覺,沒想到卻被樑堯叫住。
這還是這麼久以來,樑堯第一次主動叫他。
程子洋頓住腳步,看向樑堯。
樑堯嘴裡叼着一根菸,他抽了一口,又吐出來。
然後眯眼看着程子洋,說:“咱倆談談!”
……
程子洋的房間裡,兩個人男人端坐,程子洋給了樑堯一杯水,樑堯拒絕了,自顧自的繼續抽菸。
程子洋坐下,樑堯纔開口說話:“你跟錢寒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程子洋笑了下:“我和他能發生什麼?”
樑堯皺眉,說:“昨天晚上,我打電話給樑堯,問了他……”
程子洋眯眼,看着樑堯。
樑堯道:“錢寒說,他在北京時,就和你見過面……我想知道,你當時爲什麼沒有告訴我們?”
程子洋擰開水瓶子,喝了一口水,開口:“他還說了什麼?”
“他說他當時在一個酒吧駐唱,你去喝酒,碰到了他……”
“然後呢?”
“他說你出事的那個酒吧,就是他工作所在的酒吧!”
程子洋挑了下眉:“繼續!”
“他知道你在北京的那件事的真相……”樑堯薄脣微動,說:“子洋,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不是因爲這件事情,纔不讓他參與這次巡迴演唱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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