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牧就這麼離開了,留下何箐箐一個人茫然的坐在牀上。
幾乎是過了很久,她才稍稍找回一些思緒。
她覺得先前發生的一切不太真實,但地板上掉落的那兩枚釦子又分明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她沒有在做夢!
徐子牧,真的來過,真的吻了她,說會來找她!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然後一仰頭躺在了牀上。
白熾燈的燈光明亮的晃着她的眼,她閉上眼睛,告訴自己要穩下來。
對,穩下來,然後等他來找她!
……
徐子牧出了房間後直接下樓,沒有停留的就往出口方向走。
先前的小前臺看見他,剛想喊一聲“先生”,卻見對方根本沒有理她的意思,身影很快出了賓館。
賓館離縣醫院不算很遠,步行十分鐘左右就能到。
徐子牧一邊朝着醫院方向走,一邊打電話給吳迪,想問問吳迪接到人了沒有?
彼時吳迪和楊福軍剛趕到警局,也見到了齊香,但卻發生了點意外。
徐子牧腳步微頓,問:“什麼意外?”
吳迪道:“老大,是這樣,那位先前帶走何護士的陳先生……也在警局!”
……
齊香並不認識陳禹帆,先前警察讓這人來時,她還很詫異。
但又想,這人如果真是壞人,應該不至於傻到在警察局招搖撞騙。
所以也沒什麼好怕的,就問陳禹帆找她幹嘛?
陳禹帆首先遞上了一張名片,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下。
齊香一聽是一位畫家,更是懵逼的很,她在這城鎮生活了二十多年,哪兒認識從f市遠道而來的畫家。
陳禹帆繼續道:“我知道,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是徐子牧,你應該認識吧,他是本地的消防員,你哥哥應該是他的手下!”
齊香當時就愣住了,問:“你認識牧哥哥?”
陳禹帆點了下頭,說:“實不相瞞,就在剛纔,我還去找過他,但卻得知他有急事離開了消防大隊的宿舍,因爲來的是消防隊的私車,所以我覺得,應該也不是出勤任務……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他應該是出來找你的!”
齊香眨眨眼,不敢相信,牧哥哥來找自己了?
可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奇怪的,如果哥哥等不到自己回去,心裡擔心,多半會找牧哥哥幫忙的。
因爲此前她有過加班到近十一點的情況出現過,讓哥哥先睡,而哥哥的作息很規律,基本十點左右就睡了。
她原本覺得哥哥差不多快睡了,也許不會發現自己沒回去呢,沒想到……
陳禹帆道:“你的牧哥哥可能正在到處找你,你不打算打個電話給他讓他來接你嗎?”
齊香當即皺眉,說:“我爲什麼要讓牧哥哥來接我?不就關一夜嗎?我在這呆一夜好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不打!”
“爲什麼不打?你不怕你哥哥擔心嗎?還有你牧哥哥,可能會找你一夜……”
齊香憋紅着臉,說不出話。
陳禹帆道:“我先前已經從警察那裡瞭解到,這件事不算是你的錯。那位女士污衊你在前,也是她先搶你的包,先動的手,換句話說,你算是個受害者,所以,我真不明白你在怕什麼……”
齊香咬着脣,說:“難道……難道你見到我被警察抓來了,不覺得我是個壞女孩嗎?”
陳禹帆當時就笑了,說:“現在你沒事,警察要讓你走,你卻不走,那你是想繼續當個壞人嗎?”
齊香皺眉,陳禹帆道:“你打電話給你牧哥哥吧,據我所知他還受着傷,如果真讓他折騰一夜找你讓傷勢惡化,可就不好了!”
齊香一聽急了,徐子牧受傷的事情她也知道,的確不能讓徐子牧這樣一直找她一整夜。
而且原先她打算在警局呆一夜,是在沒人找她的情況下,眼下知道徐子牧等人正在找她了,她也沒理由繼續躲着了。
她最終同意打這個電話,但並未在電話中提起陳禹帆。
她又不認識這個人,沒理由爲他傳話。
陳禹帆倒是也不惱,他的目的是見徐子牧,等徐子牧來了見到,就行了。
其他他不管。
只是讓他倆都詫異的是,徐子牧並沒有來,來的人只是吳迪和楊福軍。
齊香詢問原因,吳迪拉住楊福軍擋住他,說道:“老大後背傷裂開了,就沒跟我們一起過來!”
齊香一聽眼圈就紅了:“牧哥哥是因爲找我傷口才裂開的嗎?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楊福軍在旁邊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而且說到詫異,楊福軍和吳迪也一樣詫異,沒想到先前還被兩人認爲和何箐箐開房的男人,居然也出現在警察局。
原本來警察局的路上,楊福軍還問吳迪,說老大待會看到何護士真的跟那姓陳的在一起,會不會跟他打起來?
老大拳腳功夫這麼好,那個姓陳的看着斯斯文文,會不會被打死?
吳迪全程懶得理他。
但就算在警局見到陳禹帆,且陳禹帆明顯想見徐子牧一面,吳迪也到底沒打那個電話。
甚至連電話號碼都拒絕給陳禹帆!
只跟陳禹帆說現在時間有些晚,讓他明天再找老大比較好!
之後,吳迪讓楊福軍去辦理保人手續,自己在這兒陪着齊香和陳禹帆。
吳迪並不是個會說話的人,之所以把楊福軍支開自己留下,也是怕那小子待會稍不留心說漏嘴了。
吳迪的計劃是待會楊福軍辦完了手續馬上和他帶着齊香走,至於這位陳先生,他纔不管。
但不曾想,他正等着呢,突然徐子牧的電話就打來了。
尤其得知徐子牧已經離賓館時,他更是嘆氣,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命運!
所以在徐子牧詢問情況時,他沒隱瞞將陳禹帆在這兒的事情說了。
……
徐子牧和陳禹帆見面的地方並不在警局,畢竟那裡也不是談話的地方。
吳迪和楊福軍接了齊香離開,順便載了陳禹帆一程,將陳禹帆放在了縣醫院的門口。
衆人下來打了聲招呼,尤其是齊香,一看到徐子牧就紅着眼睛跑了過來,問徐子牧傷勢怎麼樣了。
徐子牧隨口道:“已經重新包紮好了……”
齊香聽着眼淚就掉下來,很責怪自己,說自己不該這麼任性,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這個情況。
徐子牧安撫了幾句,讓吳迪和楊福軍送齊香離開。
齊香走時看着兩個男人對面而立,看着的確是熟人,就是不知道是什麼關係。
還有她家牧哥哥居然認識著名的畫家,還是f市的,那麼遠的地方,他們怎麼認識的?
以前就覺得牧哥哥很神秘,現在更覺得他神秘了!
……
吳迪等人離開後,徐子牧點起一支菸。
他問陳禹帆要不要,陳禹帆搖了下頭。
徐子牧也不在意,自顧自的抽了一口,問陳禹帆:“你找我有事?”
“本來有,但見到你之後,沒了!”
徐子牧眼睛一眯,“怎麼說?”
“你剛纔見到了箐箐,對嗎?”
徐子牧詫異,跟着扯脣笑:“何以見得?”
“你大半夜的特地帶人出來找齊香,沒理由找到人了,你卻不去親自接,而讓你不親自去接的原因,除了和箐箐有關,我不認爲還有別的……”
徐子牧又是笑:“可我剛剛在醫院重新包紮了傷口!”
“那你的傷口是怎麼裂開的?”
“……”徐子牧眯眼,沒說話。
陳禹帆道:“雖然我不太肯定怎麼裂開的,但應該和箐箐有關……你今天穿的襯衫是寶藍色,我剛纔注意到後背的顏色偏深,應該是傷口裂開的沾染的血漬。但這血漬在袖子上也有,顯然這不是你自己沾染上的,也不可能是你那兩個手下,如此,便只剩下箐箐了……”
“另外一點,也是我早該想到的,你去那家賓館找齊香,雖然遇見箐箐的可能性極其低,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而你沒有在警局出現,見到她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了……”
徐子牧勾脣一笑,點頭:“是啊,我見到了箐箐,但這和陳老師你似乎沒什麼關係吧!”
陳禹帆咬脣,沉了口氣才說,“是啊,的確和我沒關係,但是徐子牧,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麼,你既然選擇不要了箐箐,爲什麼不走的瀟灑一點,走的遠一點?爲什麼還去找她?你是故意讓她放不下你嗎?你已經耽誤了她那麼多年,就不能放過她?”
徐子牧吐出一口煙,目光淡淡的看向陳禹帆,脣角依舊帶着笑,她反問:“然後呢?我走的瀟灑一點,不去找她,然後呢?然後陳老師你覺得你就能捕獲箐箐的心了?可是陳老師,你可別忘了,我此前可是走了整整三年……”
陳禹帆面色一擰,手指骨節瞬間收緊!
他咬脣說:“是,你走了三年,我沒能在你走時讓箐箐愛上我是我無能,但是這不是你拖着箐箐的理由,徐子牧,你太過分了!”
“過分?”徐子牧冷笑:“是有點吧,但我做的過分的事情多着呢,不差這一件!另外陳老師,不管我和箐箐之間如何,那都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旁的人,沒權插手……尤其是,你來跟我說這些,更不合適了,要知道你是箐箐的朋友,但可不是我的朋友啊!”
陳禹帆的臉色沉底黑了,徐子牧卻懶得和他多說什麼。
將何箐箐一個人丟在酒店不管不問的這事兒,還讓他很生氣,暫時性看到他,他沒法有好心情。
他丟下手中菸蒂,再次道:“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休息了,陳老師你也早點回去吧!徐某就不送了!”
說完,也不等陳禹帆迴應,人已經擡腳走了。
陳禹帆看着他的背影,想說什麼,最終還是無話可說。
雖然徐子牧有些氣人,但他說的話無疑是事實。
何箐箐跟徐子牧之間的事情,旁的人,包括他,都的確沒權利干涉。
一直以來,他的身份都那麼尷尬的擺在那裡,什麼亦師亦友,那不過是他給自己陪伴在她身邊的一個理由,一個藉口。
可是他無能無力,真的,無能爲力!
……
何箐箐在酒店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醒來,發現房間還是沒人,陳禹帆昨晚一夜沒回來。
雖然吃了解酒藥,但她的頭還是有些疼,這就是醉酒的壞處。
好在今天似乎趕上她輪休,而且今天陳禹帆要走。
時間似乎就是中午,陳禹帆來了幾天,她一直沒時間陪着。
今天雖然只有半天,她還是希望盡一下地主之誼。
剛洗漱完畢,房間的門鈴就響了,打開之後,來人正是陳禹帆。
何箐箐忙打招呼:“陳老師……”
陳禹帆點了下頭,說:“我正打算下樓吃晚飯,要一起嗎?”
聽見陳禹帆這麼說,何箐箐更加確定陳禹帆昨晚是另開了房間休息。
莫名有些感激他,同時也慶幸他昨晚不在,否則徐子牧來了看到……
點了點頭,她對陳禹帆道:“那陳老師,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下就出來!”
賓館提供早餐,但不算太豐富,兩個人簡單吃了些,何箐箐便提出中午好好補償他。
沒想到陳禹帆卻說不用了,他說他將登記時間改簽了,待會收拾一下就離開。
何箐箐愣住:“待會就走?怎麼了?”
陳禹帆道:“也沒什麼,f市那邊有點變動,所以打了電話讓我提前回去……”
何箐箐眼波閃了下:“這樣啊!”
陳禹帆看着何箐箐漂亮年輕的臉,想到自己今早上照鏡子明顯出現在眼角的魚尾紋,微微嘆息。
也許她跟徐子牧在一起纔是正確的,畢竟她跟徐子牧之間五歲差距,不似他……
也許,他們今生註定無緣吧!
陳禹帆要走,需要搭乘汽車先去省會,然後搭乘飛機飛f市。
汽車大巴的時間是上午八點半的。
而兩個人起的雖然算早的,但吃過飯,時間還是超過七點半了。
何箐箐很想買一些地方特產讓他帶着,但時間又早了,店面還沒開門。
陳禹帆道:“沒事,等我回到f市後你可以寄給我!”
何箐箐想了下,也對!
何箐箐親自送陳禹帆去坐大巴,兩個人告別。
陳禹帆張開雙臂,何箐箐愣了下,跟着笑着上前,輕輕抱住他。
陳禹帆回抱她,深深嗅着她發間的香味,說了句:“箐箐,好好把握幸福!”
何箐箐怔了下,跟着輕輕“恩”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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