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西走進房間,單桔關上門,露出淫邪的笑容:“孤男寡女共處小旅館內,讓我們在牀上發生點天理不容的形爲吧。”她毫無節操的說着,像個色魔員外。時西無動於衷的坐在牀邊,也不避諱她的話:“把母親的妹妹捅死在牀上也算天理不容的行爲吧。”
“你小子真無趣,也給點天真懵懂的反應來滿足下我的胃口不行嗎?”
“你的胃口可以自己去廁所滿足。”
“原來你不喜歡牀上,喜歡廁所,我的小心肝兒,早說嘛。”調戲外甥的行爲真的合適嗎?單桔卻樂在其中,韋也和時西雖然不同,韋也是變化形態來接受這個社會,時西是徹底的排斥和脫離社會。韋也可以隨便選擇做什麼,而時西想的只是寫作,可他們身上就有某種相同的感覺,時西需要孤獨,韋也需要痛苦,如果說單桔在黑暗的中間,那他們兩個都是在深處。因爲時西與韋也這點相同的感覺,和時西呆在一起,反而會緩解單桔的情緒。
時西似乎察覺了什麼,他的臉一如往常的冰冷:“我可不想當別人替代品。”
“說替代品多難聽,你在我心裡和韋也擺放的位置都是不一樣的,不過嘛。”單桔又陰險的笑了:“如果我沒得到韋也,就只好纏着你了,把你當成替代品。”如果單單當作這句是玩笑和威脅就太膚淺了,時西看着面露陰險的單桔:“你是在向我求救嗎?”
單桔的表情恢復了正常,她依舊背靠着牆:“我爲什麼要向你這個臭小子求救,我活得很好,我可以解決自己的心情。”
“你解決了嗎,那你之前就別給我哭。”
“我哭怎麼了,我是女人,我愛哭,我不像果知太天真,我不像你太現實,我做不到!我即想現實又想天真,我想愛着他又不想害了他。”
“害了他?所以你不只是流產吧。”時西的問題直接又傷人。
“我以後很難給韋也個孩子。”
“很難?所以他說介意了嗎,還是父母介意了嗎?”他一直咄咄的逼出着單桔的痛苦,單桔憤怒的看着時西,時西沒有猶豫的繼續說:“那你們分手吧,讓大家開心點。”看着單桔的反應,他又說:“怎麼,不想分手?你不是好人就別給我裝好人,虛僞。”單桔上前抓住時西的衣領,擡起手,被時西抓住手腕:“你是很難給他個孩子,可果知是絕對沒辦法給我個孩子,感情絕對都是有代價的。”
“我啊,不怕自己付出代價,而是怕他爲我付出代價。想給他的不是這些。”
“那你到底想給他什麼?年輕貌美?事業有成?生兒育女?家庭和睦?你別給我開玩笑了,這世界上沒這麼完美的感情,如果他真的需要這些,一開始就不會選你了。你憑什麼想着給他你沒有的東西,你沒有這個能力,只是在折磨着自己愛他嗎?”
單桔沒了力氣,她的手微微入鬆,沉默了兩分鐘,跪坐在時西身前:“所以都是我錯了,想給最愛的人最好的東西都是我的錯嗎,爲什麼所有人都要指責我,我太愛他,我控制不了這瘋狂的愛,活該我被指責了?”她把額頭靠在時西的膝蓋上,脆弱又無力,愛情把她整得有些狼狽不堪,她的病,是最特殊的絕症,普通的症狀都是爲了分開、失戀、背叛,而她卻因爲太愛。
“你認爲最好的東西只是你的想法,那是他認爲最好的東西嗎,你有問過他?既然你想送他禮物,到底是選他喜歡的送他,還是你認爲好的?”
“可你確定這是他喜歡的?我不否認,他喜歡我,但我不能給他生孩子是因爲他不喜歡孩子還是因爲喜歡我才接受的?我該利用這點來完成我的自私嗎?這與愛他是矛盾啊。”
“你還真是固執到讓人火大。”
“是啊,所以你們纔會罵我吧。”
“想知道他的感受嗎?如果果知考慮到他不能和我有個孩子,我們都是兩個男的,或者雙方家長和世俗不會接受我們,他每天在恐慌和顧慮這些事,想着離開我會不會對我更好的話,我不會覺得他是爲我好,這不是我想要的好,這是對愛情的背叛,像不停的嘴裡說着愛我,手裡的刀子卻不停的扎着我,你以爲是禮物我卻以爲是刀子。最後還要我捂着流血的傷口說謝謝嗎?我即使沒有太多情感,我也是人,我的**和器官也會覺得痛。這些感受我是不會告訴果知的,所以他也不會告訴你。我們不想承認,不代表我們不會。”單桔擡起頭,看着他比夢還迷幻的臉,他的聲音彷彿與韋也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時西突然把手放在單桔頭頂:“你以爲我過來是爲了什麼,我幹嘛要浪費時間做這些跟我無關痛癢的事。活過來吧,單桔。”
時西與單桔是超越小姨和外甥的親戚關係存在的,時西是個被父母遺忘和害怕的孩子,單衣同和時宙至在未成年時,還是小孩子時生下他,孩子要怎麼照顧孩子,他們不知道如何做父母,也沒人教他們,帶着他換了一個城市又一個城市,一個關在房間裡整日搞所謂的藝術創作,一個在外面打拼事業。當單桔第一次看到時西,只有兩個字心痛,她雖比時西大不了幾歲還是感覺到了,一個小小的孩子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寫寫畫畫。她想疼她,她也許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肯陪他呆上超過一個小時的家人。她拉着他到處玩,在他面前欺負別的小孩子,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聽過時西發出小孩稚嫩笑聲的人。她在試圖解救他,從不該屬於小孩子無人問津的孤獨和不知所措的痛苦中。可那時的單桔也是個孩子,她還是要離開他。
當她被單衣同牽着走進電梯裡,電梯門快關上時,她突然用手擋住快要關閉的門,電梯門又打開了,她看到了時西,手裡拿着筆和紙,又小又惹人憐愛的身體站在陰影處,面無表情的盯着自己,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面無表情。她掙脫開單衣同的手,跑出去,伸出那隻被電梯門夾痛的手:“也許不是現在,一定會出現的,那時,活過來吧,時西。”
有時單桔常常在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離開,時西也許不會變成這樣的,他不會如此冰冷和毫無情感,明明看到了他的孤獨和痛苦卻沒有盡力幫他,最後還是把他丟下了。
單桔拍掉時西放在自己頭上的手:“叫什麼單桔,要叫小姨。”
時西也從牀沿站起來:“給我回去。”
“現在還有車?”
“你不用管。”
正準備走到門外的時西被單桔叫住:“時西,那時對不起,我不該丟下你的。”
“你在說什麼,你明明給了我像童年的童年。”
這小子,這小子,單桔抱住時西:“臨走之前,讓我抱下吧。好好慶幸下吧,你是我除了韋也以外唯一會獻出溫柔懷抱的男人。”
“不是慶幸,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