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就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生氣的說道:“誰說是爲我服務了?我什麼時候是說爲我服務了?你們企劃部是爲公司藝人提供服務,我們經紀人就不是爲藝人提供服務了?再說,你們企劃部是爲全公司藝人提供服務,我只對小溪一個人負責……到底是誰在真心實意的爲小溪着想?”
“我們倆都是真心實意的爲小溪着想。”陳述一錘定音。“所以,我們絕對不會讓小溪在這件事情上吃虧,絕對不能讓小溪受了傷還要受委屈,韶姐,你說是不是?”
“你……”王韶瞪大眼睛看向陳述,就跟見了個鬼一樣。都說他們這些明星經紀人八面玲瓏,進退自若。怎麼這個陳述比他們還要「圓滑狡詐」,爭執了半天,最後道理卻落到他那邊去了?
關鍵是,他一句話就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因爲自己是真心實意的爲孔溪考慮,就能夠否定別人也是真心實意的爲小溪着想?
“好啦好啦,你們倆不要爭了。”孔溪臉帶笑意,輕聲說道:“我知道陳總監和韶姐都是爲了我好。陳總監是不想看到我流血又流淚,韶姐是擔心態度過激會影響以後和品牌方的合作。”
“小溪,你是怎麼想的?”王韶看向孔溪,出聲詢問。以她們倆多年的交情和配合,她應該會選擇站在自己這邊纔是。受點兒委屈算什麼?哪個藝人沒有受過委屈?賺錢纔是要緊事。
“我覺得你應該先去和他們談談。”孔溪說道:“倘若他們願意承認工作失誤,並且願意向我方道歉,合作繼續。要是他們仍然狂妄自大,將所有過失都推到我們這邊,那就按照陳總監的意思來,我們就準備和他們對薄公堂。”
“……”王韶就有種胸口一痛的感覺。繞來繞去的,這不就是陳總監不肯「善罷甘休」的方案嗎?如果品牌方不肯退讓,已方也不願意退讓的話,怕是就只有打官司這一條路徑了。
“小溪,我覺得咱們還是要就這件事情好好討論一下。”王韶看了陳述一眼,說道:“你先好好休息休息,等到休息好了,我把整個經紀團隊的人都叫過來咱們開個小會?”
“會議不是開過了嗎?”孔溪出聲說道:“韶姐,如果我們一味退讓的話,只會讓人覺得我們軟弱可欺。”
“別人都沒站出來,爲什麼一定要是咱們?”
“別人都不願意站出來,就讓我站出來吧。”孔溪聲音堅定的說道。“總得有人站出來,是不是?”
“小溪……”王韶還想再勸,手裡握着的手機響了起來。王韶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說道:“他們打電話過來了。”
“那就麻煩韶姐了。”孔溪笑着說道。
王韶點了點頭,一邊接聽電話,一邊快步朝着病房外面走去。關門轉身的時候,還不忘給房間裡面的兩個小助理打了一個眼神:機靈點兒,看好孔溪,別讓黃鼠狼給叼走了。
孔溪一邊低頭刷着手機,回覆那些知道她受傷發來問候信息的朋友,一邊對其中一名小助理說道:“小雪,你去公司整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故要點,和宣傳組溝通一下宣傳方向,別讓那些記者瞎編亂寫。”
“好的,溪姐。”一個戴着眼鏡的文靜女孩子站了起來,抱着筆記本電腦朝着外面走去。
“突然想喝南城那家奶茶呢,靜靜,你去幫我買兩杯回來。”
“溪姐,我幫你網上下單吧?”肉乎乎的靜靜說道:“網上下單可快了。半個小時就能夠送來呢。”
“還是你親自去吧。”孔溪說道:“萬一因爲他們的不小心,奶茶灑了怎麼辦?”
“可是,我要是走了,沒有人照顧溪姐怎麼辦啊?”靜靜擔心的問道。
“我有手有腳的,需要別人照顧什麼?”孔溪笑着說道:“不過就是讓人倒杯水的事情,陳總監不是在嗎?”
“好吧。”靜靜看了陳述一眼,說道:“溪姐不要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嗯。”孔溪點了點頭,說道:“順便去西城的CW店給我買一塊抹茶蛋糕。”
“……”
砰!
病房門關上,房間裡只有陳述和孔溪兩個人了。
孔溪一直在低頭髮信息,好像那信息永遠也回不完似的。不過也確實如此,孔溪出道多年,在圈內人緣極好,孔溪拍攝受傷的事情應該早就通過媒體報道出去了,知道消息的圈內好友合作伙伴們自然會第一時間發來信息表示關懷慰問。
陳述無所事事,就只好站在一側看着孔溪發信息。
看着看着,發現孔溪的耳朵紅了,脖子上也開始浮現一抹紅潤,繼而是整個臉頰……
陳述也有些臉紅。
「難道是因爲自已盯着孔溪看太久讓她害羞了?」陳述在心裡暗自想道。可是,房間裡就只有他們倆個人,我不看她看什麼啊?
“你喝水嗎?”陳述問道。
“好啊。”孔溪說道。
靜靜離開的時候已經燒了開水,陳述把孔溪的保溫杯清洗過一番,然後把開水灌了進去。試了試溫度,有點兒燙。又開了一瓶礦泉水往裡面兌,一直到溫度剛好可以入喉。
當他洗杯子倒水的時候,孔溪便擡頭看着廚房裡忙活的陳述。
清新俊逸,如清風朗月。溫文爾雅,又自帶一股子書卷氣。眼神認真的注視着手裡握着的小豬佩奇保溫杯,好像在做着一樁極其莊嚴肅穆的事情。因爲身高太高,洗手檯太低,所以只能上半身微微前傾,弓起的腰背化作一道美妙的弧線,充滿了力量感。
“沒有長歪。”孔溪在心裡暗自評價道。
一看到陳述轉身,孔溪立即收回眼神霹靂啪啦的按起手機。
陳述把水杯遞了過來,說道:“你先小口喝,試試溫度。”
“好的。”孔溪接過水壺喝了一口,發現溫度剛剛好,於是便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從摔倒開始,又是檢查又是拍片的,忙活了大半天沒有喝上一口水,現在當真有些渴了。
合上手機,把水壺放到案頭,孔溪看着陳述說道:“我還以爲陳總監是看到我摔傷的消息第一時間趕來探望呢,沒想到竟然是受上司委託……還真是感人呢。”
陳述一臉苦笑,沒想到孔溪還揪着這一句「無心之失」的話不放,出聲解釋着說道:“當時不是太多人嘛,說話不方便,你沒看到韶姐防我就跟防賊似的……我要是說我特意來見你,你說她會不會直接把我轟出去?”
“那你到底是不是賊?”孔溪問道。
“我當然不是了。”陳述拍着胸脯保證。“我以湯大海的人格保證,我不是賊。”
聽到陳述的話,孔溪就眯着眼睛開心的笑了起來,說道:“我聽朋友說,湯大海的人格不怎麼好呢。”
“那是你們不瞭解他。”陳述說道:“湯大海這個人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不靠譜,但是……”
“不許解釋。”孔溪霸道的說道。
“……”
看到陳述委屈的跟個小媳婦似的,孔溪的心軟了,主動出聲找話,說道:“駱傑知道我受傷了,自己不來,卻把你給派來了,這不符合駱總監的人設啊?”
“他說他要陪白起源去北京參加一場活動,時間上有衝突。”陳述出聲說道。
“果然如此。”孔溪嘴角浮現一抹冷笑,說道:“抱着更粗的大腿,自然就不願意過來看望我這個即將過氣的十八線了。”
“生氣了?”陳述看着孔溪問道。
“當然。”孔溪竟然點了點頭,一點兒也沒有隱藏自己心事的意思,說道:“要是太多人來看望,心裡就會覺得煩。要是沒有人來看望,心裡又覺得慘。我是不是太作了?”
“沒有沒有。”陳述搖頭,說道:“人性就是如此。大家都一樣。”
“你怎麼一樣了?”孔溪問道。
捧起水杯想要喝水,突然間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了。
她放下水杯,神情有些古怪的看了陳述一眼,抿了抿脣,沒有吱聲。
可是,她越是想要忍耐,那種感覺就越是強烈。
就像是臉上長了一顆痘痘,你沒有發現它的時候,它想怎麼長就怎麼長。當你發現它的存在,就情不自禁的想要把它給擠破扣掉。
越是想要抑制,那種感覺也越發的來勢洶洶。
“我生病了也是一樣啊。即想讓朋友來陪我,又怕他們來了之後不走讓我疲於應付病情加重……”陳述說道。看到孔溪坐立難安的模樣,陳述出聲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陳述……”孔溪俏臉粉紅,聲音如蚊子哼哼。
“怎麼了?”陳述問道。“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臉怎麼紅了?”
“麻煩你一件事情。”孔溪說道。
“你說。”
“扶我下去。”
“下去做什麼?你的右腿打了石膏,左腿也受傷了,醫生說不能使力……”
“我要去洗手間。”孔溪咬牙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