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總監不想回答「對」，又不能回答「不對」。
看着陳述義憤填膺，一副我完全是站在你這邊爲你考慮的模樣，駱傑很想把面前的咖啡杯朝着他臉上砸過去。
我見過的藝人多了，沒有比你更會演的。
他強行壓下心中火氣，沉聲問道：“你聽誰說上一任副總監是被我氣走的？這種編排公司領導的事情也能到處說嗎？還有沒有一點組織紀律了？”
“我也是這麼和他們說的。這種事情就不要到處傳了，說了我也不信，而且對領導形象不好。”陳述附和着說道。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駱傑也不願意在那樁事情上糾纏，收拾了一番心情，和藹可親的看着陳述，說道：“陳副總監，你也不要激動。並不是周主任辦事不利，我也沒有心思要故意爲難你……實在是咱們企劃部的辦公環境太拘束了些。我兩年前就給上面打報告，請他們改善咱們的辦公環境，把七樓或者十九樓的空間劃一部份出來給咱們辦公用……可是上面一直沒批，我和周主任也沒有辦法啊。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是不是這個道理？”
“原來是這樣，害我差點兒誤會了周主任和駱總監。”陳述一臉瞭然的模樣。
“當然，陳副總監也要工作嘛。要不這樣，我先讓人在外面給你找一個工位，找一個靠窗的好位置，等到集團總部批准了我的報告後，我再專門讓人給陳總監收拾一間辦公室出來，你覺得怎麼樣？”
“在哪裡工作不都是一樣？我對辦公環境一點兒也不挑剔。”陳述大大咧咧的說道。他從自己隨手攜帶的包包裡掏出筆記本電腦，又掏出筆、記事本以及各種資料，說道：“正好我有一些問題要向駱總監請教。咱們就在這裡開始吧……”
“陳副總監……”駱傑阻止陳述掏包包的行爲，說道：“我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我還有幾通電話要打……要不，咱們約個時間再聊？”
“啊？駱總監要打電話啊？沒關係，你打吧，我不聽。”陳述說道。
“陳副總監，這些電話都比較隱私。”
“原來是這樣……”陳述說道。他站了起來，說道：“駱總監先打電話，我十分鐘之後再過來。”
“十分鐘恐怕不夠……”
“那我二十分鐘後再過來。”
“陳副總監，我的電話很急……”
“我這邊的工作也很急啊，你想想，我初來乍到，什麼事情都不明白，我的工作職責是什麼？有哪幾塊是由我主要負責？還要和駱總監溝通一下企劃部目前的各個項目進展問題吧？”
“你先出去。”駱傑不耐煩的說道。
“好的。”陳述起身就走。
“神經病。”駱傑把桌子上的文件掀飛了出去。
十分鐘後，陳述再次跑來敲門：“駱總監……駱總監，我想和你溝通一下項目進展……”
“等一會再來。”
“好的。”陳述轉身就走。
又十分鐘後，陳述又一次跑來敲門：“駱總監……駱總監……有些工作我想現在向你彙報一下……”
駱傑近乎崩潰，他抓起電話撥通了周儻面前的座機，近乎嘶吼的說道：“給那個神經病安排個辦公室。”
“好的，總監。”
***
陳述去駱傑辦公室拿電腦包的時候，一臉埋怨的說道：“駱總監，您太客氣了。我都說了，在哪裡辦公都行，我對辦公環境一點兒也不挑剔。何必那麼客氣呢？”
“爲職員提供舒適的辦公環境，這是我們服務的準則之一。”
“謝謝總監。”陳述一臉感激的說道：“我知道總監的電話還沒有打完，我就不打擾您工作了。”
“好。”駱傑點了點頭。
目送陳述走出自己的辦公室，駱傑竟然有種鬆了口氣的輕鬆愉悅感覺，心裡對陳述的離開竟然隱隱有了一絲絲的感激。
“我爲什麼要感謝這個混蛋？”駱傑趕緊糾正自己的錯誤想法。
“這個傢伙……還是得想辦法送走才行啊。”
坐在自己專屬的辦公室裡，看着窗外的美麗風景，陳述同樣的有種幸福感。
“芸芸衆生，爭來鬥去，就是爲了在江邊有這麼十幾平方的一個格子間？”陳述輕輕嘆息。他捧着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轉動椅子滑到落地窗前面對滾滾珠江：“在哪裡坐不是一樣？何必這般辛苦呢？”
“庸俗！”
陳述整個上午都沒有出門，午飯時間，文員進來問他需不需要訂餐的時候，他點了一份土豆牛肉蓋澆飯。
簡單吃過午飯後，小憩片刻，就讓文員送來了企劃部的各種資料以及最近各個小組的項目進度表。至少先從表面上瞭解一下部門的基本運作情況。
陳述在辦公室裡面坐了一個下午，沒有任何一個小組的組長或者組員前來向他彙報工作。
不過他也並不着急，知道駱傑「威勢甚重」，對企劃部的掌控也超出自己的預料之外。今天早晨入職時，兩人針鋒相對的那一幕怕是讓不少人心生顧忌，這個時候跑來向自己這個副總監獻殷勤，那不是把正職主管給得罪了嗎？
到了下午的下班時間，陳述收拾好桌面，準備出門和同事聚餐的時候，辦公室主任周儻敲門進來。
周儻是個漂亮的短髮女孩兒，笑起來時還會露出一對可愛的虎牙。年紀不大，卻管着部門那麼多事。說沒關係沒背景還真讓人難以相信。
周儻一臉歉意的看着陳述，說道：“陳總監，剛纔接到駱總監的電話，說是有兩個項目要加快進度，企劃部職員要全員加班……所以，今晚的聚餐要暫時取消，等到大家都空閒一些再聚，你看如何？”
“我沒意見。”陳述說道。
他心裡清楚，這是駱傑給自己的另外一個「下馬威」，是對自己強行拿下辦公室的小小報復。但是，駱傑是一把手，他有權利對整個部門的工作安排進行調度，他讓大家留下來加班，就是自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難道他能跳出來說爲自己接風洗塵的聚餐大過公司正在進行的業務？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若是陳述那麼做了，那纔是真正的落入了駱傑的圈套。他向上面一捅，怕是自己這個副總監也就做不下去了。
“謝謝陳總監的理解。”周儻感激的說道。
“應該的，都是爲了公司嘛。”陳述和她說着些場面話。
“那陳總監您忙，我也要去加班了。”周儻說完，轉身離開。
聚餐取消，公司的業務自己還不瞭解，也沒有人希望自己去了解。陳述成了公司唯一的一個閒人。
陳述準備去老爹麪館吃麪。
剛剛走進電梯，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陳述摸出手機一看，上面顯示着湯大少的電話號碼。
“湯大少，找我有事？”陳述笑着問道。
“知道今天是你第一天到新公司上班的大好日子，準備請你吃大餐犒勞一下。”湯大少爽朗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車已經在東正大樓門口了，你趕緊下來吧。”
“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呢？就算要請吃飯，也要提前預約一下是不是？我現在是東正集團企劃部副總監，公司高層，位高權重……剛剛纔答應了部門同事一會兒聚餐，你這會電話就打來了……我要是現在告訴他們我不去了，你說他們會不會覺得我這個新來的領導官威太重不好接近？”陳述一邊按下電梯1樓按鈕，一邊在電話裡和湯大少貧着。
“得了吧你，你早上和企劃部總監駱傑互撕的事情早就傳出來了，你還當我不知道呢？以駱傑的性子，他能讓你有好日子過？至於你們企劃部的同事聚餐……怕是沒人敢和你一起吃飯吧？”
“喲，我又出名了？”陳述苦笑不已。
“怎麼着？你還膨脹上了？”
“那倒沒有……我出的這點兒名都是小名，上不得檯面……既然湯大少要請我吃大餐，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先掛了，一分鐘後見。”
陳述下樓，湯大少的野馬果然已經停在公司樓下了。
陳述拉開副駕駛室門坐進去，說道：“我說你消息怎麼那麼靈通呢？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
“你也不想想，傳媒和影視又不分家。我們是做媒體的，東正是做影視的。兩家平時合作的機會不少，你們公司能沒我們的人？特別是你們企劃部，那些做媒體的和我關係熟着呢……我只要稍微那麼一打聽，他們還不什麼都原原本本的告訴我？”湯大少發動車子，一臉得意的說道，“你小子可以啊，據說從來都不吃虧的駱傑都在你手上吃了敗仗……又使你那些賤招了？”
“怎麼說話呢？那怎麼能叫賤招？我只是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優雅從容的將其斬落馬下……”陳述反駁說道。
“好好好，那你也優雅從容的救我一命。”湯大少側臉看向陳述，哀求着說道：“我遇到了大麻煩，非你出手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