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或許會害怕李孝武的猜疑,但李孝準卻是不怕。
他是最開始跟隨李孝武的人,還是李孝武的弟弟,若是李孝武連他都遷怒針對,那可真是六親不認了。
“顧大人,陛下這次做的的確是有些過分了,不過那也是因爲有小人在一旁進讒言。”
顧誠詫異道:“哦?還有這回事?”
李孝準輕哼道:“最近陛下對那羅天道門的青玄真人可是信任的很,就是這傢伙總跟陛下說什麼警惕壓制之類的話。
顧大人你放心,等有機會我會跟陛下說一說關於你的事情,讓陛下把你重新召回京城來的。”
顧誠摸了摸鼻子,他發現貌似很多人都有些誤會了,其實顧誠並不想呆在京城。
京城雖然是靖夜司的權利中樞,不過這地方太安穩了,適合那種閉關苦修,而不適合顧誠這種在征戰廝殺當中所磨鍊出實力的修行者。
所以顧誠其實不是嫌棄京城不好,而是感覺京城太過安逸了。
不過李孝準也是好心,顧誠又跟他寒暄了幾句之後便帶着人前往遼東郡。
關於遼東郡顧誠其實瞭解的並不少。
從西疆回來的路上顧誠知道了自己要去五家仙一脈那裡找葉法善所留下的線索他便找了不少關於遼東之地的資料。
看完這些他才發現,自己這遼東之行怕不是那麼順利的。
葉法善說線索被他放在了五仙洞中。
那五仙洞是什麼地方?是整個五家仙一脈的聖地,甚至就連單獨的五家仙都沒有權力開啓,只有五家妖仙的執掌者全都同意纔有資格開啓的。
那地方倒也不是什麼寶地,但據說是五家仙一脈最初誕生的地方,對於他們來說意義非凡,所以才成了聖地。
以昔日羅浮真人葉法善的修爲別說是進入五家仙聖地放點東西,就算是抓一隻妖仙當寵物都是可以的。
但很顯然顧誠是沒這樣的修爲的,所以硬來肯定是不行的。
雖然葉法善留給了顧誠一門妖仙神通,應該是讓他用來跟五家仙一脈交易的,不過顧誠若是貿貿然拿出來,他估計對方直接強吞了他神通的可能性最大。
顧誠在來到遼東之前也打探過現在遼東的局勢,其中有一點五家仙一脈是能夠利用上的,那就是五家仙一脈之間其實並不和睦。
狐黃白柳灰,五家仙一脈雖然是五家,但其實卻分爲了三派。
狐柳爲一派,黃灰爲一派。
柳家蛇仙跟灰家鼠仙屬性相剋,雙方自然敵視。
而狐仙與黃仙則是因爲屬性相似,都擅長一部分幻術妖法,在爭奪信徒上有衝突。
至於最後的白家勢弱且無慾無求,所以一直都保持中立。
五家仙一脈在遼東稱霸的時間太久太久了,久到大乾建立,十國爭霸前數千年五家仙一脈都在經營遼東之地。
這麼長的時間指望着他們沒有一絲摩擦和競爭是不可能的,在沒有外敵入侵的情況下,他們不內鬥還能幹什麼?
人類尚且無法避免這種情況,更何況這些本就生性暴虐的妖類。
縱然五家仙一脈號稱是仙人,但說白了,仍舊只是一堆妖物而已。
一邊思索着前往遼東之後的對策,顧誠一行人經過三個月的趕路也終於是到遼東郡的核心大城景天城內。
遼東郡幅員遼闊,四季分明,有兩個核心之地。
一個是通往中原之地的清秋府,商業最爲發達,來往行商基本上都在清秋府內駐紮。
還有一個便是位於遼東郡中心的景天城,處於整個遼東之地的最核心,並且緊靠遼東大山,也是五家仙一脈最爲核心的地域。
所以遼東郡靖夜司便在此地駐紮着,當然在顧誠看來這是有些不明智的。
景天城雖然是遼東核心,但五家仙一脈已經在此地經營數千年了,處處是堂口,家家有香壇,大乾就算是再得人心憑什麼想要在此地跟五家仙一脈抗衡?除非是葉武昭常駐此地。
所以大乾朝廷若是聰明一些的話,應該是選擇找個遼東偏遠一些的州府開始發展,慢慢蠶食獲得一部分的力量。
但或許是因爲大乾放不下臉面,不想示弱,又不想在遼東之地投入太多的力量去抗衡五家仙一脈,所以便索性破罐破摔,直接在景天城建立靖夜司分部。
當顧誠等人進入景天城時,來往的行人都是用異常怪異的目光打量着顧誠他們。
遼東之地一項平靜,大乾在這裡的存在感都是極低的。
所以現在朝廷的人如此大規模的出現在這裡是什麼意思?是要剿滅誰嗎?
來往的江湖人卻是交頭接耳,還有一些人則是鬼鬼祟祟,顯然是準備把顧誠他們前來的消息給傳出去。
顧誠倒是沒有在意,遼東之地就是如此,在這裡他們纔是外來人,被人注意是正常的。
到了靖夜司門前,一名頭髮灰白,穿着鎮撫使玄甲的老者帶着大約百名玄甲衛已經在門口等着顧誠了。
“屬下趙北安見過大人。”
那老者對顧誠的態度很尊敬,甚至看到顧誠來了還帶着些許激動的感覺。
大部分靖夜司的鎮撫使在面對繼任者,除非是自己高升,否則看到有人頂替了自己的位置通常是沒有什麼好感的。
但趙北安此時卻是十分激動的,他早就不想在這操蛋的位置上呆下去了,爲此他甚至每年都給靖夜司總部打報告,請求回京城養老,直到今天他終於可以卸任回京城了。
關於眼前這位老鎮撫使顧誠也是在京城打聽過的,這位的確是有些可憐的。
趙北安這種人其實才是大部分靖夜司玄甲衛的真實寫照。
青年從軍,立下軍功拿到修行功法加入靖夜司內,但因爲修行起步太晚,自身天賦也不太好所以修爲只能說是湊合。
在靖夜司內兢兢業業了一輩子,從青年到中年再到老年,這才靠着功勳累積獲得了丹藥和靖夜司內強者指點的資格,最終勉強踏入宗師境界,然後在監察使的位置上呆了十餘年這才終於等到了一個鎮撫使的位置,結果卻是悲催的遼東鎮撫使。
趙北安可以說是一個平庸的人,雖然不出色,但卻也沒有瀆職,一切都是兢兢業業,儘量做到自己的極限。
但可惜他的實力和能力都擺在這裡,外加遼東這種情況,趙北安在這裡只能成爲一個牌坊,任憑他再努力都沒用。
眼看這位老人的一腔熱血都已經耗的涼了,如今終於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他如何能夠不激動?
顧誠下馬扶起趙北安道:“趙大人若是不嫌棄直接稱呼我的名字便可以了。
論年齡論資歷你可都是我的前輩。”
趙北安嘆息一聲道:“顧大人這些年的戰績我可都是聽說過了。
孤身一人臥底南蠻平反賊,江南郡封禁邪神,掃平西南左道勢力,鎮壓西疆邪教叛亂,救回葉武昭大都督。
這些功勞隨便一個都能夠吃一輩子了,顧大人你如此多功勞在身,更是襯托的老朽這些年來的無能。
我靖夜司可不是看資歷的地方,就以顧大人這些戰績,我靖夜司這一代人怕是都無人能及的。”
說到這裡,趙北安卻是猶豫了一下道:“顧大人,其實有句話老朽是不應該說的。
不過顧大人你還年輕,靖夜司的未來是你的,老朽卻是真心不想讓你陷入遼東這泥潭之地的。
以顧大人你的功績出任鎮撫使是綽綽有餘的,但資歷卻還差一些。
顧大人你若是能夠耐得住寂寞,在監察使的位置熬一段時間出任個正常郡的鎮撫使豈不是更好,何苦來這遼東之地蹚渾水呢?”
顧誠笑了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朝堂也是一樣的,有些事情可是由不得我來選擇。
趙大人咱們進去說說吧,遼東之地的事情你也需要與我交接一下。”
趙北安其實還真是個厚道人。
或許是惜才,不忍心看着顧誠這麼一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在遼東之地蹉跎,所以他也是儘量勸慰一下顧誠,說了一些有些犯忌諱的話。
進入遼東靖夜司後,顧誠問道:“趙大人,遼東郡靖夜司只有這麼一百多號人?”
趙北安苦笑道:“就這麼多人了,平均一個州府連五名玄甲衛都不到。
並且這些人還都是我京城帶來的,後續也是從各地調來一些。
真正遼東之地出身的玄甲衛才只有三人而已。
遼東之地家家供奉五家仙,每座州府都有堂口,人家何苦來加入我靖夜司受人白眼?”
顧誠似笑非笑道:“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靖夜司竟然都成了受人白眼的角色了。”
趙北安苦笑一聲,剛想要說些什麼,外面便傳來一陣吵鬧聲。
一名富商打扮的中年男人叫嚷着走進來,憋屈的大聲道:“趙大人,我李家的事情你便不打算管了?你去京城享福了,我李家又怎麼辦?
當初你來景天城立足,別人都對你避之不及,可是我李家出錢出力幫你在此地站穩根基的。
您可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