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上過了數日,顧誠這纔算是把自己的情緒徹底穩定住。
對於這種情況顧誠也沒什麼感慨的,他沒有什麼想要把這輩子的‘顧誠’徹底扼殺,以免影響到自己的種種想法。
這種情況對於顧誠來說是第一次,但應該也是最後一次了。
本來就是自己佔據了人家的身體,能夠有重活一次的機會,某些因果自然也要自己來扛纔是。
而那邊李孝準看到顧誠的情緒穩定下來之後,這纔敢去跟顧誠說話,同時也告訴他做爲東域統領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
其實這個時間段顧誠接掌東域統領的位置並不是太好的時機,因爲現在京城的氣氛很緊張也很忙碌。
再過三個月便是大乾每四年一次的祭祖大典了,儀式非常重要,容不得有半點差池,所以這段時間內京城都是風聲鶴唳的,靖夜司的四域統領掌管整個京城,所以這段時間也是最忙碌的時候。
顧誠新官上任便攤上這麼一件事情,可以說也是一個極大的挑戰了。
還有就是祭祖大典之前京城內部也是風起雲涌,數個皇子還有各方勢力的明爭暗鬥也是不斷,這其中便有祭祖大典宣讀祭文的位置之爭。
大乾祭祖大典時有一個過程是需要皇子以後代的身份向先祖宣讀祭文,以表示現在的大乾國泰民安,山河猶在,風調雨順之類的,意思是讓先祖看看自己守好了江山,沒給先祖丟人。
通常這宣讀祭文的人都是太子來的,就算當今皇帝不喜太子,但按照規矩也是要讓他來的。
但誰承想這次太子貌似做了什麼事情,又惹怒了當今皇帝,所以早在一個月之前皇帝便下令,這次祭祖大典宣讀祭文的人選要換一個。
如此露臉的事情一出頓時引得衆多皇子的爭奪,但這個位置很有講究,其皇子的年齡、生辰八字甚至是母妃那邊的生辰八字都要符合要求才行,所以最後符合要求的便只有三人。
這三人便是二皇子李孝銘、三皇子李孝軒和四皇子李孝武。
這其中爭奪最激烈的便是李孝銘和李孝武,這兩位一直以來便是死對頭,爭來鬥去無數次了。
至於三皇子李孝軒的實力稍弱,他的母妃雖然也是勳貴出身,不過卻類似於顧誠的忠勇侯這種沒落勳貴,只有一個出身,沒有絲毫勢力,也幫不上他什麼忙。
所以李孝軒從小便跟江湖人走得很近,甚至他還曾經拜過白雲觀一位真人爲師。
但江湖畢竟只是江湖,對於朝廷的影響較弱,他自覺爭不過那兩位,已經認準了祭文替補的位置去了。
這所謂替補的意思便是皇子在念祭文時他站在皇子的身後做爲替補。
因爲念祭文時是不允許卡殼中斷的,一旦卡殼,便要換一位皇子重新宣讀。
當然這種事情是不存在的,如此重大嚴肅的場合,沒有哪位太子或者皇子會讓自己出現卡殼中斷的情況發生,他們都恨不得自己把祭文倒背如流。
所以這個位置基本上是沒有念祭文的機會的,但是因爲其就站在念誦祭文皇子的身後,還有皇帝的身邊,所以也是個極其露臉的位置,在現在大乾這種繼承人還沒有明朗的狀態下也是個能出彩的機會。
這一路上李孝準給顧誠講了許多關於現在大乾內部皇族爭鬥的秘辛,他是皇子,對於這些東西自然是瞭如指掌的。
顧誠這個東域統領的位置說起來也算是位低權重了,直接掌控京城四分之一的地域,僅次於鎮撫使,甚至比一些偏僻貧瘠郡的鎮撫使還要威風。
但同樣這個位置也是麻煩的很,不光要面對各路皇子爭權奪利時的各種麻煩場面,自家轄區內大富之家,王孫貴胄,公侯文臣等等數不勝數,面對他們時會更加感覺棘手的。
顧誠和李孝準一路說着,但速度卻也是不慢,徑直快馬加鞭來到了京城,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便到了。
望着大乾京城那黝黑巨大的城牆,顧誠深吸了一口氣。
當初自己被逼離開京城時他說過自己會回來的。
如今兩年的多時間他終於回來了,並且還是帶着靖夜司東域統領的位置回來的,但此時他的心中可並沒有什麼澎湃激動的情緒。
長出了一口氣,顧誠道:“進城吧。”
李孝準點點頭道:“我先去把事情跟四哥彙報一下,隨後便來找你。”
下馬入城,京城城門口十分巨大,城門兩旁還銘刻着一條盤旋而上的黑龍,猶如巨獸的大口一般,吞納着來往的行人。
顧誠擡眼看了一下城門口,他此時來京城,究竟是誰吞誰可還不一定呢。
…………
忠勇侯府內,大堂的主位上端坐着一名相貌方正儒雅英俊的中年人,他便是顧誠的二叔顧元忠,之前在西疆當參將,現在則是調回到了京城禁衛軍當中擔任隨軍參軍,雖然只是一個處理雜務的位置,沒兵權也沒多大的實權,但怎麼也比之前的邊軍參將要好多了。
顧家的基因還算是不錯的,不論是顧誠還是他的弟弟顧證賣相都不錯,他這位二叔也是一樣。
此時顧證對張氏皺眉道:“聽說你將母親給顧誠的信都攔住了?你這般做若是被外人知道,少不得會對我顧家指指點點,說我這個當二叔的做事太過分,就連奶奶臨終前想要見一眼孫兒都不讓。”
張氏橫眉冷對,尖聲道:“指指點點?是指指點點重要還是證兒的爵位重要?
沒想到當初讓那顧誠離開侯府竟然是放虎歸山,如今他在靖夜司內已經有了根基,萬一他回來了,上報朝廷準備繼承爵位,你攔得住嗎?”
顧元忠抿了一口茶水,輕哼了一聲道:“婦人之見!說句不好聽的話,咱們這忠勇侯府的爵位傳了三代便已經徹底沒用了,就是個空頭爵位,聽着好聽,實際上屁都不算。
我大乾以武立國,只要你能做出成績來,封侯拜相的還算少了?
爲夫我之前抓住了機會,攀附上了三皇子燕王殿下,這才得以調入到禁衛軍當中。
三皇子可是爭奪皇位的熱門人選,將來若是三皇子能夠登臨大寶,區區一個空頭侯爵之位算什麼?一軍大將都不在話下!”
張氏撇撇嘴道:“得意什麼,還不是因爲證兒拜入了白雲觀當中,在白雲觀內表現出色有了名聲被三皇子知曉,這才能讓三皇子在巡視西疆時注意到你的。
還有若不是我聯絡兄長牽線搭橋,讓江南神霄霹靂堂入京支持三皇子,三皇子又怎會感覺你有用?
還想什麼大將軍,你先把侯府的爵位拿到手再說吧。”
顧誠這位三叔顧元忠雖然賣相不錯,但實際上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草包。
西疆參將的位置是靠着顧誠父親之前戰死後立下的功勳拿到手的。
這次他能調回到禁衛軍中實際上也跟他自己的能力沒什麼關係。
三皇子跟白雲觀的關係密切,因爲曾經拜白雲觀因爲真人爲師,所以白雲觀可以說是默認支持這位三皇子的。
顧證拜入白雲觀中後因爲表現出色被三皇子注意到,等他去巡視西疆駐軍時這才發現顧證的父親竟然就在西疆,所以便相當於是賣顧證一個面子將他的父親調入到禁衛軍當中擔任一個閒職參軍。
而張氏的兄長因爲拜入了江南大派神霄霹靂堂當中,顧元忠又藉着張氏的兄長在其中穿針引線,讓江南神霄霹靂堂跟三皇子聯手,在這種關鍵時刻派人進京來幫助三皇子,這相當於是立了一個大功。
在這一連串的機緣巧合之下,三皇子竟然感覺顧元忠這個人雖然自身實力不怎麼樣,但卻左右逢源八面玲瓏的,還算是有點小聰明,所以便將其收入到自己麾下,成爲心腹之一,地位可以說是瞬間天翻地覆了。
此時顧元忠剛想要爭辯爭辯,外面顧證走進來道:“父親母親,神霄霹靂堂的劉師兄來了,說是要商量一下近期神霄霹靂堂其他人入京的事情。
這些小事便不用去麻煩燕王殿下了,我等自己幫忙安排就可以了。”
此時的顧證跟兩年前比已經高了整整一頭,穿着一身雪白的道袍,相貌俊逸,跟顧誠還有着兩分相似。
顧元忠聞言道:“快快快,把人家請進來,這點小事當然是不成問題的。”
不一會兒一名穿着金色錦袍的青年人走進來,拱手笑道:“我神霄霹靂堂初來乍到,在京城內也沒有什麼住處房產,便要勞煩顧將軍一家幫忙安排了。”
那劉師兄一聲顧將軍喊得顧元忠是眉開眼笑的,他連忙道:“什麼將軍,只是一個參軍而已,當不得真的。”
“怎麼當不得?如今顧將軍父子都在爲了燕王殿下做事,一旦將來燕王殿下登臨大寶,一個將軍之位還不是輕而易舉?”
顧元忠心中得意,但卻面帶矜持之色的把劉師兄給讓進去,商量着神霄霹靂堂的人進京後的一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