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寶璐低調的搬到了秦府,每日跟婆婆秦文茵一起去書院,下學後則留在書院裡與顧景雲一起用晚餐,吃飽了在書院裡逛逛坐坐,等天黑了才分開各自回家。
雖依然有些不習慣,但因爲白天見面的時間增多,倒不會特別難受。
及笄禮邀請帖子一做好便讓下人發下去,而黎寶璐單獨拿了幾張,她要邀請書院裡的女先生們一起來見禮。
想到正努力融合進班級的其木格,黎寶璐便給她也拿了一張。
其木格專門學過有關大楚高門的知識,盯着帖子上的兩個花紋奇怪的問道:“先生,我認得這個花紋,這是汝寧秦氏的家徽,那這是什麼?”
黎寶璐笑道:“這是我顧家的。”
其木格疑惑,“忠勇侯府?我記得他們家的家徽不是這個。”
“不是忠勇侯府,是聆聖街顧家的家徽,”黎寶璐笑道:“我們已經分宗,我丈夫可獨成易總,這家徽自然也可以另外設計。”
其木格滿臉茫然,對於姓氏家族,就算她已經學過也依然一知半解,不懂的事還有很多。
黎寶璐也沒想她懂,要不是她從小與顧景雲跟着秦信芳學習,僅憑她前世的記憶,她也鬧不懂這些氏族之事。
“我知道你對我大楚的文化一直感興趣,及笄禮是女子成年的大禮,與男子及冠一樣重要,所以我邀請你去旁觀,也當是見識一下漢人的文化吧。”
其木格點頭,猶豫了片刻問,“我能帶娜仁去嗎?”
黎寶璐戲謔的問:“她的傷好了嗎?”
其木格紅着臉點頭,“好得差不多了。”
娜仁自被五王子領回去後就不再在書院裡露面,一直以傷勢未愈爲藉口。
到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十三天了,就連傷得最重的吳佩萍都回來上課了,她還依然沒蹤影,不用想也不知道她不願受罰,所以躲在家裡。
書院也並不追究,這樣的危險物品還是放在書院外才安心,她願意不來上課,他們還求之不得呢,因此沒人去強逼她。
其木格卻不能不考慮娜仁,難道她留在這裡就做一個隱形人?
最近幾****已經發現娜仁變了一些,至少不再像以前一樣聽黑罕的話,雖然脾氣依然很壞,卻收斂了不少。
到底是堂姐妹,其木格也想幫她融入到大楚的貴族階級中,最主要的是,她覺得娜仁怕黎寶璐。
有黎寶璐在,娜仁不敢造次。
其木格滿懷期待的看着黎寶璐。
黎寶璐微微一笑道:“如果她願意來的話,我自然歡迎。”
其木格鬆了一口氣,開懷的笑道:“先生放心,我會勸服她的。”
黎寶璐一點兒也不想其木格勸服對方。
其木格捧着邀請帖喜滋滋的走了。
其實這次及笄禮邀請的人並不多,除了秦家的故舊就是與他們關係不錯的親朋。
帖子總共沒有超過四十張去,但消息還是迅速擴散了。
看到及笄禮舉辦點是在秦府,被邀請的人並未多想,因爲秦府的園林本就是出名的,而且兩家親厚,如同一家,在秦家舉辦及笄禮並無不可。
讓大家驚訝的是帖子上並列的兩個花紋,按說就算顧景雲借秦府的園林辦及笄禮,也不能夠把秦氏的家徽給弄上。
這一弄上就意味着這及笄禮是兩家一同辦的,而這種情況出現在出嫁女中只有一種情況。
婆家孃家共同給她撐腰,顧家自然是婆家了,所以這秦家是要給黎寶璐做孃家嗎?
大家在感嘆秦家對黎寶璐的看重時,柳兒衚衕的黎家人正在翻箱倒櫃的準備去赴宴的衣裳。
梅氏邊翻找着之前皇帝賞賜的布料邊道:“我們可不能給寶璐丟臉。”
黎鴻對此嗤之以鼻,梅氏就擔憂的看了一眼兒女。
黎荷便道:“爹,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去了,我們去就行。”
黎鴻跳起來,怒道:“誰說我身體不好的?我身體好得很,你們不讓我去,我偏要去。”
黎荷冷冷地道:“大弟,你說爹是不是病了?”
黎鈞瞥了一眼父親,微微點頭,“爹,你就在家休息吧,你放心,我們會很快回來的。”
黎鴻氣了個倒仰。
黎柳忙扶住他安慰道:“爹,你不去更好呢,堂姐夫那麼可怕,他要是看到你出現在面前又想起以前的事兒怎麼辦,您忘了,我們現在還住在他的房子呢。”
黎鴻便抿嘴不語。
梅氏見他態度微鬆,便立即道:“要不我也不去了,在家陪你?”
“不行,”黎鈞蹙眉道:“娘,你要不去咱家就沒長輩去參加寶璐的及笄禮了,外人見了會怎麼想?”
黎鴻氣得吹鬍子瞪眼,“既然要長輩去,那不得我去最合適?”
黎鈞和黎荷都靜靜地看着他,意思不言而明。
這一年多來黎鴻很老實,老實的只在街頭擺攤賣些小東西,但他們卻再清楚不過,黎鴻對當年黎寶璐給黎鈞毒藥的事耿耿於懷。
雖然知道他沒膽子對上顧景雲和黎寶璐,但及笄禮是大事,黎鈞和黎荷自然不敢輕忽,萬一他爹在宴席上說錯了什麼話怎麼辦?
雖然黎鴻距離他們那個階層很遠了,但有些事他還是聽說了的,很多人都嫉妒顧景雲,不知道多少人在暗地裡扎他小人,巴着他倒黴呢。
所以瓊州的那些事他們絕對不能露出去,不管是壞的還是好的,因爲有些人就是有本事把好的也變成壞的。
黎家人一致決定黎鴻不去參加黎寶璐的及笄禮,而黎荷留下來陪他。
實際原因是黎荷並不想去,她和離過,她的身份實在算不上好。
而其他人家也紛紛敲定了一起去的人,這一次顧景雲竟能請動長公主做女賓,就衝這一點,她們就得帶多一些人去捧場。
其木格到底沒能說動娜仁,因此她是單獨赴宴。
黎寶璐爲此特意將歐陽晴和萬芷荷找去叮囑,“其木格初到大楚,除了你們這幾個同學,她也不認識別人。今天先生有些忙,只怕不能招呼好她,你們就替先生盡一下東道之誼如何?”
歐陽晴和萬芷荷連忙行禮道:“先生放心,我們一定會帶好其木格的。”
她們倆人都是跟着家裡的長輩來的,除了她們自己,還有自家的姐妹,將其木格拉進去就好。
其木格雖是韃靼人,但她身份高貴,面上和善,漢話也說得好,對大楚要了解許多,所以大家很說得來。
黎寶璐看了一眼,確定不會出問題後就轉身離開。
紅桃小跑着過來找她,“太太,您怎麼還在這裡,舅太太正急着找您呢,說您該換衣服了。”
黎寶璐擡頭看了一眼太陽,笑眯眯安撫她道:“不急,時間還早呢。”
紅桃跺腳,“怎麼不急,長公主都來了。”
黎寶璐邊隨她往裡走,邊問,“老爺呢?”
“老爺和舅老爺在前面待客呢,”紅桃想了想又道:“柳兒衚衕的舅老爺一家也來了,正跟在老爺身邊幫忙呢。舅老爺還誇舅老爺行事頗有章法呢。”
黎寶璐頭疼的揮手,“行,別再說舅老爺了。”前一個舅老爺是秦信芳,後一個則是黎鈞了,但黎寶璐還是被她一串的舅老爺弄得哭笑不得。
“舅老爺在前院,舅太太在後院,那夫人呢?”
紅桃一頓,聲音小了八度,“夫人在偏院呀。”
黎寶璐停下腳步,“不是去請了夫人嗎,她怎麼還在偏院?”
紅桃小聲道:“太太,夫人說她身體不適就不出來湊熱鬧了。”
黎寶璐腳步一頓,轉身就往偏院去。
紅桃一急,忙趕上去,也不敢高聲,只得低聲的勸道:“太太,夫人也是爲了您好,她出現在前面大家都要議論的,而且對夫人也不好。”
“難道一輩子避着這些目光就好了嗎?”黎寶璐冷肅的都:“我瞭解婆婆,她不是在乎這些議論的人,她這樣避開不過是爲了我和清和,然而我和清和並不愛這樣,更不願她受了委屈。”
說罷撥開紅桃就往偏院裡去。
秦文茵正坐在書桌前寫字,提着筆半響也沒落下,聽到急切的腳步聲傳來她便順勢放下筆,含笑探頭看去。
黎寶璐推開門,看到她便嬌俏一笑,撒嬌道:“母親,前面就少你了,快來幫我。”
秦文茵沒想到來的是黎寶璐,一時愣住。
黎寶璐上前拉了她就走,“一會兒您得領着我走,不然我心中害怕。”
黎寶璐掃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見有些素淡,便問,“您要不要換一件喜慶一些的衣裳,今兒可是您兒媳婦及笄呢?”
秦文茵見她努力耍寶的模樣,便展顏一笑,點頭道:“好啊。”
兒媳婦既然用心良苦,她何必扭捏着讓她爲難?
秦文茵一應承,黎寶璐果然露出燦爛的笑容,歡呼雀躍的拉着秦文茵去挑衣服。
當婆媳兩個手拉着手出現在後院時,正圍着長公主說話的貴夫人們突然一靜,都很驚訝的看着秦文茵。
何子佩也站了起來,眼中閃過淚花,壓下心中的激動笑着上前,“小姑你總算把你兒媳婦給拉來了,這孩子都快到時間了還在外亂跑,快拉了她去換衣服吧,可別耽誤了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