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晨光灑落,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討價還價的聲音此起彼伏,幽幽之間,傳得很遠。
歐陽明的步子不急不緩,穿過擁擠的人流,朝死亡森林走去,隔着衣衫摸了一下空間袋,心裡暗道,不知現在我提着血槍龍屠能否有與巔峰兇獸一戰的實力,心裡隱隱透着幾分期待。
沒過多久,歐陽明遠遠地看到了水懸碑,石碑黯淡無光,恆古悠遠。屹立在死亡森林之外,守護着一方淨土,水懸碑後方,死亡森林漆黑陰鬱、淒冷孤寂,就如被一道無形的結界分割成兩片完全不同的世界,一邊繁華熱鬧,一邊則死氣森然,讓人心生寒意。
歐陽明走到水懸碑旁,手指輕輕從上面掠過,一道溼寒之意涌入身體。
他輕笑一聲,沒有用靈力驅除。雙眼之中精光一閃,大步邁入死亡森林之中,一股奇特的威壓落在他的身上。
死亡森林之上死氣飄蕩,隨着略微顯溼寒的冷風到處飄蕩,陽光全被死氣阻隔,連一點都未落到林中的腐葉之上。林子漆黑幽深,只有一點昏暗而又細微的光芒,就像是一頭張開血盆大口吞噬而來的遠古兇獸,讓人心頭駭然。
歐陽明踩着腐葉,空間袋一聲脆響,手腕一翻,落下時,已將一枚活血丹吞了下去。
他可不想被死氣融入血液,被死氣之中的貪嗔癡、恨憎惡、愛別離種種負面情緒填滿,變成一具只知道嗜血與殺戮的兇獸。
沒過多久,歐陽明就適應了死亡森林之中的威壓。
血槍龍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握在手中,精神力量放出,一步邁入天人合一、細緻入微的玄妙境界之中,身上氣息消散,成爲這片世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腳步微微一頓,他已經感應到了來自於金剛身上的那強大氣息。
當他孤身進入死亡森林之時,金剛和大黃立即感應到,並且潛伏而來。
歐陽明嘴巴張開,將胸間濁氣吐出,感受這精神世界之中那道光點,意念微動,與金剛取得了聯繫。
金剛,將身上氣息收斂起來,這次進來,我是來獵殺巔峰兇獸的,可別被你嚇跑了。
他心裡知道,雖然這些兇獸沒有智慧,但無論是兇獸還是靈獸甚至是人族都有一種趨利避害的心理,多臂金剛可是渡過六道天劫的尊者,散出的威壓極爲特殊,爲了以防萬一,他還是讓多臂金剛將自身氣息收斂起來。
稍稍思忖,就叫金剛與大黃遠遠跟着了,至於蒼鷹,因爲肉身太大,在森林中無法施展,唯有孤零零地留在了外面。
一陣帶着濃郁血腥味的冷風吹過,歐陽明就如一道長虹般竄了出去,這種速度之快,哪怕與靈者高階相比,都猶有勝之,只見血槍龍之上屠上幽光一閃,就如無數個跳動的符文,霍然一刺,槍尖直接沒入一頭兇獸的身體之中。
血槍龍屠上的紅纓光芒一閃,迸發出一股極強的吞噬之力,直接將兇獸身體之中的血氣全都吸收。
僅僅片刻,高階兇獸的身體就乾癟起來,快速消散,就連血晶都沒有剩下。
歐陽明一臉驚訝,查看了血槍龍屠的屬性,沒有絲毫變化。
“怎麼回事?”歐陽明眉頭皺起,心中暗道,既然能吞噬血肉精華,那長槍應該得有所改變纔對,例如,進化,可這屬性卻一點都沒有變化,莫非是因爲這兇獸身體中蘊含的能量不夠?
歐陽明嘆了口氣,這個猜測在他心裡前所未有的強烈起來。
片刻之後,他將這念頭壓下,向着死亡森林深處走去。
所有遇到他的兇獸,無論是低階、中階、高階全都化爲灰燼,血肉精華也被血槍龍屠吞噬。
但讓歐陽明遺憾的是,竟連一頭巔峰兇獸都沒遇到,而且血槍龍屠就如一個無底洞一樣,將所有的血肉精華全都吞噬,自身屬性卻沒有一點提升,讓歐陽明略有幾分鬱悶。
這一點確實如歐陽明所想的那樣,這些血肉精華之中的能量太少,根本不可能讓長槍有質的變化,畢竟這可是加入龍鬚之根、蛟龍鱗片煉製出來的法寶。
半日之後,歐陽明已經深入死亡森林。
死亡森林之中有一條蜿蜒崎嶇的黑河流淌而過,彎彎曲曲,就如一條匍匐在大地之上的長龍。河面不寬,河水也並不湍急,但黑河卻深不可測,也是整個死亡森林最危險的地方之一。
河水之中潛伏着各種各樣奇怪的的兇獸,強大無比。有咬合力驚人的血鱷,每次呼吸吐納都可攪動風暴,有身形如山的河馬,一口啃去,就算是一座龐大的山峰,都給你一口啃去大半,總之,黑河的河水就是人們想象力的極限。
“叮咚,叮咚……”黑河之水敲打着青石,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
一絲絲水霧飄蕩在黑河之上,與蕩起在空中的死氣相融,遠遠看去,就如一縷縷薄如蟬翼的輕紗,竟給人一種婀娜多姿的縹緲之感。
忽然,死亡森林之中的空氣顫抖起來,亂石紛飛,羣山顫抖。
黑色之水翻滾,浪濤連綿不休,一頭血鱷,目光冷漠無比,身形一動,就如一道劃破天際的血芒一樣,身形之上纏繞着颶風,全身上下的肌肉如虯龍一樣鼓動,力量無比驚人,一口咬向一頭河馬的腿部,靈力包裹着身軀,就如一個陀螺一般快速旋轉起來,這是血鱷的絕技,死亡翻滾。
河馬的大腿直接被一口咬斷,一股劇痛直襲腦海。
它仰天嘶吼一聲,大嘴一張,聚氣吐納,對着天空之中的死氣猛的一吸。
一股強橫的吸力迸發出來,那吐着黑氣的血盆大口,成爲了一個深邃無底的深淵,將林子上空的十丈之內的黑氣全都吸入腹中,頓時,那被血鱷一口咬斷的大腿竟然再次長了出來,並且更爲堅韌。
身形突然一動,所過之處,因爲速度太快,空氣之中響起不絕於耳的爆音,一口咬向血鱷的頭顱。
但血鱷的反應絲毫不慢,竟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掌大小的竹鼠從林子之中竄了出來,身上毛茸茸,眼神靈動,溜溜直轉,甚至能從它的眼神之中看到一抹細微的狡黠,它走到黑河邊上,尖細的嘴巴張開,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黑河之水,發出“吱吱”的聲音,這聲平淡無比,但向着四周迴盪之時。
無論是眼神兇厲無比的血鱷,還是身形如小山一般龐大的河馬,都如見到天敵一樣。
渾身顫抖,眼神恐懼,一個猛子扎入黑河之中,波濤驚天,久久不能平復。
足足過了一炷香功法,竹鼠不知從哪裡摘下一片大大的黑色樹葉,一臉愜意地躺在上面,順流而下。
歐陽明不知道在林子裡逛了多久,沉悶的擊水聲傳到他的耳中。沉吟片刻,走到黑河邊上,只見一隻竹鼠躺在一片樹葉之上順流而下,爪子上面全是細密的絨毛,但指甲卻又細又尖,猶如幾柄鋒利的骨刀。輕輕地抱在胸前,兩條後腿則平平地躺開,眼睛眯起,一臉的愜意,隨着河水的韻律盪漾,四周波濤起伏,潮起潮落,卻連一點水花都未濺到它的身上。
竹鼠似乎感覺到歐陽明的注視,棕黑色的眼睛睜開,露出思索之色,但是眼睛中更多的還是濃濃的好奇與疑惑。它偏着腦袋,用爪子滑了滑水,身子一翻,如一條靈活的鯉魚一樣,滑動水波,鑽入黑河深處,幾個呼吸之後就徹底消失不見。
“奇怪,怎麼感覺這頭竹鼠似乎有自己的思維,沒變成行屍走肉?”歐陽明忖度之後,輕聲開口,眼底的疑惑之色怎麼都化不乾淨,卻怎麼都想不到原因。
這並不是歐陽明大驚小怪,而是這頭竹鼠太奇異了,狩獵大會他在死亡森林中轉了一個月,現在又轉了一日,每一次見到的兇獸都沒有一點靈智,只懂殺戮。可是現在,竟然在黑河之中見到一頭有自己思維的兇獸,這讓他如何不驚奇?
夜間,涼風習習,月明星稀。
月光清冷冰涼,卻連一點都未落入森林之內,所有的光芒都被死氣隔絕。
樹洞之中,柴火光芒昏黃,歐陽明細長的身影隨着火光搖曳。
他心念一沉,桃花眸子之中倒映出雪山的影子,一股冰冷的氣息四散而開。
經過數月時間的雕琢,雪山愈發巍峨磅礴,高聳入雲,可以想象,等雪山崩塌,這一槍刺出,必然驚天動地。
半個時辰之後,歐陽明嘴裡吐出一道白霧,向炭火中加了點柴禾。
樹林幽深靜謐,陰冷可怖,他眺望遠方,不知再想些什麼。
一夜無話,天剛矇矇亮,歐陽明起身,收拾了一下,繼續朝着前方而行。
然而,沒有走出幾步,他的臉色陡然一變,腳步突然停下。
因爲他已經看到,在他的身周,不知何時竟然有着一處小小的符文陣盤。
就在他察覺之時,以他爲中心,方圓百丈之內,所有的白色光芒全都亮了起來,白芒就猶如秋日隨風散落的蒲公英,唯美淒涼,落下時,直接將歐陽明籠罩在內,竟是一個可以自主催發的陣法。
不知何時,他竟然落入了一處陷阱之內。
歐陽明雙眉一挑,臉上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真是……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