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一動,一道精神風暴便在血色世界之中席捲而開,化作一道不停旋轉的風暴。
天空、大地,山峰、樹林,所有的一切都在顫抖,這血色蜈蚣就如站在整個世界的對立面了一樣,就連空間都不斷擠壓而來。
它哀鳴一聲,身體已經被這風暴一寸一寸攪得支離破碎,頓時,這血色世界瞬間崩潰,漫天的紅色絲線融入歐陽明的精神之中,僅這一枚變異血晶,就讓他的精神力提高了百分之一。
等所有的紅霧都被吸收之後,他眼眸睜開,眼裡就像有兩個不停旋轉的幽深漩渦,似只要看上一眼,就會徹底迷失其中。這是怎樣一雙眼睛啊,這般深邃與純粹。
他輕輕抖了抖肩,心中暗道,這血晶原來能增加精神力,而不僅僅是恢復,怪不得天外閣會舉行狩獵大會。並且寧肯送出天外隕石,也要將之交換到手。
要不是他機緣巧合之下,進入那片血色世界,將黑羽蜈蚣殘存的精神力吸收,他也不能知道這個秘密,當然,這也跟他心細如塵,不肯放過一絲細節有關。
歐陽明取出一枚巔峰兇獸的血晶,眼中光芒火熱,心裡嘀咕道,先前巔峰兇獸對精神力的恢復效果略強於高階異變兇獸,不知道吸收以後,能增加多少精神力,不再猶豫,歐陽明如法炮製,很快,這一枚血晶之中的精神力,就被歐陽明吸收乾淨。
只是,這結果讓他頗爲失望,單枚巔峰兇獸的血晶,竟然也只能提升百分之一略多一些而已。
他眉頭略皺,心中暗自猜測,或許這高階血晶還有什麼其它的秘密尚未被他察覺吧。
如此,半個時辰之後,歐陽明已經吸收了數十枚血晶,兩眼睜開,就如兩道電弧在房中閃過一樣,一股霸道之意橫掃八方。
數十息之後,歐陽明雙眼再次合攏。
心中低吼一聲,頓時,一行行金色字體立馬在歐陽明腦海之中浮現。
“一念星辰破碎,一念河海乾枯,天地萬物,是生是興,是死是滅,均在吾一念之間。”歐陽明剛看了幾個字,一種主宰萬物的霸道之意立刻從字裡行間迴盪出來,充斥在他腦海之中。
接着往下看,唯念訣第一總章,神魔之音,聚氣吐納,一言可爲天下法。
歐陽明不停在精神世界之中瀏覽,過了盞茶功夫。
他雙目開闔,悠悠吐了一口濁氣,心中暗道,唯念訣,是以龍族精神秘法,而我擁有鳳族特有的精神世界,精神力只強不弱,修煉起來定然事半功倍。
而且,這一套精神法訣唯一突出的特點就是霸氣,以強橫的精神力養成霸氣,一種可藐視萬物的霸氣,當然,以歐陽明精神力的強度,現在能修煉的也不過第一總章之中的神魔之音。
歐陽明聚氣吐納,不停揣摩法訣之中的意境,試圖融入其中。
轉眼之間,天已經大亮,但唯念訣卻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並沒有心急,入門越難,也就意味着法訣的層次越高。
他對着天邊泛起的紫氣呼吸吐納,心中則在觀想精神世界之中的雪山,這一段時間,他腦中總浮現許君清的樣子,也總是想起她在第六陣時說過的話。
“天爲棋盤星爲子!”歐陽明喃喃自語,胸中似多了一隻鯤鵬。
總的來說,歐陽明是一個俗人,心中沒有胸懷天下,就想要過着自己的小日子,悠閒平淡一點。
可他也有在乎的人,老匠頭、武涵凝、倪英鴻、百仕雪……所以他才逼着自己不停前進,可在第六陣之中,他與許君清戰成了平局的時候,許君清沒有贏,可他卻輸了,輸給了自己,輸給了胸懷天下的氣魄,那時候,他就在想,自己的路是不是錯了,是不是該挑起這個擔子。
所以這才一回到吳家,就研究血晶的秘密,並且修煉唯念訣。
他也覺得,自己的武道修爲確實有些低了,但心中卻一直有個念頭縈繞,現在提升,還不是時候。
不知過了多久,歐陽明走到小院之中,雙手一拍空間袋,一柄花紋獨特的長槍輕鳴一聲之後,飛了出來,戰意沖天,掀起無數氣浪。
歐陽明握緊長槍,以靈力御槍,對自身靈力以及肌肉的掌控入微入精。
向着後方橫掃而出,這一招沒有什麼講究,是隨心而發,卻勝在靈活多變,難以揣摩,可同時向四面八方突進或者倒退,退可守,進可攻,無數道槍影就如深龍出海、猛虎出山一般奔騰而去,院落之中無數落葉旋轉而起,化作無數的小型氣旋,突兀之間,這落葉上面多出了一排細密的小孔,恐怖駭人。
歐陽明槍勢一變,手臂挺直,向上一擡,撤槍向後回撩而來。
槍影所過之處,靈氣都被這股強橫的力道向外四面八方碾了出去,響起劇烈的呼嘯之音。
漸漸地,這呼嘯之聲越來越大,槍影密密麻麻,打出的招式也越來越多。有的招式如火山噴發一般,狂暴無比,又快又狠,殺敵一千,自傷八百,講究正面硬撼,以強對強;有的招式則如北極寒原之中的刮過的冷風,如跗骨之疽,怎麼都擺脫不掉;而有的招式則堂堂正正,大氣磅礴,似乎這一槍刺出任何陰謀詭計全都會破碎一樣,種種招式匯成一爐,槍影沖天而起,直接將這個院落籠罩,遠遠看去,槍芒驚空,就連天空之中太陽的光芒都被壓下了一樣。
吳家書房,薛衍仰頭喝了一大口燒刀子。
頓時,嘴裡、喉嚨、胃裡……甚至是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被酒氣瀰漫,這種強烈的刺激直接讓他渾身一震,他舒服地眯起眼睛,吐出一口霧氣,輕笑道:“好酒,夠烈,這種酒喝着纔夠味,男人嘛,就得喝最烈的酒……”
吳蕭荒坐在他對面,眼神有幾分不善,冷笑道:“現在酒也喝了,這局棋已經拖了快一個月了,擺在這裡也不是事,薛兄,今日有時間了吧?”
薛衍老神在在,不慌不芒,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連呼舒坦。
反而喧賓奪主,氣勢十足,狠狠一瞪眼,道:“吳兄,你可別冤枉好人,我何時與你下棋了,這棋風明顯不對,不下,不下。”說着,他還不耐煩地擺了擺擺手。
吳蕭荒怔了片刻,他還真想不到薛衍說不下就不下了,這是將不下就不會輸這“真理”貫徹到底了啊?
但馬上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大吼一聲道:“老頭子,你還要不要臉了,這麼大年紀,還耍賴?”
薛衍臉不紅心不跳,一臉愜意地喝着酒,還一邊喝酒一邊感慨道:“還是冬天好,酒喝起來味道都不一樣,還能暖身,嘿嘿嘿。”
就在這時,一陣轟鳴從遠處傳來。
兩人對視一眼,臉色微變,化作兩道旋風,衝了出去。
看到歐陽明院落內的情形之時,薛衍一臉苦笑道:“昨晚伯仁跟我說,瑜天睿武道修爲高深,他在其手中,走不過十招,我還以爲他說得太過誇張。但是……以今日這數十種門路各不相同的槍法來看,不用十招,能走上五招就不錯了。”
吳蕭荒也吸了一口涼氣,試探地問道:“你說天睿兄弟怎麼修煉的,這不合常理啊,而且,他的修爲不過靈者中階,但感覺比普通的靈者高階還強了一大截啊。”
薛衍嘆息一聲,那聲音之中竟有了一點氣急敗壞的味道:“我要是知道,我就是尊者了!”
過了半響,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紛紛看到各自眼底的堅定。
這一次,吳家與薛家,確實撿到寶了。
當然,這麼想到可不僅僅他們二人,就連五指峰以及獸王宗的諸位尊者,心裡都這麼想。
但這種心思最強烈的還是離心,畢竟歐陽明身上可是同時擁有鳳凰與龍族的力量,可惜,他與萬獸尊者一戰之後又使用了血遁之術,傷得極重,暫時沒辦法出來攪動風雨了。
歐陽明身心空靈,陷入一種無物無我,無我無物的狀態之中,出槍愈發隨性。
雖然劍走偏鋒,給人一種羚羊掛角之感,體內血液流動加快,如同長江之水,激盪磅礴,一種酣暢淋漓之感油然而生。
他吐出一口濁氣,長槍向下一壓。
一霎之下,小院之中所有的槍影全都消失,靈氣也平復下來。
薛衍與吳蕭荒對視一眼,同時驚呼道:“收放隨心,心念所指,長槍所向!”他們原本以爲自己已經高看了一眼歐陽明,但現在看來,不但沒有高看,反而低估了,遠遠低估了。
槍影消散之後,歐陽明並沒有急着移動,將體內氣機平復之後,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薛衍與吳蕭荒袖子一卷,同時落到歐陽明身前。
吳蕭荒向前邁出半步,輕笑道:“沒想到天睿老弟槍法修爲這麼高深,老朽佩服。”
歐陽明手腕一翻,將長槍收了起來,回道:“前輩言重了,這種槍法修爲,定入不了前輩法眼的,倒是在下,一時疏忽,將院子弄得一片狼藉,還望不要見怪。”
吳蕭荒喉嚨微動,正準備開口,薛衍臉上已帶着笑意,輕輕揮了一下手,回答道:“無妨,無妨。”
吳蕭荒點了點頭,補充了一句:“嗯?這個院子確實太小了,有點施展不開,這樣吧,回頭,我給你換去尋攏居,那裡更爲靜謐,院子也大,研究陣法,也不會受到打擾。”
歐陽明思忖了片刻,便笑着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