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意一路而行,進入了半山腰的一座大屋子內。
歐陽明雙目環顧,不由得微微一怔。雖說他是第一次進入這個地方,但是裡面的結構,他卻並不陌生。萬獸嶺上的水景牆內的佈置,幾乎與這兒一般無二。只不過,在這個巨大屋子中所分隔的房間要多少不少而已。
他心念電轉,愈發的確定了一件事情,萬獸嶺和獸王宗果然是一夥的。
“呵呵,白兄回來了。”一道爽朗的大笑聲在大廳內響起,一位被數人簇擁着的老者走了過來,帶着滿臉的笑意說道。
白知意的臉色微微一變,頗有些不自然的道:“許兄也出關了,不知道此次鍛造可否順利?”
那老者尚未說話,他旁邊一個年輕人就站了出來,傲然道:“回白長老,家祖親自出手,又豈有失敗之理?”他雙眉挑高,興奮地道:“他老人家閉關三月,終於將上品雙白銀雙技能盾牌鍛造出來了!”
老者輕捋長鬚,微笑不語。
白知意眼皮子微微一顫,道:“許兄果然大能,小弟佩服。”
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不過是早行了一步而已,白兄以後一定可以做到的。”
白知意心中涌起一陣怒火,但一想到對方的鍛造成就,就輕嘆一聲,道:“多謝了。”
他心灰意冷,抱拳一禮,就想要繞行而過。
但那老者瞅了眼歐陽明,突然道:“白兄,這位可就是你說的天才鍛造師了?”
白知意一怔,他停下了腳步,狐疑地道:“你怎麼知道的?”
老者淡然一笑,道:“你那三個弟子一回來就到處瞎嚷嚷,老夫雖然是年老力衰,耳聾眼花,但還是聽得到的。”
他身旁的那位年輕人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反倒是其餘人的面色頗爲尷尬。
他們都是獸王宗銅爐山門下,自然知道這兩位之間的恩怨,但無論是白知意,還是這位老人,都是獸王宗鍛造師中的佼佼者。對大多數人而言,他們都是得罪不起啊。
此刻,許多人都在心中後悔。適才看見白知意之時,就應該立即遁走的。
白知意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怒火壓下,轉頭道:“小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許飛雨,我們獸王宗的鍛造師。至於他旁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是他最喜歡的孫子許光紀。嘿嘿,這小傢伙在鍛造術上也是有點兒天賦,但比你卻差遠了!”
歐陽明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心中苦笑,知道白知意是想要借自己之手打擊這兩位。
如果他們剛剛相識之時,白知意這樣做自然會引起歐陽明的不滿。但是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相處之後,他們兩人的關係卻早已是今非昔比。
縱然是同門之中,也是免不了有着激烈的競爭。
這位許飛雨應該就是白老爺子的競爭對手吧,既然如此,歐陽明也就是幫親不幫理,心甘情願地當一次槍手了。
輕輕地點頭,歐陽明道:“見過許老,許兄。”
白知意見到歐陽明的表情,也是鬆了一口氣,道:“他就是我帶回來的鍛造天才歐陽明,老夫還打算破格將他引入宗門呢。”
許光紀目光一寒,冷然道:“白老,您應該知道宗門的規矩,我們獸王宗可是儋州九大宗門之一,不是什麼阿狗阿貓想要加入就可以妄想的!”
“阿狗阿貓?”歐陽明突然開口,他看着許光紀,一臉的驚詫之色,道:“許兄,我看你堂堂正正,真真是一表人才啊……”他停頓了一下,突兀地加重了口氣,道:“到了別人口中,你怎麼變成阿狗阿貓了?”
衆人先是一怔,隨後盡皆莞爾。
只是礙於許家祖孫當面,他們不敢笑出聲來,但臉上的表情卻是頗爲精彩。
許光紀的眼角微動,身上頓時涌動着森嚴氣息。
他們祖孫並不是什麼魯莽之人,但許飛雨與白知意結怨多年,此次先一步鍛造出了高級裝備,又聽說白知意帶着一位所謂的鍛造天才回到宗門。於是,他們兩人商議,要給白知意一個下馬威。
許光紀挺身而出,如此失禮的對待一位長輩,也就是想要激起白知意的怒火罷了。
但沒想到,白知意根本就沒有開口,反倒是這位剛剛進入銅爐山的年輕人出口譏諷了。
這樣的結果大出他們的意料,莫非此子不知道這兒是獸王宗麼?他爲何會有着這般大的膽子呢?
許光紀的目光逐漸變冷,道:“歐陽明,你的膽子真不小啊!”
歐陽明嬉笑着道:“多謝許兄誇獎,很多人都這樣說過。”
“嘿嘿,不過在我們獸王宗,膽大包天之人往往都沒有什麼好下場!”許光紀一字一頓地說道。
“哦?我只知道,在我們那兒,不尊敬師門長輩的人,是會被廢掉修爲,逐出門牆的!”歐陽明笑眯眯地道:“不知道獸王宗是否有這個規矩呢?”
衆人一開始還都是面帶笑容,抱着看熱鬧的心態。
神仙打架,他們自然無法插手,但是卻不妨礙他們在一旁觀看吧。
但是聽着聽着,他們就品味出不對勁了。
彼此交換着眼神,衆人都是心中納悶,這兩位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吧,怎麼一個比一個狠毒啊……
許光紀目光閃動,但卻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說到底,這一次的挑釁是他們祖孫先發起來的,對白知意的不恭敬雖說算不得什麼大事,但若是真的被人揪住小辮子不放,也是一件麻煩事。
只是,到了這一步,許光紀對歐陽明可真的是再無半分好感了。
他冷哼一聲,道:“歐陽明,白老說過,你在鍛造術之上的天賦世所罕見,不知是真是假?”
歐陽明摸了一下鼻子,笑道:“白老自然是過獎了的。”
許光紀微怔,隨後冷笑道:“還算你有自知之明。”
歐陽明連連點頭,道:“是啊,靈界中天之驕子無數,在下這點兒造詣,根本就排上不號。不過……”他的臉上突然綻開了濃濃的笑意,道:“若只是與閣下相比,應該還是高了不止一籌吧?”
這一下峰迴路轉,讓周圍衆人都聽得是瞠目結舌。
不過,這一次可沒有人譏諷嘲笑了,大多數人看向歐陽明的目光中就帶着一絲不滿之色了。
說到底,歐陽明畢竟只是一個外人。
而許光紀不但是獸王宗的嫡傳弟子,在鍛造術更是有着一定的造詣。雖說無法與許飛雨和白知意這等老人相比,但無論如何也稱得上是後起之秀這四個字了。
如今,看着許光紀被一個外人如此譏諷,哪怕這個外人是白知意帶進門的,大多數人依舊不會感到高興。
許光紀怔了片刻,不由得氣急而笑,道:“歐陽明,你是說,你的鍛造術比我強出許多了?”
歐陽明微微點頭,坦然道:“正是。”
“好。”許光紀重重地點了一下頭,陡然向着四周抱拳一禮,道:“各位師門長輩兄弟,我許光紀向這位歐陽明……大師挑戰鍛造術,請各位做個見證。”
他說到歐陽明大師這五個字的時候,特意地加重了語氣,其餘人一聽就知道,這根本就不是恭維,而是嘲諷。
“好!”
“許兄弟,拿出真本事,教訓他一下!”
“呵呵,讓那些外來人看看獸王宗的強大!”
一圈人頓時鼓譟了起來,他們對此絕對是樂見其成。
其實,如果不是有着白知意在場,那麼這類聲音起碼要多上一倍。
“咳咳。”白知意突然咳嗽了幾聲。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周圍卻迅快地安靜了下來。
銅爐山的獸王宗門下可以不介意得罪歐陽明,但卻絕不想招惹白知意。
“許兄,這樣做不太好吧?”白知意假模假樣地道:“我帶小歐過來,就是爲了加入宗門,在進入宗門前比試,豈不是要傷了和氣?”
許飛雨淡然一笑,道:“白兄,你想要推薦他加入宗門,肯定需要考覈一番。呵呵,既然這樣,不如讓他和光紀比試一場,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不就知道了?”
雖然他也知道,既然白知意執意將歐陽明帶入山門,就說明這小子肯定是有着可取之處。
但是,許飛雨對自己的孫子同樣具有着極大的信心。
畢竟,這可是他一把手一把手悉心教導出來的,他就是不信,一個散修鍛造師,還能夠強到什麼地方去。
白知意長嘆一聲,一臉的無奈,道:“也罷,既然許兄這樣說,那麼這一場比試,就當做入門考覈吧。”
歐陽明微怔,他朝着白知意瞅了一眼,自己並沒有答應一定要加入獸王宗啊,但聽他老人家的口氣,這一場普通的比試,咋就突然變成考覈了?
不過,看着四周衆人那充滿了各種情緒的目光,歐陽明也知道此刻推辭不得。
雙手一攤,歐陽明笑道:“既然許兄這麼有興趣,小弟就只好奉陪了。”
許飛雨長笑一聲,道:“白兄,你也聽到了,這一次就讓我們做個仲裁,看看他們這兩個小輩,究竟哪一個更勝一籌。”
白知意目光古怪地瞅着許飛雨,嘴角微微扯動,道:“好。”
看着白知意那莫名的目光,不知爲何,許飛雨就是有着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過,此刻他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