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明邁開腳步,帶頭朝着城外行去。
“歐大師,我們要出城麼?走這邊最近!”隋和志在後面叫道。
然而,歐陽明腳步不停,道:“那兒不行,走這裡!”
在他的背上,閻浩波痛得齜牙咧嘴,但卻咬牙硬挺,連哼也不哼一聲。
他身上骨頭多處被打斷了,若是換做一般人,早就昏迷不醒。但他愣是以堅強的意志生生挺了下來。
歐陽明安慰道:“閻火長,再堅持一會,我們很快就能回營了。”
他口中所說的營地,可不是林海軍營,而是這府城軍營。雖說此地沒有陳將軍,但只要進入了軍營之內,無論什麼人想要再動他們,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了。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來到城門之時,卻聽到一陣震耳的銅鑼之音響起。
“抓賊啊,快點關門,抓賊啊!”
通向軍營的那一處城門響起了“嘎吱”的響聲,正在緩慢地關閉着。
歐陽明的臉色微變,厲聲喝道:“闖過去!”
在這個時候突然遇到如此變故,就算是白癡也知道這是針對他們而來的計謀。
若是真的被堵死在這兒,歐陽明有着倪家和方家背書,也不會畏懼什麼樑家。可是,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他不免會顏面大失。
隋和志應了一聲,他們兩人高呼一聲,依然是越過人羣,朝着城門飛奔。
城門口,早已是一片混亂,普通百姓自然是四處躲避,根本就不敢蹚渾水。而那些守城軍士卻豎起了手中長槍,但是在他們的眼眸中,卻有着掩飾不住的慌亂之色。
府城的守衛自然是精選之士,若是單以訓練來看,絲毫也不會比林海軍營遜色。可是,訓練再好的軍士,若是沒有登上戰場,見過血腥,就不是最好的軍士。
正如此時,雖然城門口的軍士動作整齊劃一,但他們的眼神卻出賣了他們內心中的慌亂和驚恐。
歐陽明腳步一頓,看着慢慢合攏的城門,陡然叫道:“衆位兄弟,我們三人是林海西營軍士,受人陷害,火長身負重傷,需入營救治!還請各位兄弟看在軍中一脈,放我等出城!”
那正在緩慢合攏的大門豁然一頓,竟然停了下來。
諸多目光如同刀刃般的射在了歐陽明三人的身上,若是膽小之人,被衆多虎狼之師一瞪,怕是會立即癱瘓在地。
可是,此刻歐陽明和隋和志兩人並肩而立,雖然身上還揹着一人,但卻依舊不曾有半點畏縮。。
軍中男兒,首重氣勢,在見到他們兩人的表現之後,衆多軍士的臉上都泛起了一絲猶豫之色。
豁然,一人朗聲道:“你是什麼人?”
歐陽明擡眼看去,卻是一位軍官。
“在下林海軍營器械營歐陽明,閣下何人?”
那軍官一擡頭,道:“你不必與我攀附交情,我也不知道你是誰。只想問一句,他因何受傷?爲何還有人能吹響城主號角,下令閉門?”
歐陽明朗聲道:“中營火長姜成威因公殉職,其妹無依無靠,被樑家奴才霸佔家產,生死不明。西營火長閻浩波前往調查,被樑家奴才圍攻重傷,我等剛剛救出!”
衆軍士聽後,頓時一片譁然。雖說軍令如山,他們手中兵器依舊未曾放下,但一個個的眼中神情卻都變得兇厲起來。
軍人之間自然有着一種特殊的氣質,歐陽明和隋和志的表現,已經獲得了他們的認可。雖說此時他們尚未辨識真假,但下意識地卻是信了大半。
那軍官眉頭略皺,高聲道:“好,我相信你!”
此言一出,他身邊軍士們都是訝然看去。不過,這個軍官在士兵們中的地位極高,他一旦發話,場中的肅殺之氣頓時消散了一大半。
但是,那軍官又道:“我雖然相信,但軍中自有法令,既然下令封城,就不能任人通行。你們……留下吧!”
話音未落,他已經是高舉長槍,陡然刺來。
這一槍,快如閃電,勢若奔雷,一槍之下,所向披靡。
歐陽明瞪圓了眼睛,那眼眸中的神情極爲古怪。
“呼……”
一槍刺出,其威勢之強,堪稱一時無倆。
但是,這一槍雖然兇厲無雙,可準頭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那凌厲的長槍從歐陽明身側半米之處刺過,無論槍勢表現的多麼兇狠,都無法傷及他分毫。
那軍官口中大呼小叫,道:“哎呦,這傢伙滑溜得很,兄弟們併肩子上啊!”
“是——”
他手下諸多士兵們大吼一聲,一個個挺槍刺來。只是,他們雖然訓練有素,出槍之時更是虎虎生風,但那一槍槍刺出之時,卻是都失了準頭,距離歐陽明三人相差老遠。
歐陽明的鼻翼微微一酸,低聲道:“多謝了。”說吧,他和隋和志兩人撒開腳步,就這樣從諸多士兵們中間跑了過去。
凡是他們兩個跑到的地方,立即就是人仰馬翻,無數長槍兇狠刺擊,卻連他們兩個的油皮都沒有蹭到。
“不要放跑了賊子,快關城門!”
遠處,十餘人飛一般的跑了過來,看他們的身法,那領頭之人竟然是一位陽品強者。
爲首的軍官臉色微變,厲聲道:“快——關城門!”
歐陽明和隋和志立即是加快了腳步,迅速地跑出了那即將關合的城門。而就在他們順利地逃出去之後,軍官這“關城門”三字才堪堪吐出。於是,那巨大的城門“轟”的一聲巨響,終於合攏了。
後面追來的那些武者親眼目睹這一幕,只覺得熱血上頭,連臉色都變得鐵青了。
“你,爲何要放走賊子?”
軍官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道:“本官奉軍令關門,攔截賊子,又有什麼錯?”
“你、你這是……好,我不與你計較,快點開門!”
軍官的雙目一瞪,道:“你算什麼玩意?竟敢對本官指手畫腳?哼,兄弟們,城主軍號,有賊人想要逃離城門,估計就是他們!來啊,將他們給本官拿下!”
“是——”
衆軍士立即是揮舞着長槍,朝着他們逼迫而去。
那些武者一個個面面相覷,以他們的人數和實力,就算是將此地守門的士兵全部斬殺,也不是什麼問題。但是,他們如果真的敢這樣做,那就是殺官造反了。
沒有一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野心,又有多少人敢走出這一步呢?
爲首那位陽品強者勃然大怒,道:“倪飛鴻,你莫非不認得老夫麼?”
軍官冷冷地道:“軍務在身,六親不認。給我上……”
眼看衆位士兵步步緊逼,那些人投鼠忌器,雖然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他們也唯有一退再退,直至轉身而逃。
軍官冷然地看着他們離開,一伸手招來下屬,低聲道:“回府通知大公子,歐大師有麻煩了。”
那人輕呼一聲,轉身就走,瞬間不見了蹤跡。
※
歐陽明和隋和志一路疾行,終於來到了城外駐紮的軍營之內。
軍營守衛雖然攔阻,但卻立即喚來軍醫救治。
很快的,兩位百人隊長來到了他們面前。
中營隊長吳國屠、南營隊長餘海樑。他們兩人的臉色並不好看,分明就是已經從隋和志的敘說中知曉了此事。
見到歐陽明之後,餘海樑沉聲道:“歐大師,你這樣做太魯莽了。”他頓了頓,道:“方將軍就在城中,你爲何不請他出面?”
歐陽明嘿然一笑,道:“閻火長已經失陷,我若是耽擱了,會後悔終身的。”他朝着這兩位抱拳一禮,道:“見到你們,我就放心了。請你們將閻火長和隋兄送到林海軍營給陳一凡將軍吧。”
吳國屠扳着臉,道:“你呢,不一起去麼?”
歐陽明啞然失笑,道:“不了,我還有事情要做。”
“什麼事?”
“自然是要爲姜火長報仇了。”歐陽明淡淡地說道:“姜火長爲救我而亡,我卻連他的家眷都無法保住。嘿嘿,百年之後哪裡還有臉面去見他啊……”
吳國屠的臉色愈發的陰沉了,黑得彷彿與塗了墨汁無疑。
“歐陽明,你知道樑家麼?”餘海樑沉聲問道。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歐陽明邁開了大步,揮了揮手,轉身離去,他的聲音遠遠地傳盪開來:“我只知道,軍中兄弟不可辱!傷我兄弟,斬其手足,欺我家眷,不死不休……”
看着歐陽明大步而行,轉瞬不知所蹤,這兩位親衛隊長不由得面面相覷,但他們的眼眸中,卻都閃動着驚駭人心之熊熊烈火。
片刻之後,餘海樑突地道:“吳兄,你中營親衛隊還有多少人在此?”
“大概三十人吧。”
“好,請將他們借我南營一用。”餘海樑獰笑道:“你放心,如果真的有事,我南營背了!”
“不。”
餘海樑一怔,隨即怒罵道:“呸,虧你還是一個陽品強者,但卻是一個膽小鬼!”
吳國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突然高呼道:“列隊。”
聲音剛落,三十名精壯漢子已經跑了出來,並且站成三排。
吳國屠朗聲道:“你們看到了?”
“看到了!”衆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聽到了?”
“聽到了!”
“姜成威是誰?”
“中營火長!”
吳國屠大手一揮,高呼道:“跟我……走!”
餘海樑瞠目結舌地看着他們,怒道:“好啊,竟敢跟我玩這一手。”他也是大手一揮,高呼道:“兄弟們,我們南營能不如中營和西營麼?”
“不能!”
“那還傻呆着幹什麼?走啊!”
又是二十餘人披掛上陣,人人面色猙獰,兇光凌厲,仇恨之火,彷彿夜龍般瀰漫,即將席捲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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