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火紅的太陽在紫色的霧氣中緩緩升起,向周圍噴發出耀眼的光焰。猶如一個碩大的圓盤子,高高地懸掛在遙遠的地平線上。
一隊人馬從軍營中衝了出去,朝着府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吸取了上一次被人半途截殺的教訓,這一次護送歐陽明的隊伍可謂是龐大之極了。
雖說軍中主將無法輕易離開營地,但此次除了北營主將之外,其餘四位主將竟然是不約而同地將自己的親衛隊長都派遣了出來。
當然,東營親衛隊長梅劍意名義上可不是爲了護送歐陽明,而是爲了護送倪家兩位公子爺的。
至於中營親衛隊長吳國屠,南營親衛隊長餘海樑和西營親衛隊長柳正業,自然是爲歐陽明護法來的。
歐大師已經被截殺了一次,雖說對方並未成功,並且賠上了性命,但這樣的事情已經等於是當面打臉了。若是再發生一次類似的事情,整個軍營的臉皮還要不要了。
吳國屠乃是軍中除五位軍主外唯一的陽品強者,而餘海樑等三人雖說並未達到陽品,但也是陰級巔峰五等的修爲。有着他們聯手,再加上諸多軍士的戰陣輔助,若是再有張銀理之流突襲,保證他們有來無回。
歐陽明策馬狂奔,他雖然不通馬術,但是倪英鴻善解人意地爲他挑選了一匹精選的戰馬,根本就無需他驅使,只要能夠在馬上坐穩,這匹馬兒就可以跟着其餘人一路狂奔並且絕不掉隊。
衆人一路疾行,眼看到了中午,尋覓了一處陰涼之地,剛剛用完了午膳,歐陽明就催促道:“吳隊長,我們是否可以上路了?”
吳國屠畢竟是中營親衛隊長,在這些人中勉強算是話事人了。
他詫異地看了眼歐陽明,道:“歐大師,你不想歇息一會麼?”
若是以前的歐陽明催促,他正眼也不會瞥一下。但是,當歐陽明在鍛造比試中戰勝了倪運鴻,並且在密林中反殺了同爲陽品強者的張銀理之後,吳國屠就再也不敢小覷他分毫了。
歐陽明搖着頭,道:“救人如救火,早一點總是好的。”
吳國屠微微點頭,軍中鐵漢,一點兒辛苦自然不算什麼。但是,倪家那一對兄妹呢?
不遠處,一位中年男子輕哼了一聲,道:“吳將軍,現在馬上趕路,也太急了吧,我家兩位公子還沒有休息好……”
“不用休息了。”倪運鴻站了起來,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道:“現在就走,越快越好。”
那中年男子一怔,雖然心中不滿,但卻不敢違逆,只好低聲應是。不過,當他擡起頭來看向歐陽明之時,卻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歐陽明暗自苦笑,想不到無緣無故地又得罪人了。
不過,他心中記掛着老匠頭,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趕到府城倪家拿取靈藥,若是因此而得罪什麼小人,他也就不在乎了。
衆人上馬,一路上日夜兼程,快馬加鞭,在第三日之時,終於來到了府城。
遠遠地望去,那是一座宏偉的巨城,但是城牆高度,就已經達到了十丈左右。歐陽明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的建築物,但是他並沒有心情欣賞,瞥了兩眼就將目光投向了倪運鴻。
雖說與他有過約定的乃是倪英鴻,但是此刻真正當家做主的,卻無疑是這位鍛造大師。
看到了歐陽明的目光,倪運鴻微微一笑,道:“歐兄請放心,我們絕不會拖延的。”
他自然理解歐陽明那迫不及待的心情,而且說實話,他對於禁地中傳承的渴望程度,一點兒也不會比歐陽明小上分毫。
吳國屠向着衆人一拱手,道:“各位,府城已經到了,我們就要去軍中報備,告辭。”說罷,幾位親衛隊長和諸多軍士揮舞馬鞭,驅馬而去。
他們都是軍中官兵,無故不得擅離。雖說找個藉口很容易,但既然到了府城,就必須要去軍中報備。
倪運鴻目送衆人離去,道:“歐兄,請。”
衆人進入城中,一路緩行來到了一處豪宅之前。
進入了豪宅之後,自然有下人帶着歐陽明去廂房休息。
歐陽明雖然是心急如焚,但卻依舊按下了性子,在房間中靜靜地等待着。
※
倪家主房大廳,十餘位強者靜坐一處,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着濃烈得如同實質一般的氣息。有的氣息剛猛尖銳,有的氣息寒冷若冰,更有的就彷彿是一團烈火,讓人不敢靠近。
在場的每一人,竟然都是陽品強者。
每一位陽品強者都稱得上的一方豪強,密林軍營中,修爲達到這等地步的,也僅有區區六人而已。但是,在倪家的一個長老會議之中,竟然就出現了十餘位之多。
倪家的底蘊之深厚,確實遠非一般家族能夠比擬。
此時,一位中年女子沉聲道:“大長老,你將我們召集過來,不知有何見教?”
爲首之人是看模樣四十餘歲,正是倪家大長老倪學書,他輕嘆一聲,道:“各位長老,學書有一件事,不敢一人做主,只好召開長老會議,集思廣益來判斷了。”
衆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是頗感驚訝。
另一個豪爽大漢站了起來,道:“你是倪家大長老,什麼事情連你也無法決斷了?”
倪學書苦笑一聲,道:“運鴻和英鴻回來了,他們……想要開啓證心路。”
“什麼?”
這句話一出,立即引起了衆人的轟動。
“不行,這絕對不行!”
“運鴻雖然是本族罕見的天才,但現在踏足證心路,還是要早了一些。”
“什麼叫早了一些,你這笨蛋,別忘了踏足證心路必須要有陰品以上的修爲麼?我可沒聽說過運鴻何時晉升到陰品境界了。”
“你個老不死,說誰是笨蛋,你纔是大笨蛋!”
“咳咳。”倪學書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道:“各位,別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兩位正吹鬍子瞪眼睛,彷彿隨時都準備幹上一場的男子頓時是渾身一顫,就像是泄了氣似的低下了頭。
只要家族的規模到了一定的地步,肯定會因爲種種大事小事而出現針鋒相對之人。一代代傳承下來,就算是親人也會變成仇人。
當然,只要他們不勾結外人陷害自家人,其餘人也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和稀泥了。
倪學書搖了搖頭,道:“各位,運鴻和英鴻此去林海軍營,不僅僅將精研醫道的學海長老請了過去,而且還帶走了三顆續命靈丹。”
此話一出,所有的聲音就立即消失了,整個會場上都瀰漫着一種極爲詭異的氣氛。
續命靈丹可不是什麼普通的貨色,那是家族中最爲珍貴的資源之一。可以說,每一顆靈丹都是造價不菲,而且也是家族用來外交的最佳武器之一。
三顆續命靈丹,雖然遠遠談不上什麼傷筋動骨,但也是一筆不容小覷的資源了。
以倪運鴻兄妹在家族中的身份地位和深受三位老祖寵愛的程度,動用三顆靈丹並不算什麼,可若是不聞不問,其他人的心中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疙瘩。
倪學書搖着頭,繼續道:“如果僅僅是三顆續命靈丹,學書也承擔得起。但是,聽運鴻的口氣,似乎需要更多。”
最先開口的那位婦人緩緩地道:“他說過有何用途麼?”
倪學書連忙道:“運鴻說,在林海軍營中他結交了一位朋友,那位朋友有着一位長輩生命力衰竭,所以將學海長老請了過去,並且以續命靈丹續命。”他看了眼臉色各異的衆人,道:“運鴻此次回來,非但將學海長老留在了林海軍營,而且還一口氣申請了十顆續命靈丹。”
衆人面面相覷,眼眸中都有着一絲不以爲然之色。
若是僅有三顆續命靈丹,諸位長老哪怕是心中不滿,也不會說出來。可要是倪運鴻動用的靈丹超過了十顆,就絕不會有人坐視不理了。
“哎,運鴻這孩子,還是太天真了。”一位老者嘆道:“人家刻意地交好,就是爲了貪圖靈丹。呵呵,我懷疑,他的那個長輩,是否真的病了。”
另一人笑道:“如果是假病,肯定瞞不過學海長老,但是,欺騙運鴻的靈丹,那卻是肯定的。哼,如此膽大妄爲,實在是罪無可赦。”
衆人七嘴八舌,言下之意都是一個意思。
倪運鴻兄妹的年紀太輕,被外人矇蔽,所以拿着家中的續命靈丹做人情。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批判,卻始終都沒有人敢直接斥責。
那大漢站了起來,朗聲道:“各位,運鴻兄妹絕不是魯莽之人,他們既然這樣做,或許有着必然的理由。”
“哎,不管是什麼理由,一次性動用十顆續命靈丹,也是過了。”一位身材幹巴巴的老者淡淡地說道。
他的說法立即得到了數人的附和。
大漢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道:“各位,既然他們已經回來了,不如讓他們過來解釋一下,如何?”
衆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竟然無人反對。
“好。”倪學書應了一聲,傳下命令,片刻之後,倪運鴻兄妹聯袂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