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市委辦公樓，胡斐迅速了車，吩咐司機開車回豁山，然後摸出手機翻到一個號碼撥打了過去，“爸，下班了沒有？”
“沒有，正準備回去呢，你們市委曹書記是什麼意見？”
話筒裡傳來錢博淡定的聲音，“我相信他肯定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的，又擔心你會從作梗，是不是給你許諾了什麼好處？”
“爸，你還真瞭解他呀。”
胡斐對着話筒呵呵一笑，“他說要給我加一加擔子，讓我擔任區委一把手，還說年底才能委任一名區長，意思是這幾個月的時間任由我來折騰呢。”
“這怎麼行，這完全是個坑啊，你現在已經強勢的名聲在外了，如果再讓你黨政一把抓的話，人家還不知道怎麼編排你。”
話筒那邊的錢博有些不淡定了，“而且，都這樣放權給你了，如果年底你們豁山區不能進入全國經濟百強縣的話，你還有什麼理由賴在豁山區不走。”
“不用人家趕，你自己也會不好意思留下來了吧？”
“爸，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胡斐嘆了口氣，“可人家不給我拒絕的機會呀，至於今年年底我們區能不能進百強縣的事情，我倒是不擔心了，算是進不去差別也不會太大。”
“對了，爸，你說得很對，他是準備藉着這個機會玩一把大的，想獲得你的支持，要請你下來坐鎮呢。”
羅開涉案了，雖然這個案子未必會公開，但是省紀委必然會有所表示，錢博作爲省紀委的副書記，他來雍州市指導工作那是情理之的事情。
省紀委的副書記有幾個，但是，以錢博的能力最強，來頭大，資歷也不缺，出了這種事情自然是錢博出面最好。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之後儘快把這個案子的影響降低，權力投入抓經濟，一定要在年末把豁山區推進百強縣，這是個機遇，也是個挑戰，你的工作做好了，進來進步會是水到渠成的事兒，省裡的百強縣的*都受到了重用。”
“尤其現在到處提倡經濟掛帥，你這種全才更會受到省委的重視。”
“爸，我是你女婿呢，誇我的話不用說了吧。”
胡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不是誇你，而是在說一個事實。”
話筒那邊的錢博笑道，“對了，還有個事情要告訴你，前幾天省委組織部長王煥提出了要重點關注年輕有爲幹部的成長，在全省幹部系統挑選出一批年輕有爲思想開放的幹部來重點關注，也是後備幹部，你已經進入了這個名單了。”
“所以說，你要抓住這次機會，只要你今年把豁山區的經濟搞去了進了全國百強縣，這對你將來的發展極有好處的，尤其是你在電視直播人大問政的表現，有省委領導很看好你啊，說你有魄力，勇於挑戰，堪當大任之類的。”
“爸，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掛了電話，胡斐摸出煙點燃吸了一口，激動得捏着香菸的手指都在顫抖，成爲省委組織部重點關注的後備幹部沒什麼，但是，有省委領導這麼欣賞他，這不同了。
在胡斐激動興奮之餘，豁山區委大院也有人激動不已。
石大全坐在辦公室裡，目光盯着辦公桌的件，然而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倘若有人看到他這幅模樣，肯定會懷疑眼睛花了，只不過短短一夜的功夫，石大全的頭髮已經白了很多，而且，他的面容憔悴好像幾個月沒睡好一樣。
這一切都源於昨晚的那兩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是區公安局長政委曾慶打來的，告知他石軒被抓，讓抽了半包煙才消化掉這個信息，然而，隨後他的寶貝兒子石軒打了個電話來，說了賬本的事情，石大全當場石化了。
沒有賬本的話，頂多是石軒被以殺人罪起訴，到時候只要有他在還有一線機會，現在賬本被搜走了，意味着事情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
搞不好羅開也要受到牽連，他自身都難保了怎麼會還會保他們父子？
不行，必須要走了。
石大全思索了片刻，掏出鑰匙開了抽屜，從裡面翻出兩本護照，還有一個兩沓鈔票幾張銀行卡。
可這麼走了，石大全又有點不甘心，他的基業都在豁山區，在這裡他是土皇帝一樣的待遇，雖然幾張卡里的錢足夠他找個地方逍遙地度過餘生，但是，兒子身陷囹圄，老伴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留在豁山區遭人冷眼。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啊。
走，還是不走，這是一個問題。
石大全手指頭摩挲着銀行卡，心裡猶豫不決怎麼也拿不定主意，他知道他這麼一走，石家幫會全面崩潰，當然，有黃傑在一邊照拂着，想來不至於全軍覆滅，但是，那些倖存者很可能會把所有的髒水都往他身潑。
落井下石在官場從來都是很正常的現象。
鬱悶地點燃一顆煙，石大全顫抖着手放下打火機，片刻之後，房間裡已經是煙霧瀰漫，恍惚之，似乎所有的煙霧突然轉動起來然後幻化成一幅亮晶晶的手銬，“咔擦”一聲，手銬準確地飛過來銬住了他的雙手。
石大全捏着香菸的手指一顫。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將石大全從迷幻驚醒，他的身子一顫，香菸灰燼紛紛揚揚地灑落而下，落在他的西裝，這一刻，他看起來像個爲生活而發愁的老農民。
深吸了一口氣，石大全一把抓起話筒，氣沉丹田正要說話，不管怎麼樣，現在不能露出絲毫的怯場，否則的話，是想跑也跑不了。
然而，石大全才張開嘴，一個聲音從話筒裡傳來過來，“石書記，我是葉楓，剛剛接到電話，明天省委召開黨建工作會議，常書記說請你去參加一下。”
“好，我知道了。”
石大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扣電話的瞬間，他的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天意，這一切都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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