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着趙忠仁離開,柳茹嫣的黛眉微微堆積。
沒有那個人的影子,那個人竟然沒有跟着回來嗎?
柳茹嫣暗歎,有些失落。
不過,想到後面衆神率隊,不日即到,她失落的情緒又收斂了起來。
料想,那個人一定會歸來。
只是,步伐晚了些。
我不急,我要安心的等,我相信他的。
柳茹嫣暗暗告誡自己,暗暗的寬慰自己,魅惑衆生的臉頰,浮現起期許的笑容,看起來很開心。
當然,更高興的是十萬學員,以及義城的百姓。
異族入侵,驚動了衆神。
這次的抵禦,世人無疑有了主心骨,有了底氣。
自千年之前,法身高人不再是高高在,不可攀附的強者人物。
經過封神之後,法身高人早已淪爲天下神袛,成爲世人的精神支柱,成爲了世人的信仰一角。
因此,只要法身高人現世,人族便有着勝戰的信心,有着浴血的決心,有着不敗的信念。
“殺異族,衛疆土。護天下,佑家國!”
不知道誰人高喊了一聲,十萬學員羣情激奮起來。
呼嚎聲,長嘯聲,尖叫聲,此起彼伏,聲震雲霄。
墨青也是信心十足,恢復了歷來的沉穩。
他緊繃的眉頭,都是不着痕跡的鬆緩了幾分。
“隨老夫出發!”
墨青一身盔甲,拔出了腰佩的寶劍,一聲令下。
十萬學員隨他之後,井然有序的衝出學院,朝着平原城方向,浩浩蕩蕩的趕去。
柳如龍,柳茹嫣,回望神州,眼底閃過濃濃的眷戀。
不知道多少人,都是如此,濃濃不捨,在眼盤旋。
滿場之人,有幾人沒有親人父母?
如今,出別故土,遠赴邊關,生與死尚且難定。
誰都不清楚,這一去,是否還有歸路。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如今的狀況,正是這首詩最完美的體現。
而這樣的景象,並不只是發生在軍武學院,神州大陸,各方城鎮之間,許多普通人家,貧民百姓之間,都是陸續演着。
許多壯年人物,都是放下了耕鋤,拿起了弓箭,破矛,衝出了家門。
異族進犯,天下不安。
尋常百姓,普通農家,皆都深感驚惶。
特別是西南地區的百姓,靠近義城,兩界山的平民,最是惶恐。
因爲一旦異族衝進神州,最先受到威脅的,便是這些地區的百姓。
所以,這些地區的百姓,最是善戰,也最勇毅,最是積極響應號召,爲民族存亡而戰。
一方鄉土,一家破舊的竹草小院內,一位老嫗坐在輪椅,含着淚看着跪倒在她面前的壯年男子。
男子一身獸皮大褂,孔武有力的身材肌肉壯碩,顯得生猛有威。
在男子的左右,放着一面生鏽的鐵盾,以及一杆鈍角的長矛。
小院四周,彙集着不少樸實的村民,簇擁在院落周邊,安靜地矚目着跪伏在地的壯年男子。
男子雙膝跪地,向面前輪椅的老嫗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
然後,才直起身來,看着面前的老嫗,道:“娘,兒要走了。異族牲畜肆虐邊關,我們的土地家國正在飽受摧殘,神州的安危,百姓的生命,都在遭受威脅。所以,兒要去邊關,接替父兄的遺志,殺異族,護疆土,衛家國,佑天下。”
“娘,兒不孝,恐怕沒機會爲您送終養老,您別怪孩兒啊。若由異族牲畜踏破邊關,衝進神州,必將家國不寧,天下不安,民族不存,兒與您都要被異族鐵騎踐踏,生死難存。”
“兒今獨去,獻有用之身,盡肝膽之力,合天下之兵,誓死捍衛邊關,驅逐異族牲畜,方可保您後世平安啊。”
“只是,兒分身乏術,忠孝不能兩全。今日一去,娘您將受苦,孤獨無依。兒痛心疾首,卻仍難駐留,唯有跪請孃親大人,保重身體,勿要操勞,勿要爲兒憂心。”
“娘啊,若您百年歸天,兒無法及時歸來,您一定要託父老鄉親,爲兒留個口信。待兒有生之年歸來,再去您墳前結廬而居,叩請您老原諒不孝兒的苦衷。”
說到此處,壯年男子聲音都是哽咽。
但他擡起手背,擦乾眼淚,抓起旁邊的鐵盾長矛起身。
環視四方,看向周邊鄉親,懇請道:“諸位鄉親,我走後,懇請諸位父老,憐我母親年老,多加照看啊。若我能有歸來日,銜草結環,以報父老鄉親的恩德。”
說着,向四方鞠躬。
周邊鄉親,不少人都是眼眶微紅。
不少鄉親婦女都是點頭應承,一定將男子老母當做親孃供奉。
一些稚童孩子,更是在母親的示意下,向着壯年男子抱拳鞠躬。
那是不歸的英雄,是捨身的勇士,應該值得所有人的尊重。
他們這個村子,臨近兩界山,常年遭受異族侵襲的煩擾。
許多壯年,都曾參軍,浴血邊關,埋骨沙場。
留下來的人,多是孤兒寡母,老幼病殘。
壯年男子,是這個村,如今唯一一名可戰之兵。
而他的家庭,也只剩下母親與他二人,相依爲命。
他的父親,哥哥,都在十年前,參軍入伍,守衛邊關防線,遭遇異族突襲,犧牲在了前線。
男子手生鏽的鐵盾,鈍角的長矛,是他父兄遺留下來的舊兵器。
十年前,男兒年少,手無縛雞之力,卻仍日夜擦亮鈍矛,演練武藝。
雖然xiū liàn難成,實力不高,卻也無懼異族,甘灑熱血,爲人族永昌,爲天下太平,獻一份心力。
而如壯年男子一樣的人,神州大陸並不在少數。
同一時刻,各地城鎮,演着許許多多相似的這一幕。
叩別父母,撫慰妻兒,再提攜殘兵破盾,風塵僕僕,直赴邊關。
“孩子,看見了嗎?那是你爹,是天下的大英雄嘞。”
一方村口前,一位年輕婦女,懷抱着嬰孩兒,屹立在人羣前,手指着鄉村外,曲折的鄉村小道,漸去漸遠的巍峨背影,低聲輕笑。
嚎啕的嬰孩兒,似懂非懂,停止了嚎啕,睜着圓溜溜的,被淚水洗滌過的明亮眼睛,沿着母親的手,看向那消失在小道盡頭的身影。
似乎,要永遠銘記下這一幕,銘記下那道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