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壞消息?”
孫逸愣了愣,隨即灌了口酒,微微皺起眉頭,問道:“先說好消息吧!”
柳茹嫣抿嘴一笑,解釋道:“六爺爺對你的印象很不錯,在柳族議會,力挺你成爲柳族客卿。”
孫逸眨了眨眼睛,眉頭不見鬆開,反倒皺得更緊,他灌了口酒,疑惑的看了柳茹嫣一眼,道:“這?”
“呃……這不算好消息嗎?”柳茹嫣一怔,有些迷惘。
“茹嫣姑娘不會以爲,我還會眼巴巴的想做柳族客卿吧?”孫逸灌了口酒,隨即一聲嗤笑。他早淡了這個心思,從柳族高層種種試探之後,讓他已經放棄了這個想法。
前世貴爲法身高人,心傲氣長存,豈會棲居人下?能夠和柳族合作,成爲客卿,都是已經很能放下身段了。
但對方還挑三阻四,各種試探,各種輕蔑,孫逸又豈會求着跟人家合作?泥人還有三分火呢,遑論法身高人?
聽到孫逸的話,柳茹嫣俏臉一僵,原本淺笑盈盈的目光都是晦暗下來。她倏然一嘆,有些惋惜道:“公子不能再考慮一下嗎?茹嫣定會竭盡全力,力保公子達成所願。”
“再說吧,目前孫某不想談及此事。”孫逸灌了口酒,搖頭一笑,轉移話題道:“說說壞消息吧!”
柳茹嫣深深地看了孫逸一眼,沉默了下,收斂心緒,隨即重又恢復淺笑,解釋道:“壞消息可能有些麻煩,但對公子而言,也或許會是一場際遇。”
“噢?”孫逸頗感訝異。
柳茹嫣淺笑一聲,隨即解釋道:“公子可知‘小天師’王仁?”
“小天師王仁?人傑榜唯一的符咒師?”孫逸自然耳聞過,昨晚他剛看過人傑榜呢。
“不錯!”柳茹嫣頜首一笑:“柳族剛得到消息,小天師王仁,放出話來,三日後,將挑戰你。”
“挑戰我?”孫逸巍然不懼,神情平淡,聲色不動的灌了口酒,灑然一笑:“然後呢?”
“然後?柳族很願意爲公子化解此事,從而促進你與柳族的關係。”柳茹嫣目光一閃,淺笑盈盈卻又隱含疑惑的看着孫逸笑道,她有些搞不清楚孫逸的心緒。他不慌嗎?他不驚懼嗎?他不怪嗎?他不覺
得壓抑嗎?
“這?”孫逸狐疑,皺起的眉頭緊鎖了起來,都是些什麼芝麻小事啊?須得着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能不能沉穩點?
看到柳茹嫣半晌無言,孫逸頗感無語,對柳茹嫣的少見多怪倍感無奈。
柳茹嫣聞言,嘴角狠狠抽搐,饒是遠見卓識的她都是無語凝噎,弄不明白孫逸的心思。
這要是換做旁人來,只怕早大驚大喜,情緒跌宕起伏了,他居然還很淡然的反問一句‘這’?
這?
我的娘啊,你可以不懼小天師的挑戰,你可以心高氣傲疏離柳族。但是,你可不可以給點情緒?給點反應?至少,你表現出點點的震駭或者驚訝行不行?
柳茹嫣內心腹誹,即便她已經很高看孫逸了,但此刻仍舊覺得有些小覷了對方。
畢竟,她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眼前這位少年郎,乃是法身高人重生。
一位法身高人,且位居天榜第一,神州大陸最強人物,其所見所識之廣泛,閱歷經驗之豐富,遠超想象。
所以,這點小事兒,又怎麼可能引得起孫逸的情緒波動?
“這?”
柳茹嫣腹誹半晌,忍不住捶桌道:“公子,你知不知道小天師王仁的聲名?他的符咒研究已經登堂入室,即便開竅六重境的頂尖高手都得敬他三分。”
“那又怎樣?”孫逸眨了眨眼睛,狐疑反問。
“那又怎樣?”柳茹嫣只覺胸口堵得慌:“那意味着,這樣的人物若是針對你,你必敗無疑。而王仁其心善妒,你如此鋒芒畢露,必然會招致他的嫉妒。屆時,你若敗,他必對你起殺心。”
“然後呢?”孫逸又問。
“然後……然後你會死!”柳茹嫣險些抓狂。
“你這麼篤定,他能殺得了我?”孫逸漫不經心的灌了口酒,笑吟吟的問道。
“難道公子目前已有應對的實力了嗎?”柳茹嫣目光一閃,疑問道。
“沒有啊!”孫逸搖了搖頭,淡淡一笑。
“……”
孫逸的回答讓柳茹嫣頓時無言,終於敗下陣來,攤了攤手,無奈的聳了聳香肩。隨即淡淡道:“公子如此鎮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早已智珠在握,是早已有所預料,還是心有了應付的計策?”
“都沒有!”孫逸淡淡搖頭,不以爲然的飲着酒。
“……”柳茹嫣臉色都是青了起來,很懷疑孫逸是在故作鎮定。
察覺到柳茹嫣的懷疑,孫逸笑了笑,解釋道:“第一,我跟王仁沒有利益糾葛,未曾產生直接衝突。即便他對我心生嫉妒,但也斷然不至於驟起殺心。”
“第二,我沒想過打打殺殺,和一個小屁孩決鬥,跟猴子似的讓人觀賞,這種蠢事我不屑於做。所以,茹嫣姑娘所說的,有些多慮了。”
“多慮了?”
敢情人家都沒當回事兒……
柳茹嫣險些被氣哭,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自己這是何必呢?
“氣死我了!”柳茹嫣最終憤憤不平,摔桌而去。
孫逸坦然而坐,默默地飲酒,目送着柳茹嫣憤慨離開。
“哥哥,茹嫣姐姐怎麼走了?”綠蘿泡好茶水返回,正好撞見柳茹嫣摔桌而去。
“沒事,也許有什麼急事吧……”孫逸漫不經心的講道,隨即叮囑綠蘿好生xiū liàn,他轉身去了自己房間,準備琢磨下如何加快速度提升境界。
蒼天既然讓他重頭再來,重生一回,他肯定得珍惜這個機會,儘可能的成絕巔,功參造化。這一世,他要活得前世更瀟灑,更肆意,更超然物外,凌絕諸天。
並且,他隱隱覺得,這一世的武道神相似乎頗爲不凡,藏着不爲人知的驚天密辛。冥冥更有一股力量,在不斷的推動着他去一點點揭秘,一步步朝着某個方向不斷前進。
這不是妄想,而是孫逸重生以來便有的心靈悸動。且十分強烈,隨着武道神相蛻變加深,這種悸動更明顯,更清晰。
孫逸前世貴爲法身高人,靈覺之敏銳,超凡脫俗。即便殞落重生,其敏銳性絲毫不減。並且,法身高人涉及因果紛爭,天地因果之力,十分繁複莫測,讓孫逸頗爲忌憚。
所以,不管怎樣,他都註定要不斷朝前,不斷攀升,不斷變強。即便他想原地踏步,冥冥的力量,也不會允許,會不斷的推着他朝前走。
尹玉嵐退婚之事,父親孫邦的禁魂咒,種種事蹟,都表明了那種力量正在不斷髮酵,已經開始推着他朝着某個目的走去。
至於會走到什麼地步,走到什麼方向,他不知道,也摸不清楚,目前只有一步一個腳印的摸石頭過河。
也許,重回巔峰境界,會看清楚部分密辛,從而可以揭開神秘一角。
所以,孫逸看起來不驚不躁,不急不緩,實則內心目標清晰,信念堅定。
管他個三七二十一,先成法身再說。
……
流雲宗,江明鋒返回宗門,尹玉嵐即是找了過來。後者已然得知了消息,小天師王仁三日後將挑戰孫逸。
“師兄,王仁答應了?”尹玉嵐驚喜交加。
“嗯!”江明鋒背手而立,頜首輕笑,一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架勢,道:“小天師出手,這回,我看孫逸那雜種還怎麼活!”
“嘿嘿,王仁心性貪婪,其心又善妒,孫逸那雜種嶄露頭角便如此光芒萬丈,已然觸及到了王仁的利益。所以,挑戰之日,是孫逸喪命之時。”
“真是期待呢!”尹玉嵐頓時攥緊了拳頭,一張精緻的面孔都是被猙獰擠滿。
江明鋒知曉尹玉嵐的心情,擡手摩挲着尹玉嵐的臉頰,語氣放緩,溫和笑道:“玉嵐師妹放心吧,這一次,定不會再叫孫逸有苟活的機會。尹家之仇,三日後必報!”
尹玉嵐深吸口氣,壓下了心獰惡煞氣,放平心緒,隨即黛眉皺起,擔憂道:“怕到時候柳族會插手,讓王仁無法得逞。”
“不用慌,此事,我會知會齊長老。想必,齊長老應該不介意出面,襄助王仁一臂之力。”江明鋒智珠在握的沉穩一笑。
齊長老齊豫,即是尹玉嵐師尊,早前奉命趕往榮城。趾高氣昂而去,狼狽落魄而歸,丟盡了顏面,讓他對孫家痛恨至極。
如今孫逸面臨這般處境,柳族若是想要插手,齊豫必然不介意橫插一腳,從旁落井下石。
“玉嵐這去請師尊,定不叫孫逸再有苟活的機會!”尹玉嵐目光一亮,頓時驚喜交加。
“江師兄,姐姐!”
卻在此時,一道消瘦的少年身影快步登山,遠遠喊道。
“弟弟,你怎麼來了?”尹玉嵐扭頭,看向了趕來的少年,正是尹玉琅。
“玉琅師弟傷勢康復了嗎?”江明鋒頜首一笑,關切地詢問尹玉琅。
“多謝江師兄關心,玉琅已無大礙。”
尹家當初退婚,派遣管家尹福前去索要婚契,尹玉琅隨行,被孫逸拒絕後,從而挑戰孫逸,結果被重傷。
後來齊豫敗退,帶走尹玉嵐的同時,也在尹玉嵐的央求下帶走了尹玉琅。和尹玉嵐一樣,尹玉琅在流雲宗養傷至今。而目前整個尹家,僅有尹玉嵐姐弟二人。
“江師兄,情況不妙,柳族剛剛傳出消息,提及孫逸回絕了小天師王仁的挑戰。”尹玉琅趕來,沉着臉色告知這個消息。
“什麼?他拒絕應戰?”尹玉嵐和江明鋒皆都臉色一變,驚呼失聲。
怎麼會這樣?
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早前挫敗白馬槍羅衝時桀驁不馴,現在居然會畏縮拒戰?這……這他媽前後反差也太大了吧?
他們顯然不會知道,孫逸之所以接受白馬槍羅衝挑戰,只會殺雞儆猴,震懾宵小,圖個清靜,並檢驗符咒威勢。那時候的他有目的可圖。
而現在嘛,沒有好處,缺乏讓他動手的目的,他才懶得耍拳給猴子看呢。
二人錯愕,只覺鬱悶得很,宛如運足全力的一拳,打在軟綿綿的棉花團一樣,虛不受力的感覺,讓他們胸積壓着滿腔怒氣。
“這該死的混蛋,我竟然高看他了!”
江明鋒氣得摔桌,捶地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