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
簡單的一個字,便將孫逸和鄒氏之間的矛盾下了定義。
鄒秀餘差點沒被氣吐血,一張臉紅白交加,胸膛起伏不定,殺意澎湃難平。
鄒氏一個青年才俊,這麼死在他的面前,他居然好意思用一個‘鬧’字概括了過去?
他怎麼敢!
他居然敢!
鄒秀餘恨怒欲狂,看待戚威的眼神都是充滿了恨意和羞惱。
他哪裡會知道,戚威如此言行,完全是對他的一種偏袒,是念在鄒氏顏面護了他一把。
否則,孫逸揭開封天圖,鄒秀餘必然受制。
“啊!”
鄒秀餘不知真相,恨怒欲狂,發出一聲長嘯,狠狠地宣泄着心頭鬱氣。
長棍猛地跺地,轟的一股狂暴氣浪洶涌,大地咔咔咔龜裂開。
方圓百里,地動山搖,龜紋如蛛,密密麻麻,瀰漫八方。
氣浪洶涌,人羣被震得踉蹌分退,周圍一片人仰馬翻。
許多人實力不濟,被震得氣血跌宕,忍不住悶哼,嘴角溢出血跡。
氣浪來得兇猛,卻也去得迅疾。
畢竟只是宣泄鬱氣,鄒秀餘終究沒敢全力爆發。
否則,周圍必然屍骸成堆。
孫逸則是十分平靜,面無表情,波瀾不驚。
但心底卻是暗歎了口氣,有些遺憾。
鄒秀餘終究沒有徹底下殺手,沒有撕破臉皮,被戚威阻攔了下來。
否則,他定然會揭開封天圖,封印下鄒秀餘。
然後,再借封天圖之威,封印鄒氏其他聚神境強者,再殺盡鄒氏此行的年青一代人物。
反正雙方早已不死不休,鄒氏縷縷算計他,更是擒獲綠蘿,要挾他赴死。
雙方撕破臉皮,是遲早的事。
而且,這樣撕破臉皮,孫逸也不怕鄒氏撕票,殺了綠蘿。
畢竟,這是鄒氏咄咄逼人所致,不是孫逸故意招惹。
綠蘿活着,纔可以要挾得了他。
綠蘿若死,那孫逸再無掣肘,會更猖狂狠辣。
鄒氏不乏聰明人,應該明白這點。
只是很可惜,孫逸的激將,沒有成功。
鄒秀餘心性多疑,在出手時猶豫了下,最終被戚威阻攔了下來。
這也是孫逸不善心計的原因,才導致失敗。
若是孫逸深諳算計之道,便會清楚,面對鄒秀餘這樣多疑的人,他應該示敵以弱,誘敵深入,才能成功。
如他這樣平靜等待,只能激將那些魯莽衝動的傢伙。
可惜,鄒秀餘並非那種性情。
封印圖收了起來,重又藏進了袖兜。
戚威暗鬆了口氣,慶幸孫逸沒有固執的動手。
平息下喧囂與嘈雜,戚威重新召集死士,準備出發。
柳如龍、林毅、姜浩和赫連傑皆站了出來,表示要加入死士隊。
林妙依準備加入,卻被林毅按住了手腕,微微搖頭,制止了下來。
看了林毅一眼,林妙依素來清冷平靜的美眸閃過一絲擔憂和猶豫。
最終,臻首微點,踏出的腳步,收了回去。
這樣一幕,並不明顯,卻沒有瞞過柳茹嫣的注意。
柳茹嫣意外的看了林毅和林妙依一眼,美眸閃過一絲精光。
但很快平靜下來,沒有聲張。
柳茹嫣同樣準備加入,也是被柳如龍制止。
“這種危險的事情,你不要去了!”
柳如龍微微搖頭,扶着柳茹嫣的胳膊輕笑:“柳族,更需要你。”
說完,然後轉身,隨意的甩了甩寬袖,步履從容,昂揚而去。
柳茹嫣紅脣緊抿,滿含擔憂的目送着柳如龍的背影。
然後又看了看孫逸,兩隻手扣在身前,緊緊用力。
孫逸看着柳如龍他們走來,嘴角嚅動了下,想要規勸他們回去。
但遲疑了下,最終卻是保持了沉默。
每個人都有自我的選擇,他沒權利爲他們做決定。
衆人只是相視一眼,彼此頜首,點頭示意。
然後站成一排,井然有序。
鄒氏隊伍,鄒秀餘杵棍而立,一張臉佈滿陰鬱,深沉得可怕。
周圍鄒氏族人忍不住騷動,難以寧靜。
“七叔,我們怎麼做?”
片刻,有年人開口,忍不住詢問。
鄒秀餘咬了咬牙,脣齒緊抿,沉默眼神閃爍精光,寒意交織,一片冷冽。
好一會兒,鄒秀餘吸了口氣,壓下嘈雜的情緒,然後開口道:“死士隊,你們不必去了。”
“那孫逸……”
年人一臉驚異,眉頭微鎖,想要說的話,沒有說完。
鄒氏族人們也都是紛紛擡頭,一臉緊張的盯着鄒秀餘。
鄒秀餘微微昂頭,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穹,隨即輕聲道:“此行,老夫親自去!”
“啊?”
鄒秀餘的話,引發一片喧譁,鄒氏族人紛紛大驚失色。
“七叔,不可啊!”
“這不值得,區區孫逸,豈能讓您老人家親往。”
“七公,讓我去吧!我定會竭盡全力,不惜代價讓孫逸殞命。”
“對對對,七公,您老人家乃是吾族棟樑,是脊柱之才,鄒氏不能沒有你。讓我們去吧,我們願意爲鄒氏赴死,爲家族榮耀奮爭。”
鄒氏族人紛紛簇擁來,壓低嗓音驚呼。
鄒秀餘看了一眼衆人,看着一張張殷切與堅決的臉孔,他很欣慰的點了點頭。
“你們能有此心,老夫深感欣慰,即便赴死,也死得其所,得以瞑目。”
鄒秀餘臉頰露出些許笑容,但很快消失,被沉重肅穆所取代。
他扭頭看向了孫逸,深邃的眸子寒意交織,卻也不乏凝重之色。
微微沉默,鄒秀餘話鋒一轉,道:“此子絕非池物,尋常手段,恐怕奈何不得。並且,老夫懷疑,樊明宏那老東西,未必會坐視他赴死。”
“所以,保險起見,老夫只能親往,以防萬一。”
冷靜下來,鄒秀餘頭腦漸漸清晰,思維活躍,漸漸想到了些許疑慮,改變了最初計劃。
孫逸有恃無恐,鎮靜自若赴死,若是沒有底蘊,他很難相信。
算孫逸缺乏底蘊,但,以樊明宏的偏袒和重視,不可能沒有交代和囑託。
所以,爲防意外,鄒秀餘隻有親自出手。
同代年輕人,未必攔得住。
鄒子明的屍體,可還沒有冰冷呢。
“七叔!”
“七公!”
鄒氏一片哀悸,一些年輕人忍不住抹淚。
“好了,不必多言,老夫去意已決。”
鄒秀餘沒有矯情,淡淡揮手,制止了族人們的勸解。
最後叮囑道:“記住了,老夫此去,唯恐不能歸。若亡命在外,你們便迅速撤離,返回祖地,萬不能與他再做敵對。”
“此子,只能智取,不可力敵。”
說完,提棍而起,昂首揮袖,從容而去。
目睹着鄒秀餘走出人羣,加入死士隊,周圍簇擁的人羣紛紛震動,掀起一片譁然。
“天吶,逐風棍鄒秀餘,親自加入死士隊?”
“逐風棍如此仁義無雙嗎?”
“不會是衝着孫逸去的吧?”
許多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場面一時嘈雜,喧囂難寧。
邊關守將戚威都是頗感訝異的看了鄒秀餘一眼,目光閃爍,有些驚疑。
一位聚神九重境的蓋世強者,即便在偌大天下,都是絕巔強者,足以橫行一域,威壓一方。
如今甘當死士,多少還是令人震驚的。
戚威深深地看了一眼,並沒有詢問或招呼。
對方的意圖,他不在乎,只要願意出力阻擊異族大軍,那一切安好。
鄒秀餘杵棍而立,淵渟嶽峙,巍峨如山,看起來十分沉穩。
他雙眼緊閉,面無表情,不驚不躁,十分寧靜。
早前的憤怒與狂躁,消失無蹤,再難捕捉絲毫。
即便周圍的議論聲漸漸激烈,其不乏質疑和惡意臆測,他都是保持着這樣的造型,宛如雕塑,不聞不問,不動如山。
而隨着鄒秀餘加入死士隊,引發了一片騷動,許多人都是相繼現身,站了出來。
一時間,隨從者趨之若鶩,響應者絡繹不絕。
短短半刻鐘,彙集者過萬。
戚威掃了一眼彙集的隊伍,最終擡手,制止了騷動的人羣。
“夠了!”
簡單的聲音,引發一片沉寂,人羣鴉雀無聲,迅速寧靜。
“此番行動,萬人足以。”
戚威淡然開口,朗聲道:“餘者,兵分三路,自異族後方、左右三路進軍,驅趕牠們。”
這種圍三放一的戰術,會讓異族大軍覺得有一線生機,不至於激起死戰之心。
會一心突圍,強攻死士隊,從而給其他三路大軍減輕壓力。
這樣,也更方便死士隊誘敵深入,引向殺陣。
很快,戚威授意了三路大軍的將領,皆是聚神八重境的巔峰強者領兵。
“記住,行動以狼煙爲號。諸位見煙起,便發動攻擊。”
戚威不忘叮囑,定下行動信號。
“善!”
衆將頜首,拱手領命。
“出發!”
一切交接結束,戚威翻身馬,提矛而起,振臂高呼。
“駕!”
死士隊皆騎乘着高頭大馬,將部隊軍馬集合在一起,這樣方便行動,利於誘敵。
隨着戚威號令,隊伍紛紛動身,相繼出發。
戚威一馬當先,策馬狂奔,直奔西南方向。
身後萬人隊伍緊隨其後,馬不停蹄,井然有序。
孫逸、柳如龍、姜浩、赫連傑、林毅等人並排而行,彼此相視,一臉從容與坦然,全無畏懼。
而在人族隊伍出發時,山谷深處的異族大軍也是整裝待發。
有宗師級人物領隊,且不止一位,振臂高呼,號令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