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從門縫裡看出去,後面還有瘸着腿甚至斷了雙腿的孩子,正一拐一步地慢慢靠攏過來。
公主心中一顫,不由得再把早來的一些小孩細細辨清一點。其中在人羣中,也有不少缺手歪脖的男孩姑娘,他們都用着還健康的手臂和笑容,向着十叔用他們獨特的方法致意。
公主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一個共同的特徵:就是那滿臉歡欣的悅色。
“不用了。你們都繼續去玩吧。別圍在這裡,裡面有病人了。”十叔微彎着腰板,和氣地把那些乖巧的小女孩輕推回去,然後,又高聲對後面的孩子說,“都回去,繼續玩吧。我稍後再和你們玩。”
那些小孩果然聽話地一鬨而散,只有那些行動不便的小孩依然向着十叔拐瘸着走來。
“去玩吧,叔叔知道你們乖了。”十叔笑着對他們一一撫說,他們這才欣然地轉過身去。
公主看到了這離奇的一幕,柔弱的心頓時被她們一下子觸動了。再望向十叔的方向,發現他已經如一個小孩般跳着蹦着,向着崖邊那裡狂招手。
“任老頭,你敢再走慢一點呀!”十叔居然半威脅半催迫地喊道。
弄得那個一個白鬚老頭不得不顛簸着那副老骨頭也氣喘吁吁地跑到他的跟前。
“快去看看我的侄兒!要是錯過了好時辰,唯你是問!”十叔也不給他有機會喘氣,就把他一把拽回了舍內。
公主連忙站起來,讓開了個位置給那老醫師。
“別,別急……”老醫師喘息着坐下來,十叔就把他的手搭到風神獠的脈門上。
他催促地說:“你不是一口氣就能醫好一百人嗎?這喘口氣難得到你嗎?”
老醫師一邊辨脈,一邊擺手地笑說:“那是年輕時候的事了,你還抖出來說?”
說完,忽然慈目一睜,精光立現,反嚷十叔說:“你這老十呀,不就感染風寒這麼小事嗎?用得着趕死人這麼急?”
“呸呸呸!你這老頭,不要趁我侄兒有病,就在這說這不吉利的話……”十叔聽到一個“死”字,連忙禁忌不已。
“放心!他一百年也不會死!”老醫師終於喘定了氣,一邊說一邊從醫箱裡掏出文書四寶,卻被十叔上前一手按住。
“既然是小事,不用開藥方那麼麻煩了,你就說幾劑藥出來,我叫人上山採好了。”
老醫師拗不過他,指着他笑說:“你這老十呀,我還是頭一次看見你猴急成這個樣子。”
“當然了,你知道他是我的誰嗎?”十叔一瞪眼,忽然大聲地問。
老醫師笑說:“你剛纔不是呼是你的侄兒嗎?”
“錯!”十叔卻一句否定他,“他是我風神家天下無雙、血統純正,唯一的侄兒!”
“哦?”老醫師微微一怔,同情地瞥了風神獠一眼,想必他也知道,風神五兄弟都沒有成親的傳說,便自語地說:“那就難怪你這麼緊張了。”
“要是讓我四哥知道了,不把我揍成肉泥然後扔到海里餵魚纔怪呢。”十叔怕的應該不止風神丁一人,是四位哥哥的任何一位。要是風神獠在他手上有什麼閃失,他萬死也難辭其疚!
“好了,這種病,我有製成藥丸,就放在藥箱裡,你卻又不讓我拿出來。”老醫師再次一邊翻開醫箱,一邊埋怨十叔。
十叔忍受不了他一支筆,一沓紙,一個硯地翻,連忙上前把他的整個醫箱裡的什物,倒在地板上,說:“你這老頭,還真是老了,救人要緊嘛,這東西可以慢慢撿回去。”
老醫師哭笑不得,只得從倒出來的什物中找出了一個小鐵盒,遞給了十叔,囑咐地說:“一次一丸,隔兩個時辰再喂一次。”
公主忽然蹲下來,向十叔伸出玉手討拿,“給我吧,我來喂他。”
十叔疑惑地望了她一眼,沒有遞過去。他到現在爲止,還不知道公主是風神獠的什麼人呢!
“不用了,這點小事我自己來好了。”說完,就走到風神獠的面前,準備扶起他,替他喂下。
忽然,老醫師又補充了一句:“哦,最好找些溫水讓他一起吞服。”
“哎!你到底還有什麼給忘了,給我一次想出來,說出來!”十叔不禁被老醫師的健忘嚇了一跳。
“沒有了。”老醫師搖了搖頭,重新拾回竹板上的什物。
十叔無奈,只得吩咐後面那兩個少女到廚房裡盛來溫水。
公主尷尬地站了起來,望着風神獠,有點埋怨他昨晚只顧着自己的事情,沒有把她正式介紹給十叔。她幾次想親自向十叔說出自己是大夏公主、是風神獠的未婚妻的身份,但她卻又想到,如果自己身份暴露後,十叔他們會是怎麼樣的一個驚恐,會是怎樣的尊敬?還會這樣隨性的和她交談嗎?況且,這樣子總會給人一種炫耀,蠻橫的感覺,她是平易近人的公主,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大小姐。
心中一陣猶豫後,又想到聰明的風神獠,也應該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不由跪侍在風神獠的身邊,爲他替她細心的着想,報以感激的一眼。
半晌,那兩少女端來了一碗溫水,十叔就扶起風神獠,讓他和水吞服。然後,便和公主一人一邊默默地期待祝福風神獠快些康復。
隨後,老醫師也收拾完醫箱,向十叔告辭。十叔連忙從他的秘箱裡取來十萬銀票當作醫資。老醫師則搖頭推辭:“老十你每年都捐助我們百多萬,這小小風寒,我怎麼能收你的錢?”
“這是給你的嗎?”十叔不由他分說地一把銀票塞進他的醫箱裡,“這是我替那些後來的病人先繳的。你回去就多弄這些藥丸,分給那些窮人吧。”
老醫師點了點頭,感激地退了出去。
二個時辰後,十叔又定時餵了風神獠一粒藥丸。風神獠出了一身熱汗後,臉色已經轉淡,打開眼簾,一雙銳眸又的溜溜地轉個不停。
“獠!”公主見了,再也顧不上十叔的阻止,悲喜交集地撲到風神獠的胸前,痛哭了起來。
“剛纔嚇着你了?”風神獠輕笑了一聲,終於又能夠說出流利的說話。公主卻只顧着在他的胸前無聲地哭泣,以渲泄一直以來的擔憂。
“好了,你沒事就好了。”十叔這時也放下了心頭大石,喜悅地說,“我這就去熬些魚湯給你進補一下。”
說完,就想走出竹舍,卻被風神獠一把叫住。
風神獠說:“十叔,她是我的未婚妻,請你也相信她。”
剛纔風神獠在恍惚中就看見了十叔那個不相信的動作,卻怪自己以爲不公開公主的身份爲妙,卻沒有想到對他呵護有加的十叔,竟然連一個這麼親近他的女子也不相信。所以,他一醒來,就覺得有必要給公主一個名份,讓十叔更容易與公主溝通。
“哦?你爹知道了?”十叔聽是自己未來的侄婦,不由得又喜上眉梢,連忙歉意地對公主說:“剛纔你早說嘛,不然,我開水也懶得燒了,溫水也懶得準備了。”
言下之意就是說,直接讓她用口水喂風神獠吞服就行了。
公主正在江河潰堤,忽然聽到“未婚妻”三個如此有份量的字眼,頓時坐起來,一抹眼淚,驚喜地看着風神獠。但聽十叔這樣一說,又臉飛紅霞,嬌羞萬千。
“好了,我不妨礙你們了,我先去準備一下。”十叔也是早知道此女子與風神獠的關係非一般,但沒有聽到從風神獠口中證實,還是不敢妄下結論,如今風神獠說出來了,他也消除了那道戒心,喜滋滋地往第三間竹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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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臨近午後,風神獠聽到外面有吵雜的小孩子聲音,也想着到外面吹吹風曬曬陽光,便由公主扶着,走出了走廊外。
在走廊外坐下,他也看見了和公主看見的差不多情形,不由得滿腹疑團地回望公主。公主也搖了搖頭,疑問:“這該不會都是他的孩子吧?”
“呵……”風神獠則驚喜地說:“原來我還有這麼多的弟妹呀?”
這時,在第三間竹舍外的沙灘里正在和幾個少女熬大鍋的魚湯,見他們走了出來,聽他們這樣說,便走了過來。
“你想認他們做你的弟妹也好啊。”他一邊走一邊笑說。
風神獠一愕,“怎麼他們不是嗎?”
十叔也在走廊上坐下,笑說:“‘風神五鬼,逢女必毀’你沒有聽說過嗎?”
風神獠搖了搖頭,公主卻搭訕說:“我好像有聽說過。”
“呵呵……”十叔一陣朗笑,“這是以前的傳言,現在這十幾年沒有人再說了。”
“這是什麼意思?”風神獠雖然從字面上能夠理解,這是一種不吉利的話,但他想內情應該沒有這麼簡單。不由好奇地問。
“你爹沒有告訴你吧?唉,想必他也不會跟你說這些的。”十叔忽然凝視着前方,追憶地說:“它的意思是說,咱們風神五兄弟,都會危害到所接觸的女子!”
“這是荒誕之言吧?”風神獠不相信這是真實的,應該是一些嫉才之人造的謠。
但是,十叔扭頭凝望他的眼神中,卻充滿了複雜而詭異的意味。他一下子就用老師傳授的學術,洞察到十叔心內連繫着其他兄弟的淡淡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