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飛入殿,映照殿上的金磚,把閃閃金光映到羣臣的臉上,莊重大氣一片。此刻,老皇上正和羣臣及一外國女使者一起相議國事。但見六人出現,不由得大惑不解。卻問:“諸位愛卿,何事匆忙上殿?”
花木淳品小心謹慎,甫一出現在殿上,便思索着應該怎樣對皇上說,也不急着和風神丁爭先;四皇子在皇上面前也忽然變得緘默不語。
只有風神丁,義憤填膺,一旦出現在殿上,便上前數步,向皇上揖了一揖,說出花木淳品他們因爲私事而連累風神獠新鎮的事情。
老皇上聽了,不由得眉頭一皺。正想說話。花木淳品也連忙上前辨解,說自己先是普通知會風神獠一聲,是風神獠執迷不悟,把事情越搞越大的。
老皇上一下子迷糊了。風神丁卻說:“皇上英明,他亂說,明明是他公報私仇,假借私事,視人命爲草菅!”
花木淳品也不甘示弱地說:“皇上英明,全程是風神獠年少氣盛,不肯放手蝶月,老臣就用米鋪來嚇他,他就到外地購糧施食;老臣隨便跟那些老闆瞭解一下他們的情況,風神獠就從西寧進貨,從而影響市道……,一切的一切,都是風神獠一人在自編自演,自作自受啊。”
風神丁一聽,心想:哎呀!這花木淳品又反打一耙,把全部事實都推到風神獠的身上了。這下可怎麼辦了?
這時,四皇子抱拳上前,對老皇上稟明:“父皇,孩兒應花木國柱之邀,前往‘花雨鎮’驗假劣‘西寧錦繡’,卻發現是真品。花木國柱這樣做,就有誣衊風神獠,陷害孩兒的轄地之嫌!”
老皇上又是一怔。怎麼風神獠幾天不見。竟然惹下這麼多的麻煩事啊!還誰都不惹,偏要惹他的國柱。他這四十年來根基得以穩固,全賴四大家族的當家,所以,他才奉他們爲國柱!這要是有一個不幹了,他這天下不就岌岌可危了嗎?
他清了清嗓子,洪聲地說:“你們同是國柱,各執一理,久爭不下。皆因當局者迷。不如,先問一下清醒的旁人意見。”
說着,轉頭望向階下的山羊鬚老頭——白銀蒼生。問:“白銀老弟,你說,這事兒到底怎麼了?”
白銀蒼生沉吟了一下,便抱拳揖道:“回皇上,老臣覺得此事還真是一件本家小事,那孩子不應該把它小事化大,死守着別人未過門的媳婦不放。這樣做,雖不違道德,卻有違禮教!”
“嗯。”老皇上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風神丁和四皇子他們不由得鄙夷地報以他一眼。
不料,風神丁這一邊,忽然站出了三皇子,他輕呵了一口氣,吹動了額前那幾縷垂髮,向父皇揖道:“父皇,孩子有一事不明。花木家口口聲聲說那姑娘是他們家的未過門的媳婦,但是爲什麼兩人已過了束髮開笄之年,尚未圓婚呢?”
老皇上一聽,也有道理,不由得把眼光移向花木淳品身上。花木淳品只得再硬着頭皮,出列解釋一番:“回皇上,那是因爲蝶月醉心於醫學研究,說等弱冠之年才如期圓婚。老臣一向尊重年輕人的意見。就讓她研究幾年再算。”
“胡說!”風神丁站出來,向老皇上一揖說:“皇上,據風神獠所說,蝶月早在二年前,已經推卸這門親事了,當時,花木大人也親口答應了。如果皇上不信,那退婚書,恐怕還在花木大人的手裡,臣弟願意隨他回去取來給皇上一覽!”
老皇上又把眼光落在花木淳品的身上。花木淳品的額頭開始直冒冷汗。最後,他慚愧地說:“回皇上。確有此事。但二年後,老臣見蝶月沒有找到其他婆家,就想先知會風神獠一聲,再迎娶她的……”
老皇上聽到這裡,傷神地靠在龍椅上,閉上眼,心裡卻想:風神獠啊風神獠,你是怎樣想的?老師究竟是怎樣教你的?如果沒有了四大國柱,你一個人能行嗎?朕早就爲你選了公主,你說你還有一個喜歡的,朕也就算了。可爲什麼偏偏要選一個這麼具有爭議的蝶月啊?
想了半晌,老皇上微睜開眼,又問雷雲守誠,“雷雲元帥,你認爲,這事該怎樣處理?”
雷雲守誠一聽,連忙抱拳說:“回皇上,老臣只是個粗暴漢子,不曉得這些恩愛纏綿的事兒。但花木大人的所作所爲,很合情合理。把事情搞大者,是那年輕人無疑。”
風神丁一衆人一聽,這雷雲守誠先是說自己不懂,後又肯定花木淳品的作爲,這不是明顯偏袒向花木家嗎?
這時,那位女使者也看不過眼,忍不住對皇上揖了揖,用大夏話說:“請大夏皇帝明鑑,他們剛纔吵得厲害,使臣也聽到一二。這裡面,似乎隱含了一個可歌可泣,自由相愛的故事。我國早就倡導女子可以自主自己的終身大事,甚至還可以上殿爲政。今日得聞貴國也開放這一先例,實屬可喜可賀!”
“呵呵!”老皇上被說得心情開朗,他解釋說,“使節有所不知,其實,自由相愛之例,早在十五年前,已經全國開放了。只是,有些莊主,仍然要以父母媒妁之言來嫁娶,以清家世。朕也是無奈啊。”
“如此甚好。真是當世女子之幸也。那麼,他們口中那對年輕情侶,皇上,你應該支持的。”女使者又說。
一時間,她和風神家這邊的四皇子、三皇子、三伯父;花木家那邊的花木良、簫萬山、白銀蒼生、雷雲守誠等人,一起翹望着皇上,期待着他英明的判決。
老皇上聽了,暗罵風神獠給這樣兩難的事情讓他處理。他要是認爲風神家有理,又擔心花木家一個不悅,背信棄義而去;認爲花木家有理,又擔心風神丁不理解,風神獠會不替他皇朝效力;真是偏幫哪一邊都不好。
忽然,他瞥見末位的簫萬山,撇開不回答女使節的問題,先問簫萬山:“簫萬山!你的女兒貌若天仙,才高八斗嗎?”
簫萬山想不到老皇上竟然要問自己,不由得出列,跪在殿上,叩頭回答:“回皇上,小女實屬一農家布衣,只是品貌端正,不敢以貌比仙,以斗量才!”
老皇上又問:“那麼,風神獠又怎麼爲了她癡迷不悟,連公主也不娶了?”
“這……”簫萬山還不知道有公主這回事,不由得愣了愣,一時也答不上來,只得說:“那都是小孩子間的情誼,作爲爹孃的,不易明察。”
“既是小孩子間的事,爹孃都不能明察,不便干涉。何以你兩家竟私自爲他們把親事一訂再訂了?你就肯定你女兒一定願意嫁給花木愛卿的兒子嗎?”
“這,這個……”這次,簫萬山真的答不上話了。
老皇上又說:“我也早爲我女兒打算,準備許配給風神獠了。我問過她,喜歡風神獠麼?她也說喜歡。誰知風神獠卻堅稱只喜歡你的女兒。我拗不過他們年輕人,就讓她自己去相處一段日子好了。”
最後,皇上掃了大家一眼,說:“民間也有句話,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旁人是插不了手的。我們爲什麼在這裡爲他們討論分析那麼多呢?照我說,咱們都別理了,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解決吧。”
老皇上這一番話,明顯地說他們兩家大人都多管閒事,卻趁機推行他的私訂終身制度,把這場爭論巧妙終結,將責任再推回風神獠身上,日後再找機會再訓示風神獠一頓。
“那麼,是不是說,沒有訂親這回事了?”風神丁卻問。
老皇上點了點頭,說:“對!沒有訂親,沒有假劣,沒有暗鬥。一切回覆平靜!一切都交回他們年輕人。這事兒,從此不要再提了!”
風神丁他們一聽,不由得喜上眉梢,皇上還是暗中幫他們的嘛。
而花木淳品那一邊呢。雖然他們也沒有得到什麼懲罰,但他們也認爲這樣息事寧人也挺好。只是,另外一團愁雲卻悄然掠上他與簫萬山的額前,揮之不去。
“既然如此,臣等就先行告退了。”風神丁向老皇上拜別,又向那女使者一揖。然後,示意風神丙,把他們一起和四皇子傳送回去。
留下花木淳品三人乾等了半天,不見風神丙折返,只得輕嘆一聲,向皇上拜別後,自行出宮坐馬車回國中去了。
“爹爹,真的坐馬車回去嗎?”花木良跟在後面,不由得苦着臉地問。
花木淳品上了馬車,輕嘆了一聲,說:“算了,雖然皇上說不再提那事了。但是,風神家的人還是耿耿於懷的。他們不會回來接我們的了。我們就靠自己吧。”
“可是……”花木良撩開窗簾,望望遙遠的山頭,怯怯地說,“皇城離國中可是有五百里之遙,就算日夜兼程,起碼也得七天八夜。”
“那就晚一點回去了。”花木淳品無可奈何地再嘆了口氣,瞟了一眼簫萬山。簫萬山也苦笑一聲,雙手感激地握住他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