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鑰匙（23）
午後三點。
黃金之都羅密爾堡。
皇家植物學會的博物植物園。
這地方的稱呼很大氣，但實際上只是一個不到20拉姆的園子，而之所以能得到‘皇家’這個前綴，主要是因爲沒有競爭。
植物學院的主人叫布倫.奈瑟，5級大法師，是伯爵領主，也是第二皇子，高階15星法師奧羅嘉德的大舅哥。
既然是皇子的大舅哥，鑽研的又是冷門的植物學知識，稍稍鑽營一下，將自己的莊園冠一個‘皇家’前綴，自然就是輕而易舉的。
這會兒，已經55歲的5級大法師身上穿着皮圍裙，手臂套着袖套，甚至連頭髮和鬍鬚也都紮了起來。
‘呼哧~~呼哧~~呼哧~~~’
‘嘎吉~嘎吉~嘎吉~~’
動靜有些奇怪，但如果來了個玻璃工人，立即就知道這是有人在用腳踏旋磨機在磨鏡片。
磨鏡片，既是粗活，也是細活，是少數被上層社會認可的高雅技術。
因爲磨出來的鏡片可以用來探索星空這種高大上的領域。
當然，作爲黃金之地少有的植物學術法大師，布倫自然對星空沒大興趣。
他磨鏡的目的，是爲了看清葉片的脈絡。
隨着雙腳不斷踩踏，鑄鐵磨球不快不慢地轉着，一個小小的水球飄在球邊，又有一個研磨粉飄在另一邊，不斷落在球面上，而鏡片則被第三隻法師之手控制着，穩穩壓在球面上。
就這麼磨一會兒，拿出來檢查一會兒，再調整一下研磨角度繼續。
正磨得專注，磨鏡室的房門被敲響，管家微弱的聲音傳進來。
“主人，達利安法師來找您，說給您帶來了一個會讓您歡喜到跳起來的珍貴禮物。”
布倫愣了下，手上動作一抖，鏡片頓時就抖了下，於是出現了一個不可原諒的瑕疵。
他頓時滿心惱火：“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啊！”
惱怒之下，就道：“這世上已經沒東西能讓我歡喜到跳起來了，你讓那小子給我等着。”
達利安是他的親傳學徒，他花了二十年時間，將他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孩教成高階12星法師，又給他找到了在皇家術法學院找到了一份體面的工作。
雙方情分如父子一般親密。
所以，說這話的時候，布倫就知道達利安肯定會自己推門進來。
果然，話音落下沒多久，房門就被推開，一個年青人略顯傷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導師，您真是太無情了，我好心好意給您帶來了好東西，您卻將我拒之門外。”
鏡片磨差了，他也懶得繼續磨，擦了擦手上沾染的些許顏料，轉頭看向笑得沒臉沒皮的弟子。
“說吧，帶來了什麼禮物？”
門口站着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青人，長一張討喜的娃娃臉，身材有些胖，整個人看起來很福相。
“導師，東西就放在您的觀察室裡，而我相信，當您真正瞭解這東西的強大功能後，一定會給我這個學徒以大大的獎賞。”
布倫解下皮圍兜遞給一旁的管家，笑罵道：“那我就獎賞你十教鞭！”
達利安嘿嘿一笑：“只要導師高興，二十鞭都沒問題。”
師徒說笑間，就來到了石屋頂樓的明亮觀察室。
所謂觀察室，全名植物生長觀察室，是布倫用來研究植物生長規律的地方。
爲了讓更多陽光透進來，整棟房間有三面牆壁都裝了價格高昂的高透光玻璃。
在觀察室中間放着一張巨大的實木長桌，桌上擺着一些各種各樣的小工具以及一些植物葉片的風乾標本。
就在桌子中間的空曠處，擺着一個精緻的木箱，箱子邊上擺着一個精美的秘銀鑰匙。
陽光照射在秘銀鑰匙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輝，就好像那開神明知識寶庫的秘鑰。
布倫愣了下：“外殼的做工倒是不錯，裝的什麼東西？”
學徒不再隱瞞，輕聲說道：“北境黃水高地新月領出產的觀微鏡，製作者是流數大師羅森法師。”
布倫呼吸微微一滯：“赫列文大師說的觀微鏡？”
“沒錯，且比大師預言的觀微鏡強大好多倍，強大到打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新世界。”
布倫心就有點抖：“新世界？”
“比如，能幫助您看清葉子裡面隱藏的真相。”
“這樣的新玩意很貴吧，花多少錢買的？”
“一萬六千克朗，且全皇都總共就十臺。”
“爲了幫導師搶到這臺觀微鏡，我全花光了所有積蓄。導師您可得好好補償我。”
作爲一個大法師，同時也是中境紅寶石城城主，布倫當然能拿出這筆錢，但也覺得有些吃驚。
“這麼貴啊？”
“我只能說，昂貴的價格正好襯托它強大的功能。”
“這麼說也對。”
布倫走上前，拿起鑰匙插入鑰匙孔，一開始扭不動，也不敢用力，怕擰壞了。
身邊立即傳來弟子聲音：“注入法力，導師。”
布倫照做，就感到鑰匙微微一震，隱隱有酥麻感，再一扭。
‘咔噠’一聲脆響，箱門開了，裡面擺着一個從沒見過，但做工十分精緻，用料十分奇異的設備。
布倫小心翼翼將這價值一萬六千克朗的昂貴設備拿了出來，細細觀察後，給出評價。
“做工很不錯，還採用了獨特的石化材料，但單論用材，遠不值這個價。”
達利安微微一笑，從一旁拿出了鏡盒：“導師，那只是鏡架，真正值錢在這呢。”
他輕輕打開了蓋子，就見裡面擺着8個精美的鏡頭。
布倫看了眼鏡頭，心神就是劇烈一震。
“好玻璃~好透鏡！”
他拿起一個目鏡仔細看，就發現這東西鑲嵌的玻璃是真的好，純淨、潔白，如鑽石一般，再仔細看，發現鏡頭下面還標着一個數字。
又看其他鏡頭，發現每個鏡頭都標有數字。
達利安一看導師眼神就知道其想法，立即解釋。
“鏡子有兩種。一個貼目鏡，一個觀物鏡，兩者數字的乘積，就是具體的放大倍數。”
“對了，觀物鏡裡，有一個比較獨特。”
“就是這個，叫油鏡，放大倍數最大，使用時，要配合這種特殊的透明油液才行。”
他一邊說，一邊給導師演示。
“您看，貼目鏡裝這裡，觀物鏡這麼裝，而下面那個是恆定光亮法陣，補充光亮用的。”
布倫懂了：“所以，你現在配好的這一組鏡頭，能放大500倍？”
“沒錯。”
布倫就感到自己心跳加速，湊上鏡頭觀察，結果什麼都看不到。
“什麼都沒有啊。”
“導師別急。讓我爲您演示一遍使用方法。”
這方法是對方技術專員手把手教的，他學了小半天呢。
學成以後，就感覺很有成就感。
他先從木箱裡拿出一疊非常純淨平整的方形玻璃，按着使用說明仔細調教一番後，取一小點新鮮葉片放在觀察臺上，又仔細調好了焦距。
“導師，請看，新世界就在鏡中了。”
布倫就湊上去看，看了一眼，就感覺一股熱血衝腦，腦子微微一暈，急忙閉眼，緩了一會兒心神，這才湊上去再看。
這一看，心神就完全沉醉其中。
“原來脈絡是中空管道啊~原來葉子是一個個小顆粒堆積而成的啊。”
“導師，這種小顆粒，已經被一個叫薇薇安的生物學家命名爲‘細胞’了。”
“她發現，只要是生命，都由這種叫‘細胞’的小顆粒堆積而成。”
“同時，野獸的細胞和草木的細胞有着非常明顯的不同。”
聽到這話，布倫頓時覺得有些失落，忍不住輕嘆口氣。
“唔~~我遲到了嗎？”
達利安完全能理解導師的想法，立即安慰。
“導師，雖然遲了一步，但也是第一批見識新世界的客人。畢竟，整個皇都就十臺觀微鏡呢。”
“據我瞭解，整個黃金之地的觀微鏡數量，也不超過20臺。除了皇都這十臺，其他都在新月鎮。”
“流數大師我聽過，但新月鎮.這名字有點陌生。”
“很快就會人人皆知了，導師。”
“爲什麼？”
“因爲流數大師羅森已經被北境索菲亞大師冊封成了男爵，而新月鎮正是他的封地。”
“而他不僅造出了觀微鏡，還造出了其他好東西，每一樣都非常好，非常奇特也非常有用。”
“皇都還從沒一下出現過這麼多好東西，大家都快搶瘋了呢。”
“噢~~~流數大師羅森，這小夥子竟然成了男爵。嘖嘖~我原以爲他是個天才學者，現在看，也很擅於鑽營嘛。”
一般的天才學者都會完全沉浸在自己研究的領域而忽略了塵世，這種學者的路就走不長，很快就會被塵世的困苦所絆倒。
但如果一個天才學者專注研究時，還能打理好塵世現實的利益關係，那就有意思起來了。
這種人，未來成就都不會太低。
對導師的評價，達利安聳了聳肩：“他要是不成男爵，恐怕也沒錢研究這觀微鏡。”
布倫點頭認可：“你說的沒錯。其他不說，單要研究出這個鏡頭所用的玻璃，恐怕就要投入巨資才行。”
達利安卻又說了個消息:“但就算這樣，也還是惹到了貪婪者呢。”
布倫一怔:“這又是怎麼回事？”
“碎葉城侯爵，正在滿世界拉關係，要堵死新月鎮的商路。我沒猜錯的話，侯爵使者肯定也到了您的紅寶石城。”
一聽到這話，布倫冷聲嗤笑。
“塞拉夫的那點心思我不用猜都知道，我可懶得理他。”
說完，他心思又回到觀微鏡上，嘖嘖驚歎。
“唔~這鏡頭真是漂亮，簡直和藝術品一樣，嘖嘖嘖~~~”
他快速換上最高倍數的鏡頭，繼續觀察樹葉，然後就有新發現。
“咦~樹葉細胞裡隱約能看到一些奇特的小東西，好像能迴應我的法力。”
“同樣是薇薇安法師，將之稱爲法力泡，並提出了法力泡理論。而這個理論爲突破高階迷障和大師絕壁指明瞭正確的前進方向。”
布倫已經第二次聽到‘薇薇安’這個名字了，對她的法力泡理論也十分好奇，便道：“介紹下這位法師。”
達利安就開始爲自己導師詳細介紹這位法師。
末了，他聳了聳肩：“據說她是羅森法師的情人，所以得到了世界上第一臺觀微鏡。”
“噢~真是個好運的姑娘。”
“不過，她一個人可看不全新世界。總有她沒發現的角落。”
他也要借這神器好好地看一看，說不定就能發現一個讓他名垂歷史的新玩意。
“導師，我覺得您還忘記一件事。”
“什麼？”
“您忘了報銷我的購買費。”
“而您不報銷的話，我下個月就得喝涼水過日子，因爲爲了買它，我還緊急向好友借了三千克朗。”
“然後，在下下個月的黃金湖大學會上，就只能穿去年的舊衣服參會了。”
布倫哈哈一笑，大聲喊管家：“阿福~阿福~”
管家很快就道：“主人有什麼吩咐？”
“去拿兩萬克朗給我這吝嗇學徒，然後讓他趕緊滾。”
“多謝導師。”
達利安大喜離去，到了門外，又嘿嘿一笑。
導師給了兩萬，賺了四千。
那商人又給了自己兩千好處費。
一來一去淨賺六千，頂自己當術法教授三年的收入啦。
另一邊，布倫的心思卻已經完全掛在了這強大的觀微鏡上，他開始不斷地觀察他收集的各種植物。
看着看着，就發現了這觀微鏡的一個不足，或者更準確的說，是他遇到的個性化問題。
“雖然儘可能地減弱了觀察者干擾，但細胞實在太脆弱了呀。”
他稍一凝神看，細胞就會變形，甚至破裂，而凝神這種動作，是自然而然的，很難控制。
“抗干擾法陣沒問題，但使用的破法材料太差了，好在鏡頭可以用，不如我找人訂製個新鏡架。”
很快又打消這個主意。
“這玩意是全套的，又這麼精密，動下鏡架，恐怕就看不準了。”
“看來，得派人去新月鎮定做一副更強的觀微鏡。”
對他而言，十幾二十萬的閒錢還是能輕鬆掏出來的，而且也能直接提供不少珍惜的術法材料。
於是，他就喊：“阿福~阿福，替我寫封信。我念，你寫。”
阿福如風一般出現在他身後：“是，主人。”
等阿福寫了幾句，布倫卻又改了主意：“算了算了，我直接去新月領一趟吧。”
他的要求太複雜，只有當面溝通，實時修改，才能得到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