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局。望着顯微鏡、抽查取樣的刑偵處華處長,正心如刀絞、汗如雨下。雖然,穿上了無菌服……而顯微鏡下,那一滴滴豆大的血液,猛如餓虎,時時刻刻盯着自己。
“小伍,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驗證出來?”華處長下意識地摘去手套,拾起一旁已經給空調鎮冰的枸杞參茶,慢慢地飲入喉間鎮靜自己的情緒。
“還有……三分鐘。您再等等,還在化驗。”化驗室內,法醫小伍正一絲不苟地既望着電腦屏幕,又望着檢驗器材,也是坐如針氈。
“您別上心,這樣的案例公安局也並非沒有受理過。這不是孩子耍沙,毒藥也要成本不是……”小伍也朝那戴着藍色塑膠手套的手,呵出口氣來暖和暖和。
外面豔陽三伏天,還高達約莫20大幾逼近30的溫度。裡面,卻冷的像個冰窟。
“不怕一萬,怕是萬一。這樣的情況……馬虎不得!”
“曲穎……”曲穎走上前,抹去眼角的淚滴。道:“剛纔,我在人羣中都看到了。”
張峰峪聽聞,道:“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趙辰沉默,而樓梯那,潘慧婷也加快了步伐,慢慢地走上前沿。
“張隊長,我希望你沒事。”她吸了口氣,倏地又呼出口氣。道:“我準備,調職。我已經寫好了申請。”
張峰峪一聽,忙地詫異。道:“調職?你才從警校畢業一年,通常調職最起碼要有三五年的警齡纔好深情。你要去哪?你……”
曲穎道:“經偵大隊。”
張峰峪道:“爲什麼?”
突然間,曲穎又倏地將眼神給望向趙辰。她的眼神,依然明媚、清澈,不摻雜一分一毫的雜誌。
而她依然擡頭挺胸,分外精神、不失風采。她繃直了雙腿,故意站得更穩、更直。也下意識地回首,望着更加風采奕奕的潘慧婷,嚥下口唾沫。不知,是酸水、是苦水。
“因爲我感覺我們不是兵!兵可抓匪,我們只是一匹軍犬都不如……”曲穎道。
趙辰沉默,經偵大隊,故名意思,即經濟偵查商業犯罪。她的叫嚷,從那對薄薄的雙脣、從那泛着淡雅裸粉的光彩中,徐徐說出。
這無疑,是敲山震虎。
而她的身後,則是在商場上游刃有餘、能把鋁管“辦”彎、“辦”軟的超級女公關!而趙辰的身份,則也是一個正經商人。無疑,她在怒,也在激。
之前的情曖,也蕩然無存。隨着,那風吹呼呼的聲音,將一盆盆栽種好的菊花給吹得飛揚而起。
“這是職責!比狗累,比蟻賤,否則,又何以抓捕那羣豬狗不如的畜牲!”張峰峪怒號,但是,這話卻沒有針對。
曲穎道:“你別忘了,我在大學期間可是選修經濟學、財務,還有工商管理。現在人們犯罪已經不用親自動手了!而是……收買人心。”
沉默了許久的趙辰,不禁緊咬牙關。
他攥緊拳頭,腳努努勁跺在地上,發出“嘚嘚”倆聲。於是,他頭也不回地轉身,朝潘
慧婷的方向行去。
“趙辰。”潘慧婷等待了約莫7分鐘,他的過來,叫她心花怒放。
而他,倏地上前,蠻不講理地牽手。
“走。”趙辰一行,上面反而僵持下來。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曲穎的倨傲,沒有影響到他。
反而……自己的心,卻違心的疼。而張峰峪那張佈滿青茬的臉,也在微微地顫動着。
“小曲……”他伸手,欲抓住自己的手。曲穎先是退縮了一下,但是,在微顫中,還是靜止。多麼巧的一雙手啊,他終於觸及到了。
而曲穎卻低下了頭,直到他抓緊。慢慢地,上揚。
“張隊長。”曲穎道。“我剛纔說的,都是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我們不缺少武力,但是對抗犯罪,只能是以智取勝!爲什麼……我做這個決策不是胡來!”
“剛纔的案件糾紛,你看到了嗎?只是一個物業的職位,一個指尖不到的權位……一張搜查令都能叫他們雞飛蛋打!卻還能牽涉出你死我活……爲什麼?!”
“它是這麼吸引人嗎?!那好……既然武不能鬥,用文鬥!我有耐心,我們能打勝仗!我不信,這螃蟹能橫行霸道數百年!”
張峰峪一直不言。而是……慢慢地將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右臉。
她一直在低頭,望着自己的腳……那搽上黑色指甲油的腳背。但是,當她觸碰到了刺手的胡茬時,才發覺冰涼冰涼,如伸手進了雨後的山洞裡。
那不是汗!她擡頭,雙目分明地看到!那是男兒淚……
“華處長!結果出來了……”小伍拉開了化驗室的那扇門,一份精細的報告書給呈現出來。
華處長看着小伍的臉色,才摘去口罩。則是一臉的虛汗,神色不對。不知,是疲倦的,還是驚嚇的。
“喝茶!慢點。”華處長將枸杞參茶給倒到了一個小杯子上,那小伍伸手接過。良久,才坐了下來雙手撫膝。
華處長道:“情況怎麼樣了?!”
小伍嘆了口氣,緊閉雙眼。
他道:“那……張隊長。是個好人,懲惡揚善!我……他是我最尊敬的公安!”
華處長咬牙,吸氣道:“我沒讓你奉承,也沒讓你拍馬屁!我只想知道……結果!結果!”
小伍不語,抓膝的五指更加地使勁。那是糾結、也是遲疑。他道:“我們不是都心裡有數了嗎……”
華處長將化驗報告給合上。
道:“你是法醫部門裡最權威的一位,也是除我外資歷最深、學齡最久的一位!我要你的結果!而不是那有的沒的書面報告……現在人命關天,不是形式主義!”
小伍眼淚“唰—”的落下。
道:“確認是帶有艾滋病原體的血液!”
“轟動”一聲,恍若晴天霹靂。一聲驚雷在華處長那隔着一層藍色無菌服的心中給炸開。
他頹唐地坐下,旋轉皮椅上那是無力的雙腳。紙張四散,未經釘子。
華處長道:“自問張隊長的良心,天高地厚。
卻偏偏,被這二兩輕釘在了生死簿上……天不助我警啊!”
“叮鈴鈴—”遲了四十分鐘。莫莉打來了第四通電話催促。
“還來嗎?趙老闆。”莫莉道。
趙辰道:“當然來,爲什麼不來?”保時捷卡宴上,車窗搖起。冰涼的空調給予了炎炎烈日幾分冰涼。
“嗯,我等你!”莫莉掛斷。
潘慧婷繫上安全帶,神色凝重地望着窗外。
潘慧婷輕聲道:“趙辰,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出身……”
趙辰道:“沒有,但我也不是執着於過去的人。”
手剎才經放下,她卻將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道:“剛纔那個女警,我看到的出來,她喜歡你。而且,她是個好人。不像我……”
趙辰道:“你想說什麼?”
潘慧婷道:“她之所以選擇經偵科,我想定是爲了更好地接觸你吧。”
趙辰道:“在她眼裡,我是匪,她是兵。官匪勢不兩立,你懂吧?”
潘慧婷道:“可是……”
趙辰將臉,湊過了她的臉。她卻緊張,他的一舉一動。
他道:“我從來沒有問過你這個問題,但是我今天問,我希望你好好回答。我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也從來都不是什麼壞人。我們都只是爲了生存。”
潘慧婷輕點頭。道:“嗯……你問吧!我知道的,全告訴你。你是想問‘龍躍’的走賬,還是想問我接觸的客源麼!?”
趙辰道:“都不是。我們只是太習慣被債務牽制,我從來沒想過做債務的奴隸!反之,我想做一個逆天的主宰。我只問你一句,你,愛我嗎?”
潘慧婷震驚。這遠比,他出口問詢公司的經濟機密,還要心如亂麻。她的腳,在下意識地顫抖着……
他道:“我心裡有了答案。你心裡也有答案。我說的,對嗎?”
“叮鈴鈴……”電話響起。僵持在樓梯上的張峰峪,看到了“老華”的電話。他忙地接過,“老華”對他而言,非同小可。
老華的辦公室內,常掛着副胡適先生的在五四運動時期的名言警句、對聯。即“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這也是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的一種表證。老張負責大膽假設,而老華擅長小心求證。
“老華。”張峰峪淡淡道。
老華道:“老張。化驗結果出來了……”
張峰峪的心在跳!他道:“你,告訴我。情況怎麼樣了?!”
老華又拾起了那杯枸杞參茶,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化驗室內,任由冰風吹動。他大口大口地灌着,但是……心中的不平還是不小心將玻璃茶杯給“哐當”一聲摔落地上。
密密麻麻的枸杞、人蔘,散落了一地。
聽到了一聲平地驚雷,張峰峪也心中有數了……他道:“老華,謝謝你的誠實。”
老華的喉嚨,在顫抖。他道:“老張,別放棄!不論怎樣!一切,都別放棄。好嗎?!”
張峰峪道:“我不會放棄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