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麼樣……你,過癮了嗎?呵呵。”露露的嘴上噴出口煙,冰涼的空調房內增添了三分溫度。
“你……誰教你的?露露。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孫貴元氣喘吁吁,整整三個小時,他已然發射了三枚炮彈。他的腦袋像一顆保齡球在地上滾動,從掄出到入洞。
那顆保齡球上,則轉動着許許多多的光潔面。反應出了他這一路來的艱辛歷程……槍響、梅梅、青蛇、子彈……最後迴歸到了露露那恐怖地、宛若倆個水囊般地春景中。
露露道:“社會教我的。沒有學歷、門路,千把塊受排擠、受怨氣的工,也可以隨便打。要是男生願意付諸行動,日子想過好些,還是可以的。”
“我不行,修理工我不行。我不能像個爺們一樣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也不能像個牛馬般任人勞作。那隻能幹一行,呵呵,‘服務行業’。什麼叫‘服務行業’……哄人開心,則是服務。”
“我不願形同牛馬,是我的尊嚴。一個女人,不能冰清玉潔,我也不願失去血性和品味。雖然還是‘寄人籬下’。但是,陪酒、陪客、陪樂,卻有了‘外快’的一說。”
“我們是乞丐,等着人們賞賜、施捨、打識。如果你想脫穎而出,那你除了更進一步才行。這個社會永遠是等價交換的,哪有免費午餐。”
“但是,等價交換。也要看天資的,我不是聰穎的人。但我願意拉下臉皮、尊嚴,忍氣吞聲。那我現在哪怕是違法犯紀,那我敢拍心口說……我是值得的!”
孫貴元一聽,連拍三掌。他望着露露那雙細眉、大目,哪怕是風雲殢雨後,依舊不失典雅。
他道:“你真是個……阿嫂。難怪別人景仰你。”
露露道:“別這麼說,呵呵。人們不是景仰我,是怕我。別人怕你,才能直入。說到底,我只是靠了一座好山……只是,我怕是日後,我無依無靠了麼。”
孫貴元不常抽菸。他二十餘載未抽過煙,從小父母家教甚嚴。他的血液,對香菸是分外牴觸。但是……歷經這段段破事,走過了油鍋刀尖,又走過了貪歡一宿。
望着露露那隻腫起的腳,他滿是心疼地起身,赤着身子吊着鞭子則將那右腳拿過。他道:“我給你摁摁。”
露露道:“呀,多髒。”露露竟而臉“唰”的紅下。下意識地將腿根的被子給蓋得嚴嚴實實……雖然在那紙簍裡,已經用光了三隻“高邦”。
露露道:“別弄了。傷就傷吧,穿高踭鞋就這樣,本來已經體重變形了。現在都快年過白駒啦,還學人家後生女趕時髦,鞋跟都八公分……貪靚要有代價的!哎呦……”
孫貴元對準了露露的足踝,先是觀摩良久,像斟酌一件玉器、瓷器般,條地又放到鼻前認真注視。還引得露露不聲好笑。
“別把女人當成珍寶啦,豆蔻年華的纔是珍寶。哎呀!”
“咔—”的聲兒,孫貴元竟而將那雙腫起地足使勁一摁、一拉、一扯、一推。一下子,露露先覺三分劇痛,於是漸漸地二分減緩,最後竟然恢復了五分。
“你走走……”孫貴元道。露露在牀間,慢慢地起身,坐在枕頭上。腳輕踏在海綿墊上,一疼、一舒。疼中帶爽,這樣的感覺,也真是奇妙極了。
露露道:“誰教你的?!喲呵,還真有一手啊。比那所謂的‘老中醫’要厚道多啦。”
孫貴元道:“呵呵,我從小要幹農活。而且還得奔波於麥場那,每天最少徒
步五公里。我六歲時才穿上第一雙草鞋,所以傷了你要麼餓死路上,要麼自己處理。久而久之……也小有一手。”
露露道:“你們那那麼窮?”
孫貴元道:“中原嘛。全國的人力工廠,窮是不窮。封建,也固執。我恨我爺爺……”
點到這,露露卻豎起短指,放入脣中。她側耳傾聽……道:“等會。”露露的耳朵是呈猴子狀的招風耳,她先是迅速地將條“內兒”給穿上,於是又披上了條毛巾被,走到那門口前傾聽。
“嗯,你。表現還好,嚥下去,說明你誠意足了。下次你再敢搪塞我。抽死你你信嗎?!”這是個男生,牙尖嘴利。
“我……我不是騙您。我是……真來了月事。”那是摯友、老闆娘。
男聲道:“好了,木已成舟。我的氣也泄七七八八了。你記住我交代你的事情,否則,嘿嘿!吃不了……兜着走!噢,對了。我還拿一件紅牛,你沒有意見吧?呵呵……”
老闆娘道:“豈會呢?!您是貴賓……您要是把這半間屋子都給拿去,我們都歡迎。”
男聲道:“你這樣說,是不是在諷刺我!?呵呵,告訴你。你這賓館能開到現在,又開的紅紅火火的。我拿這零星半點的好處,對你而言是輕輕鬆鬆賺回的。
“但是嘛……你老公好賭,呵呵!我也沒辦法了,別怨我!走了……”
露露一聽,忙上前。一臉陰沉,道:“黑鬼?!”
孫貴元一聽,道:“黑鬼誰呀?!”
露露道:“你不認識黑鬼嗎,你纔來這多久。他是這兒鼎鼎有名的黑警,黑白倆道他都攙和一腳。是個‘二五’,沒人喜歡他,但是在這還是撈得開的。”
孫貴元道:“爲什麼?”
露露道:“呵呵,這個社會早已然黑白混淆了。有的痞子無賴拿着雞毛當令箭,去充當個協警、城管。這‘黑鬼’手下也培植了不少小弟,人們擺脫他轉正,他又反之收回好處。”
孫貴元道:“這……不是濫用職權麼?!”
露露道:“他算是公道的了。也是小有本事,換了那麼多任的新官、老大,也沒把他給辦了。不過,現在他的好日子彷彿到頭了。很有可能,要拿我開刀!”
孫貴元道:“爲什麼?!”
露露道:“現在黑白二道對我有防範。所以我纔來這避險,如果混不下我可能‘着草’去港澳。”
這時,“噔噔噔—”三聲拍門聲,叫本來已經豎起雞皮疙瘩的露露又增添了三分危機感。
露露道:“噓……穿衣裳!”孫貴元這時將“三角”、背心給穿上。露露開了兩道鎖,拉開門後,是那驚慌失措、臉色鐵青的老闆娘。
她的臉上有一個巴掌紅印,且眼角小有淤青。看樣子,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露露道:“黑鬼那小子這麼對你?!”
老闆娘啜泣道:“是……他說如果我不應承他,他三天二日會來這‘查’一次。他知道,我們曾經‘共事’過,很早前我們還‘看街’的時候。他還知道……我們去香港掙過‘外快’。”
露露將香菸丟落地上,氣地用傷腳踩着的“回力”拖鞋給踩滅。道:“欺人太甚。”
老闆娘擦拭眼下的淚珠。道:“露露啊……聽我說。我這死鬼老公別的不行,他欠了一屁股的賭債是很急需錢的!你可能要安排3 - 5000這樣,他幹過漁夫。在湛江認識人,你要想着草……”
“喂!
你鬼鬼祟祟幹嘛呢?!哎呦……我忘了,我把警證遺落在那了!還有我的手機!”
“黑鬼”匆匆忙地一溜小跑上前,皮鞋將那樓梯口給弄得嗒嗒作響。
“沒事……我,跟旅客交代點事兒。”老闆娘心虛了,那黑鬼好歹也是審訊過犯人的,是心虛、是坦實,他一眼即明。
一聽,有蹊蹺。他剛纔,還隱隱約約聽見“露露”二字!他的手上,正提着一件冰鎮的紅牛飲料。
黑鬼道:“你開門給我。”
老闆娘道:“人家休息啦……畢竟顧客是上帝。”
黑鬼伸出手來,緊握拳,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老闆娘搖搖首,道:“您的手。”
黑鬼道:“你錯了。這,叫真理!”“砰—”的一聲,露露的肩膀登時紅黑了一大片兒……這雙拳不愧是一雙“警拳”。只是……老闆娘卻一下子成了犯人般給對待。
老闆娘道:“黑鬼哥……真的是顧客!”
黑鬼道:“開門!否則,呵呵。警隊的弟兄要光顧你們這生意了,我逐戶逐戶地檢查。我看看是有多少人違反‘一人一證’的登記情況。”
老闆娘道:“我……”
露露這時屏住呼吸,背靠着門。她聽到好姊妹受打……一下子她已然心驚肉跳的。老闆娘和自己一樣,年紀輕輕時犧牲太大,落下了滿身的“職業病”不說。
肺部、肝部,早已經給劣質菸酒的侵蝕,給搞得黑糊糊的一大片。露露望着孫貴元,像是看到了希望般,道:“貴元!”
孫貴元道:“咋了?!”
露露道:“來……你幫我一下!”
隔着一扇門,那爭執的聲音愈來愈大。虛開門探的旅客們也逐漸增多……
黑鬼道:“怎麼?!沒見過人民警察?!關門!看什麼看?!再看,我查查你們的身份證!敢嗎?!”
“黑鬼哥……求您了!我再給您一條‘中華’行嗎?!”
黑鬼道:“呵呵,萬一你窩藏罪犯!我豈不是給落下個‘同流合污’的罪名?!你作賤你自己沒關係……但是別把我搭拉下水!我好歹也是秉公執法的一員民警!”
這時,“砰—”的一聲。門給拉開了。
“吵什麼。”孫貴元站在門前,望着黑鬼。黑鬼高高瘦瘦的模樣,且左手提‘黃鶴樓’,右手提‘紅牛’,一臉囂張跋扈的樣子。
如果,除去了身上那套保命的警服、頭上那頂烏紗帽。他跟一號土匪,估計也沒啥兩樣了。
“我……你誰你?!”黑鬼一驚,這小子二目頹唐。看樣子怕是酒醉了……而一個披頭散髮的肥婆,也隨之而出!正是露露!
露露上前,纏着孫貴元。她的臉上是平靜、頹廢地,一直在勾引着他。
她道:“貴元哥,你幹嘛不要我。今晚纔來了三次……”
孫貴元道:“你急什麼?!反正,我們這倆艾滋病人,同病相憐。呵呵,還剩多少時日?!”
黑鬼一驚,一聽“艾滋”二字。忙氣道:“好哇,你這‘從業道德’、‘從業良心’哪兒去了?!艾滋病人……你都收?!”
老闆娘道:“我哪兒知道啊……他們才說的!艾滋病人也有人權的吧”
這時,孫貴元大膽伸手,欲攀上那黑鬼的肩上。黑鬼道:“你……你滾!還有你!你個浪婦,你們都活該!操……真晦氣!”
於是,黑鬼拿起手機後,氣沖沖地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