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恨天,不,是風玉林張嘴欲辯。
然而,呼啦啦,數條人影飛到。
“恨天?你……你是恨天?”一個穿着綠色長絲袍的年輕女子難以置信的絞着雙手,臉色剎白,“她,她不是小姨嗎?怎麼可能是彩霞師祖?而且,彩霞師祖早就殞落了,怎麼可能!”
而她的身後右側站着的不是秦均,又是誰?將懷裡的紅色襁褓交給身邊的一位黃袍少年,他上前,雙手扶住女子,揪心的輕呼:“娘,您身體尚未復原,切莫動氣。”
風可兒明白了,綠絲袍女子正是秦如花。而那黃袍少年眉眼有三分和秦均相似,估計是他的異父兄長秦鋒。
這叫什麼!劈腿,被抓了個現形。風可兒掩嘴輕哼,很爲兩位女同胞不值:不知道死蛇妖有什麼好的,一朵鮮花插在牛屎上已是憾事。可現在明擺着是兩朵鮮花插在了同一堆牛屎上——雖然宮彩霞長髮遮面,看不清她的容顏,但就衝她曾是青雲宗裡最年輕的真人,各方面的條件也應該差不到哪裡去;而秦如花則柔中帶鋼,是宗門裡握有實權的中層領導。而死蛇妖呢?論人品,他遮遮掩掩,假面孔都有兩副以上。並且有宮彩霞爲證,這傢伙是貨真價實的害人精;論修爲,他還是秦如花的師弟,凝丹期的修爲;呃,唯一過得去,也就是他現在的這張美男臉了。可那也不知道是真顏,還是假貌!
“對不起,如花。”風玉林輕嘆。
秦寒煙垂眸,摟住宮彩霞無語。秦如花猜得沒錯。當年,在西南瘴海的歷練中,宮彩霞並沒有殞落。不過,做爲一名修士,她中了搜魂術,修爲盡失,有如行屍走肉。離殞落也差不了多少。修行之人哪有沒有幾個死對頭的?況且,因風玉林之事,宗門內也有很多人對彩霞真人甚是憤恨。秦寒煙擔心宮彩霞的安危,便將人秘密的帶回宗門。對外宣稱是她一直流落在外的小妹。這些秘事,她從來沒有告訴過第二人。就連她數次閉關,將宮彩霞託付給秦如花照顧,也從未對其吐露過一絲半分。
秦如花心思一轉,深吸一口氣。指着秦如花懷裡的宮彩霞,又問道:“你是爲她而回來的?”當年,彩霞真人與自己徒弟的不倫之戀,在宗門內鬧得沸沸揚揚,她怎麼可能沒聽說過?
風玉林看了宮彩霞一眼:“不是。我不知道彩霞還活着。不然……”
風可兒眼尖,明顯的看到後者的腰背陡然變得僵直。
“住口!”秦如花厲聲打斷他,一把推開秦均,上前一步,“風小師叔,今天是我兒會親的大好日子。我不想旁生枝節,請你立刻離開!這裡不歡迎你!”
“如花,我……”風玉林望着她,眼裡是濃得抹不開的悲傷。裡頭飽含着“不得已”與“苦衷”。
“走!你走!”秦如花卻根本不想聽,轉過身去,右手中白光一閃,多了一柄三尺長的闊劍,呼的將身邊的一塊青色山石斬爲兩塊,“姓風的,從此。你我之間情斷義絕,如同此石。”
“如花!”風玉林痛呼。
秦如花卻揚劍,指着院外:“我再說一遍,看在晗兒的面子上。我不想與你動手。你不要逼我!”
風可兒驚呆了:自古以來,女子多情。縱然是在現代,也鮮有女子在感情上能做到這般灑脫、乾脆利落。
這時,秦如花這個女方長輩也發話了:“風玉林,既然如花已經表了態,不想再見你。你就走罷。有多遠,走多遠,從此不許再入青雲宗半步!”
唉,就是應當這樣,不管有什麼“不得已”與“苦衷”,對於男人的這種劈腿行爲就得見光死,無情的驅逐之!還是遠古的老祖宗們活得瀟灑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滿大街都是嗎?腫麼在情字上,女人們越進化越回去了?
風可兒扼腕。
死蛇妖頗爲無奈的點頭應允:“師叔之命,玉林不敢不從。只是,玉林斗膽,想帶走彩霞。”
秦如花聞言,一跺腿,呼的幾個縱躍,轉眼就沒了影蹤。空中只留下她清冷的聲音:“鋒兒、均兒,愣着做什麼,還不走?”
“喏。”那兩兄弟搖了搖頭,齊齊跟上。
自家老孃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倆兄弟咋沒半點表示?風可兒甚是不解,用神識向鳳九請教。
“委屈?”鳳九瞅了她一眼,眼神怪怪滴,“男歡女愛,你情我願的,能有什麼委屈?”
風可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捂住嘴巴,一時無語。不過,轉念一想,貌似也沒錯——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都得對自己的行爲負責嗎?
而那邊,秦寒煙已經炸了毛,刷的亮劍,指着風玉林的鼻尖:“姓風的,你沒有害死彩霞,你不心甘,怎麼滴!”
風玉林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頂着劍尖解釋道:“師叔,請聽玉林解釋。玉林沒有別的意思,只要想帶彩霞去求醫療傷。師叔,請相信玉林,玉林知道有人能治好彩霞的傷。”
“真的?”劍尖微垂,秦寒煙垂眸看着偎依在自己的懷裡的小妹,心動了。
風玉林堅定的點頭。
“那人是誰?”劍尖復又果斷的抵住某人的鼻尖,秦寒煙擰眉質問。
風玉林輕笑:“當然是我們風氏一族的聖女。”怕對方不信,他坦然的展開雙臂,“當年,你們的宗主大人親手殺死我的元嬰,毀掉我的丹田。以爲我死的不能再死了。可她萬萬沒有想到,我們的聖女法力無邊,救活了我。師叔,你看看,我現在怎麼樣?不但生龍活虎,跟沒事人一樣,還又重新凝結金丹。彩霞的傷勢不及我當初嚴重,師叔,相信我,聖女一定能治好彩霞的。”
當年,風玉林偷竊宗門秘寶,被抓了個現形。按門規。長老會判他極形,死後,屍體下禁制,暴屍三日。由宗主親自行刑。行刑時。她也在場,看得真真的。確實如風玉林所言,他那時魂飛魄散,死的不能再死。秦寒煙簡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聖女?是那個叫風可兒的女娃娃?”怎麼可能?那個在野雞坡下請她吃烤野雞的小丫頭!她明明只是練氣初期的修爲!
“哈哈哈。”風玉林撫掌大樂,“她只不過是用來麻痹你們的替身。怎麼可能是我們的聖女!你們以爲,我的族人不知道,我那可憐的女兒一生下來,連臍帶都沒有剪掉,就被你們的宗主大人掐死了嗎?哼,竟敢冒名頂替,混淆我風氏血統,可惡之至!”
鳳九聞言,戲謔的斜眼輕瞄身邊的某人,用神識說道:“原來你是徹頭徹尾的冒牌貨!”
“那又咋滴!姐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是風氏一族的聖女來着!”風可兒瞪了他一眼。
鳳九摸摸鼻子。指着外面:“看戲,看戲。”
外面,“噹啷”一聲,秦寒煙手裡的寶劍墜地。她驚得一連退了好幾步。而宮彩霞被她的異樣嚇到了,縮着脖子貓在她懷裡,身體簌簌發抖。
顧不上安慰她,秦寒煙的聲音顫得不成樣子:“你說,你是說,那孩子不是彩霞的女兒?”當年,風玉林被抓。彩霞動了胎氣,產期足足提前了一個月。她在外面歷練,沒法及時趕回來。回來後,彩霞已經產下女兒。因爲是難產。彩霞元氣大傷,自顧不暇。宗主見孩子資質過人,垂憐,直接將孩子從產房裡抱到了聖霞峰撫養。彩霞因風玉林之故,不喜那孩子。去聖霞峰看孩子最多的,還是她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結義姨媽。
經風玉林這麼一說。秦寒煙悲從心起,緊緊的摟住懷裡的人兒:“彩霞,傻丫頭!你是不是一直知道那孩子不是你的骨肉?是宗主用風玉林的性命逼迫你,對嗎?你告訴姐姐,宗主這麼做,到底是爲的什麼呀?”
可是,宮彩霞自從受傷後,根本就不會說話,怎麼可能回答她?她這樣子,只會令宮彩霞抖得更厲害。
風玉林彎腰拾起地上的長劍,輕撫她的後背,看着喧鬧的前院,眼神憤恨如火:“還能是爲什麼!不就是貪圖我們風氏一族的傳承秘法麼!”
原來,當年,他入門之後,進階神速,令宗主等人誤以爲他是得了風氏一族的傳承之故。宗主討要不成,便栽贓陷害於他。在地牢裡,宗主日日以彩霞還有她肚裡的孩子威脅風玉林,定要他交出傳承秘法。風玉林哪裡有?但任他怎麼解釋,宗主都不肯信。最後,宗主真的掐死了那剛出世的孩子,拿孩子的屍體恐嚇風玉林,說,如若他再不交出秘法,下一次擺在他面前的就是彩霞的屍體。風玉林被逼得無法,只好屈服,胡編了一段法訣,騙她說,他是男子,只得到了一點零星的法訣,完整的秘法在族裡的聖女手裡。宗主信以爲真,認爲他沒了存在的價值,又擔心惡行敗露,便以門規的名義殺了他滅口。
當時的種種現象印證了他所言非虛,由不得秦寒煙不信。但是,上尊下卑,涉及宗主的秘事,她不敢妄下結論。接過自己的寶劍,她機警的眯眼掃過前院,說道:“當務之急是治好彩霞。以前的是是非非,等彩霞康復後,定有水落石出之時。”
風玉林頜首:“師叔所言及是。事不疑遲,我們現在就走。”
於是,兩人跳上飛劍,帶着宮彩霞匆匆離去。
“喂,肉鳥,風玉林嘴裡說的聖女聽上去很神通廣大呢,會不會是你要找的人?要不,我們也跟上去看看?”風可兒看着他們的背影,用神識問道。
鳳九眼波流轉,望着遠方:“稍等片刻。”
風可兒不解,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方向閃出幾條黑影,鬼鬼崇崇的尾隨秦寒煙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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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做局!風可兒頓時明瞭。
“有趣。我們也去湊湊熱鬧。”鳳九起身,挑眉輕笑。風氏一族的功法,他鳳九見得還少嗎?可是,他卻從風玉林身上看不到任何熟悉的靈力波動。風玉林真的是風氏一族的傳人嗎?他真的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