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波魯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石頂。溫暖的火堆,滾燙的肉食都有着超乎尋常的恢復效果,昨天睡的非常好,雙腳溫暖而發脹。波魯甚至感覺到自己精神上那種難言的疲憊感都已經恢復了不少,這樣挺好,倒是還能省下一隻精神注入。
收拾完之後衆人再次上路,厚厚的松針在腳下發出沙沙的響聲。然而在這靜謐的早晨,山脈裡仍然一片死寂,沒有動物,也沒有鳥,甚至一路走來連屍體都找不到,整個森林似乎像是一個吞噬一切的怪物,又或者這一路的動物都已經發瘋了,加入了獸潮的行列死在了要塞之下。只留下被剝開的鬆塔,樹叢裡的羽毛,乾硬的糞便,廢棄的巢穴證明這裡曾經有過動物的存在。
行走在這沉寂的森林當中,霧氣在面前飄蕩,樹掛在臉前漂浮,這地方純淨的如同傳說中森林精靈的老家——除了動物全部消失無蹤。
沿着獸道,衆人沉默的行走在山脊上,沿途還在樹上設下了記號。在這詭異的沉寂面前,所有人都失去了調笑的心思。毫無疑問,這樣的搜索是沒有一定的目標的,走着走着,山頂上一處不太自然的東西引起了波魯的注意。
波魯指了指山頂:“那上面似乎有什麼東西,下半截四四方方的,上面又是圓的,不太像自然形成的。好像是個人造的建築,我建議我們去看看。”
“嗯,就算沒有,從高處觀察一下也好。”萊昂納多擡起頭觀察了一下,點了點頭。
團長帶路找到了看起來比較平緩的一面山坡,正要擡腿往上。“等等!”波魯剝開團長腳下一塊石板上的泥土。這塊石頭四四方方,邊緣上有明顯的加工痕跡。石板的上面還有另一塊,掘開這兩塊石板上的泥土之後,可以明顯的看出,還有許多塊這樣的石頭,掩埋在土層之下,已經挖出來的兩塊石板的大小和尺寸都差不多,有着明顯的加工痕跡。
“這是一條路。人類或者是別的什麼智慧種族修建的。”波魯肯定的說。
“這裡完全處在人類的活動範圍之外,誰會在這裡修建這麼一條道路?”莉亞說。
波魯看了一眼四個肌肉猛男蒙圈的表情,搖了搖頭:“這條道路的寬度和肩寬差不多,你們看這個石頭臺階的高度,只有人類和精靈的體型會做成這個高度,如果這個地方沒有精靈的話,這條道路基本上就是人類修建的沒跑了。一般來說精靈不會在山裡修築道路,他們應該不會被這種地形難到。“
“好了快走吧”。波魯難以抑制心中激動的心情,擡腿往山上走去。萊昂納多搶上前去:”你走中間,別打頭。”
他從腰間抽出自己的短劍,又從戒指裡摸出好幾面盾牌,發給衆人一人一面。衆人頂着盾走在暴露感極強的山脊上,兩面都是陡峭的懸崖,一條蜿蜒的被泥土覆蓋的石板路通向山頂,自然的力量已經重新統治了這裡,有的地方道路已經被沖毀了,甚至需要跳過去。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爬坡的體力消耗很大,汗水溼透了衣服,橫掠過山脊的風帶着寒意,讓波魯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當波魯爬上山頂的時候,代克和特茲爾正守在道路的出口上,萊昂納多似乎已經進入了正對着道路出口的建築裡。波魯壓制住自己馬上衝進去探索的慾望,等待着萊昂納多的消息。可能是因爲地勢太高,這建築半邊依託原本的山石,半邊由一種材質奇怪的磚建造。建築表面上長滿了青苔,和周圍的山石几乎融爲一體,如果不是形狀過於標準,以至於有些非自然的彆扭感,可能從山下就無法發現它的存在。
“進來吧!這裡面沒人!”萊昂納多的喊聲從建築裡傳出來,經過建築內部的折射,聽起來感覺有一點微妙的失真。
”太黑了,裡面沒有窗戶嗎?怎麼感覺一點光都沒有。“波魯放下揹包,摸出他的小燈筒,走進了那個黑乎乎的門洞。順手還擰亮了手裡的的燈筒,直接開到最大,雪亮的光輝照亮了這個建築的內部。這個時候莉亞也上來了,波魯對她招了招手:“快過來!”
厚厚的外牆下,門洞裡倒着鋼鐵的大門,這個發現讓大家心頭一緊——畢竟不需要防備的地方是不會設置鐵門的。連接在牆面上的粗大活頁被巨大的力量拉的扭曲變形,還有一根被連根拔了出來。鐵門大概有兩根手指厚,表面佈滿了深深的劃痕和凹陷,這厚重的鋼板,表面佈滿了就像是易拉罐被鑰匙劃過一樣的痕跡。萊昂納多指揮着肌肉男們撬起倒在地上的鋼鐵門板,靠在同樣是鋼鐵的門框上,堵上了門洞。
”這是什麼東西的攻擊痕跡?團長你能把門砍成這樣嗎?“
”我能,但是沒有必要,砍出這樣的痕跡需要用銳器,而且這個銳器的尺寸很大,應該會很容易卷口損壞。如果我換成大錘子全力出手,門馬上就會變形,可能一下就把門砸開了。這種程度的防護,攔不住三階以上的超凡職業的。他們幾個都能幾下砸開。“萊昂納多用下巴點了點旁邊正在堵門的幾個。
”那就是說進攻這個地方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沒有高階以上的實力,智力也不太行的樣子,沒有好用的工具,是靠蠻力多次反覆衝擊,把門栓拉壞砸開的大門。“
波魯舉起手裡的燈筒,環視這個多年後首次迎來光明的空間,無數的疑問在腦海裡漂浮。雖然外牆是方的,但是實際上內部空間裡這是一個平面呈筒形的空間。高度很高,如果要讓波魯選一個最合適的比喻的話,那就是機場塔臺。只不過沒有窗戶,靠着牆邊擺放着一排弧形的操作檯——畢竟上面佈滿了按鈕,儀表和操作杆。空間中心沒有地面,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暗洞窟,空間裡有無數粗大的管道,往上層延伸進一個看起來像是CPU散熱片的巨大金屬塊中。空間裡一片狼藉,到處都有巨大的裂口,好像是被什麼尺寸巨大的兵器砍開的一樣。管道,操作檯和地面,牆壁上到處都有飛濺的深色液體的痕跡。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看這些金屬和牆壁上的裂口,嘖嘖,三級騎士全力一擊不過如此,還有這地方到底是幹什麼的?我們是來調查野蠻人的,怎麼忽然找到這麼一個地方。野蠻人能有這樣的老家?”萊昂納多好奇的在各個裂口前面打轉,似乎在琢磨這些切口製造者的攻擊模式。
”別扯了,能造的出這樣的東西,就該我們被叫做野蠻人了。“波魯一邊繞着大廳轉圈一邊跟萊昂納多閒扯。
”奇怪,這地方明明被攻擊了,到處都是裂口和血液,但是依然沒有屍體?“波魯順手在操作檯上擦出一塊乾淨的地方。“咦?”波魯加緊幾步,把操作檯上的幾個銘牌都擦了出來。
“這個地方的銘牌標記語言是阿基美亞語!這地方和鍊金術有關!”
四個肌肉莽夫聽到之後,表情毫無波動。只有莉亞問道:”你懂阿基美亞語?“
”通用語都是從阿基美亞語上發展出來的,連辭典都是用阿基美亞語寫的。好吧,通用語和阿基美亞語實際上是差不多的,不過語法更簡單,去掉了元素標記。只要識字,都可以看懂!“波魯一邊說一邊從揹包裡掏出毛巾,開始給這些操作檯清理灰塵。灰土太厚了,波魯本來還想問問誰會使用清潔術,回頭看了看髒兮兮的幾個人,嘆了口氣,放棄了詢問的打算,
“別發呆了!快幫我清理一下這些設備上的塵土!找找周圍還有什麼東西,我要搞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
衆人一起動手,整個空間裡頓時塵土飛揚,機器上的銘牌已經漸漸重新顯露出來。清理到一半的時候,莉亞忽然喊到:“我找到一個櫃子!”波魯連忙跑了過去。這個厚重的鐵皮櫃子被好好的鎖着。波魯拉了拉門,又看了看已經完全鏽成一團鐵花的鎖頭,放棄了完整保留櫃子的打算:”莉亞,撬開它。“
”撬開?不會炸?“
”不會“
”你怎麼知道不會炸?“
”正常人不會在普通的記錄文件櫃子裡裝炸彈。“
波魯點了點角上的一塊黃銅銘牌,用袖子把它擦亮:“海登堡三號散熱塔控制室運行日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