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很靜,靜的我只可以聽到風吹動紙屑的沙沙揚。我不知道已經過了多長的時間,只感覺到很冷很冷,好像是在冰雪裡站了一夜一樣,我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可能是因爲我的雙腿蹲的時間太久,剛一站起身就覺得兩腿發軟,再次的癱坐在那堆已經結成冰的爛菜葉上面。
“徐佳,徐佳。”我雙手一邊拍打着雙腿一邊叨咕着說:“你千萬不能出事,千萬不要出事,你記住,你明天就結婚了。”我說着已經扶着垃圾箱站了起來,抱着仍在麻木中的右腳一步步向前走去。
雪不知到什麼時候開始的,只是當我感覺到它下起來的時候,雪已經可以蓋過我的腳脖子,鵝毛般的雪片在北風的協助下撲面而來,可是我一點也感覺不到涼,一顆心幾快近似於停止的狀態。
繞過一個又一個拐角,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衚衕,除了風聲之外我根本聽不到半點聲音,我放高了聲音叫道:“徐佳,徐佳,你在什麼地方?徐佳,徐佳。”我每一句叫聲都很大,可是北風的聲音好像完全可以大過我的叫聲一樣,聲音根本傳不出多遠。
此時,我的大腦中一片空白,一點也不敢去想下面可能發生的事,只是覺得自己很懦弱,很自私,我爲什麼要丟下徐佳一個人,爲什麼我當時會那麼做,或許和她在一起,我現在已經和她在家裡了。
“徐佳,徐佳,徐......”我剛叫到這兒忽然停下,整個人呆呆的站在雪地中,一動也不動,靜靜的聽着。好像是在風中傳出的一曲網絡流行歌曲《蝴蝶》,這是徐佳一貫喜愛的歌曲,她說這首歌是她的最愛,雖然她不知道那位侃侃姐是什麼人,但這個人將會因爲這首歌而註定成爲她這一輩子的偶像,受了她的影響,我也一直很喜歡這首帶着幾分優傷的歌曲。可不知什麼原因,當我此時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忽然覺得它很刺耳,讓我心裡升起一種無名的恐懼感。
“徐佳--”我在叫了一聲,迎着聲音衝進一個黑乎乎的小巷之內。巷子是個死頭,當我走在巷子中間的時候,徹底的呆了,目光癡癡地盯着巷子的盡頭,全身所有器管幾乎都停止了跳動,什麼風雪全好似不存。在我的眼中只有一幕,一個身影衣堪不整的趴在雪地中,血順着她的身體流出,千萬個影像在我頭腦中出現,又在瞬間消失。
“徐佳。”我的嘴脣微微顫抖着叫了一聲“徐佳。”我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終於嘶叫了一聲撲在她身上,雙手扶起她叫道:“徐佳,徐佳,你醒醒,徐佳。”
手機的音樂還在固執的響着。風雪更大更猛,一片片的雪花好像在向我報復似的恨恨擊在我臉上,我全身抖動的將徐佳被扯開的衣服緊緊的包上,抱在懷中,顫抖的說:“你不要嚇我,你醒一醒,天快亮了,你明天還要結婚的,你不能睡的,你真的不可以再睡。”我的話很平靜,平靜的根本不像我自己。直到此時,我沒有淚,一直很受哭的我今天一點淚也沒有,我感覺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夢,是一場現實而不可能,不應該發生的夢。我們是警察,可我們全是憑着良心和原則辦事,沒有得罪過任何的一個人,爲什麼他們要這麼對我們。
我伸手幫徐佳拭了拭掛在腮上的幾滴淚珠,呆呆的說:“不要哭,這兒大的風雪,再哭就會不漂亮了,如果明天我這個伴娘會比你漂亮,大家會說我這個妹妹做的不好,說我這個伴娘搶你風頭的。”說到這兒,我忽然像從夢中驚醒一樣,雙手用力的搖着她叫道:“徐佳,你醒醒,你快醒一醒,我還要看你明天出嫁的,徐佳。”
徐佳經我這麼一搖,慢慢的睜開雙眼,我一見瘋了似的問道:“你怎麼樣了,徐佳。”她雙目無神的看了看我,嘴角上微微的展現出一絲笑容 。雙目再次合上,任我怎麼搖晃都不再睜開。十多分鐘後我的頭腦漸漸的有了一些思路,慌忙的取出手機接連撥通了110和120。
不是我這個彤水河的警察自賣自誇,雖然這個地方遠離於直屬市通遼市,可是出警的迅速絕不次於共他旗縣,不過我已經根本沒有任何可驕傲的,就連我自己都是被兩名師兄架上的警車。
坐在警車上,我的思緒開始被一陣陣尖銳的警笛聲理清,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很卑鄙,根本就不是,也不配做人。徐佳之所以弄成這樣,完全是爲了我,包括她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籌備婚禮都是爲了完成我的一句玩笑的心願。而我,卻在最關鍵的時候丟下了她一個人,這是個妹妹應該做的嗎?我口口聲聲說我在這一年裡學會了許多做人的道理,做什麼事情都可以從道義和法律兩個方面入手,可是我今天做的這一切真的遵循了做人的道理了嗎?真的是按照道義和法律去做的嗎?我不明白我到底在這一年裡都學了什麼。
我雙手抱頭,恨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