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荒山野嶺,忽見茅屋,無聲無息,這本身就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場面。
馮飛稍緩了一緩,壯着膽子上去敲門,敲了幾下,裡面果然沒有人。
馮飛轉過身去,想從窗戶往裡一探究竟,可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
這個時候,馮飛才猛然注意到,小蘭正注視着他。
於是,馮飛趕緊對小蘭說:“你去屋後邊兒吧,別走遠”。
小蘭“嗯”了一聲就向茅屋後面走去。
這時,天兒已經黑了,看來也只有在此留宿了。
馮飛又走到門口,仍舊試着先敲了敲門。
當然,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馮飛也不敲了,乾脆用力推了推,門就“咔”的一聲開了。
其實,馮飛本來就是想開門的,不料竟會是這種聲音,着實嚇了他一跳。
馮飛看小蘭還沒有回來,就獨自進屋了。
俗話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一般而言,十七也是會有月亮的。
可是不巧,這天正趕上陰天,所以就看不到月亮了。
連月光都沒有,這黑夜可真是算得上是黑夜了。
在漆黑的夜裡進到漆黑的屋裡,自然是什麼也看不見的。
馮飛正摸着往裡走,忽然聽到小蘭在外面叫他,於是他又小心地走出門去。
不過,這屋裡倒是挺寬敞的,摸了半天,楞什麼也沒有碰着。
當你無法改變的時候,只能去適應,這纔是聰明人的選擇。沒辦法,看起來馮飛和小蘭也只有在茅屋裡將就一夜了。
這真是名副其實的茅屋,因爲儘管看不見,但憑馮飛腳踩到屋裡的地面,他就感覺到這屋裡是一地的枯草。
有一堆茅草墊着,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大概是走路太累了吧,即使在如此簡陋的環境下,馮飛和小蘭還是很快就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真帶勁兒,當馮飛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是個大晴天,因爲陽光早就從窗戶照進屋裡了。
馮飛剛從地上爬起來,天啊,一個寒顫又差點兒讓他重新坐回去。
在這三間茅屋的正堂裡,赫然擺着三口烏黑的棺材!
三口棺材並排排列,前面還有一張不高的供桌。
供桌之上竟然還擺放着水果、點心,還有一個裝滿香灰的香爐!
在馮飛這下意識的一聲驚嚇中,小蘭也醒了。
女人果然大多都是膽兒小的,當小蘭看到了這一幕,她吃驚和害怕的表情真是難以用語言來表述的。
不過還好,她倒是沒有被嚇暈。
對於小蘭的這種恐懼,馮飛當然是很理解的,敢情他們是在棺材前面睡了一夜!
他們是怎麼出的屋,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了,只剩下在屋外大口地喘着氣兒。
不需要奇怪,不需要探究茅屋的來歷,他們需要做的只有兩個字:快跑。
馮飛拉着小蘭的手,一口氣跑出了一二百米。若不是小蘭跑不動了,估計他們得跑出二里地纔會停下。
他們正在喘氣,忽然聽小蘭說:“哎呀,我的包忘在茅屋裡啦”。
“裡面有什麼東西嗎?”馮飛問,本來他是想不要了的。
不過,小蘭卻說:“有,當然有,我媽給我的手鐲還在包裡呢。”
“手鐲你不戴在手上,放到包裡幹什麼?”
“我還沒捨得戴呢。”
“必須拿回來嗎?”
“那當然,那還是我媽結婚的時候我外婆給她的,我結婚了,我媽就把它給我了。”
“傳家寶啊?”
“那當然,我們必須得去拿回來”,小蘭最後很堅定地說。
沒辦法,看來是必須得再進茅屋一回了。
不過說句實話,儘管是大白天,但在這荒山野嶺的,馮飛心裡還真是有些發怵。
於是,馮飛便硬着頭皮對小蘭說:“好說,沒問題,你在這兒等着,我去拿。”
其實,馮飛是想讓小蘭跟他一塊兒去的。
哎,這就是男人的自尊啊,話到嘴邊兒又咽下去了。
既然都說了,也就沒什麼可後悔的,況且這又不是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戰沙場。
小蘭在原地等着馮飛,馮飛一個人去茅屋拿包。
馮飛儘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一邊走一邊回想曾經上學時好玩兒的事情,以轉移注意力。
他們跑出去的時候並沒有關門,所以馮飛剛走到門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堂擺放的那三口烏黑的棺材。
當然,馮飛也看到了小蘭的包,包就在棺材前供桌的旁邊。
馮飛嚥了咽口水,咬着牙就進屋了,眼睛絕不多看,直奔手提包而去。
當鎖定目標之後再動手,往往會更容易成功一些,所以馮飛很順利地就拿到了手提包。
在馮飛剛要出去的時候,他實在是忍不住本能的好奇之心,就順便地向那三口棺材瞄了一眼。不看還好,可這一看,嚇得他連魂兒都快出來了。
就在中間的那口棺材蓋板兒的縫隙裡,赫然竟夾着一個衣角!
衣角還不小,清晰可見。
就好像是一個人進門後着急關門的時候,門縫夾住了衣服一樣。
馮飛急忙轉移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拿起手提包就往外奔,臨近門口的時候還差點兒摔了一跤。
馮飛這一口氣也不知道跑出了多遠,只想趕緊拉上正在等他的小蘭,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憑他的感覺,這一路奔來少說也應該有個三五里路,但是卻一直沒有看到小蘭。
馮飛停下來,確認路並沒有走錯。
可是,小蘭怎麼不見了呢?
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馮飛一邊喊着小蘭的名字,一邊四處尋找。
越找馮飛感覺心跳得越厲害,因爲他連小蘭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就好像小蘭平空消失了一樣。
馮飛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儘可能地往好處想:小蘭一定是一個人在這兒等我有些害怕,於是就跟過來了,只是我倆並未碰面而已。
雖說是這麼想,可連馮飛自己也覺得這未免有些自欺欺人,因爲從這裡到前面的那幾間茅屋中間只有一條小路,他不可能走錯,小蘭也不可能。
可是,小蘭去哪了呢?
馮飛正覺得奇怪,突然感到一陣熱血涌上心頭。
我的天!他忽地想到了茅屋中那口棺材所露出來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