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存活在兩千年前的男人
“豆豆?”男孩兒拖着滿是鱗片的尾巴朝小蛇走近,經過我身邊,我看着他金色的尾巴搖晃着上前,他的面容,是那般的相似,我疑惑着叫喚他的名字。
他曾經告訴我,下一世,他要的,只是一個溫暖的家庭,再無選擇,鬼魂豆豆,這個苦命的男娃兒,如今,是已經轉世了麼?
“小蛇姐姐……”他已經上前,或許,他已經忘記了我,此生,他將成爲了一個異類,在毫無機會的選擇下,他成爲了一個不平凡的人。
“走吧。”丁三丫疑惑的看着來着,聽說鬼魂豆豆低聲的抽泣,他已經知道小蛇不復存在了吧,他就這麼低聲的抽泣着,丁三丫剛走到我身邊,阿叔的聲音卻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走,是要去哪裡?
回到家裡,還是回到……
“她們,怎麼辦?”阿叔牽起我的手,丁三丫跟上了我們的步伐,我回頭看着蛇主抱着的小蛇,她的蛇尾,已經風化,徒留人身安靜的躺在蛇主懷裡。
“這是她的宿命,這樣的結果,也是最好的。”阿叔不回頭,溫潤的聲音響徹在耳邊,他帶着我上前,一步一步,步向青光之外……
停下腳步,豁然開朗,這裡,還是上海某一處的爛尾樓,看着天上雲捲雲舒,只是這裡的一切,將不復存在,我捨不得小蛇,更沒有恐懼過蛇界,在蛇界,我看到了久違的鬼魂豆豆,只是他已經不曾認得我了。
再次回頭,爛尾樓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裡,猶如和小蛇消失般,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爛尾樓在風化,消失了青光,消失了蛇界。
“母親。”那句溫柔如水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本已下定決心,重新過回我的生活,找回我的前世,可我聽到這個聲音猛然回頭,纔看見,消失的爛尾樓處,蛇主懷裡的那個女子,正在緩緩睜眼,她擡頭,看着蛇主,呼喚着她。
“小蛇?”小蛇是活過來了嗎?沒有了秦玉,小蛇在蛇界復活,我驚呼出了聲朝那個地方看去。
“此番將不用擔心了吧。”阿叔在我耳邊低語,我擡頭,對上他微笑的眸子。
不擔心了,縱使沒有了秦玉,我也不擔心了!
再次朝那個猶如幻境的地方看去,小蛇已經起身,挽上蛇主的胳膊,朝前方的虛幻處而去,她在回頭,對我會心一笑。
後來,阿叔告訴我,小蛇沒有了秦玉,已經成爲了人身,她將作爲一個正常人一般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這個代價,便是她從此忘記了曾經的一切,包括劉徹,包括我,在她的記憶中,只存留了蛇界和自己的母親。
再後來,我才知道阿叔說這句話的意思,原來,是我帶走了小蛇的記憶,只給她留下了蛇界,阿叔還是那句話,這是最好的結果。
我沒有隨阿叔回家,他和丁三丫獨自先回去了,我去醫院,看望了蘇婷婷。
林蕭一對我的情感,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是那般的認真,也曾經告訴過他,他之所以會覺得自己愛上了我,是因爲在遇到我時,還沒有遇到過自己真正愛上的人,造成了他的錯覺。
“阿叔將整件事情已經處理好,她會沒事的。”坐在醫院走道的長椅上,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這個地方,我有些討厭,卻又覺得如此神聖,不是病人的關係,而是醫者的偉大。
“嗯,君離!”林蕭一聽完我所說的一切,他低頭輕嗯一聲,隨即擡頭看我,欲言又止。
“放心,這纔是最好的結果。”何時,我已經學會了阿叔的語氣,身邊發生的任何事情,不管我經歷了多大的磨難,在別人眼裡,我也總希望留給別人最美好的東西,就像阿叔曾經對我的寬慰一般,因爲我已經知道了林蕭一要對我說什麼。
“其實,過去的時間裡,我以爲除了你,再也不會有愛情了。”他回頭對我微笑,林蕭一,終於還是放開心懷了,他找到了自己的愛情。
“嗯,現在總該明白自己的心了吧。”我對他嬉笑,只是現在的微笑,再也不如從前,只要世間其他人幸福快樂,我心中就是慰藉的。
“蕭一。”
“婷婷你醒了。”
隨着兩個一前一後的聲音同時發出,我聽見這個微弱和驚喜的聲音從病房裡傳了出來,林蕭一從我身邊一躍而起,差點將我帶倒在地,我坐穩擡頭看他,林蕭一的面上,不知所措,焦急興奮卻又抱歉。
“沒事,你先去吧。”我起身,看着林蕭一,蘇婷婷此番醒來了,他當然是最擔心的一個,我理解他。
“那我先進去。”他猶豫片刻,病房裡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他對我說道,腳步卻已經開始挪動,我對林蕭一點頭。
“婷婷。”我站在病房門外,透過房門的玻璃窗,看着林蕭一,他緊緊握住了蘇婷婷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親吻,當蛇界一切消失,蘇婷婷的身體,便沒了大礙,她一直沉睡,只是被驚嚇到了而已。
蘇婷婷,沒事了,林蕭一尋得了摯愛,他們會幸福的,一定會。
可是,我的心裡,爲何卻又一絲苦澀,低下頭看了我的腳尖,恩,君離,你是渴望愛情了吧,可是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有什麼時間去顧自己的愛情。
我轉身而走,也許,我該羨慕蘇婷婷,她的身邊,並不是林蕭一一個人,這個林大家族的夫人,也就是林蕭一的母親,在蘇婷婷甦醒的那一刻,她守在她的身邊,這個姑娘,已經成功的被林家所接納,他們對她,都很好。
善終!
我在街上晃悠了一個下午,不知道去哪裡,也不知道此時走到了哪裡,直到看見那處草坪,人倒是不多,零零散散着幾對情侶,我本不願意去打擾,可我無處可去啊,踏着腳步上前,這些小情侶貌似也不害怕被打擾。
黃昏的午後,我丟着石子進了湖裡,發出噗通的水聲,林蕭一打電話來的時候,已經是入夜了,我不知道自己躺在這草坪上何時已經睡着,只是當我醒來的時候,這裡的幾對小情侶,已經紛紛離開,霓虹燈已經亮起,我獨自一人。
我沒有接林蕭一的電話,任由電話不停的響着,他終究還是發了短信,當我離開醫院之時,林蕭一已經完全忘記了病房之外的那個人,那個他曾經喜歡過的人,只是在和蘇婷婷之間比起來,他將蘇婷婷完全放在了心中,忘記了一切,確切的說,林蕭一發的信息來,全是爲了道歉。
我本想給他回覆過去,可此時卻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無奈的放下手機,原來已經八點一刻鐘了,石子掉進水裡,再次發出聲音,順着石子所發聲的源頭看去,他從草坪之上,漸漸朝我走近。
“阿叔。”看着燈光下如此完美的男人,多少女人都在誇他的好,雖是說不愛,可始終心煩意亂,害怕這個男人不屬於我。
“不回家,電話也不接,跑到這裡來吹風?”阿叔走近,對我微笑,他順勢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那淡淡的香味傳入我的鼻孔,聲音在我脖頸處傳上來,我側頭,卻對面阿叔如玉的面頰。
“我沒有聽到電話。”手裡拿着手機,阿叔這可是在冤枉我了。
“林蕭一打給你你都不接,我打給你你也不會接的。”正欲打開瞧阿叔口中所謂的未接電話,阿叔卻制止了我的動作,在我身邊喃喃道。
“林家公子哪裡能和阿叔比。”我的音量難免提高了些,擡頭對上他的雙眸,欲狡辯。
“今天確實發生了太多事情,一時接受不了那麼多,難免的,走吧,我們回家。”阿叔深深吸氣,在我身邊嘆氣,他拉着我的手,準備起身。
“阿叔。”我拉住他叫道。
“嗯?”
“你等等。”
“怎麼了?”阿叔看着我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解,他就這麼盯着我,尋求着答案,可是,我該如何開口問道阿叔。
“阿叔,魏君安,不,根本不是魏君安,他就是秦越楊,你的前世。”待阿叔從新坐下後,我低頭,想知道關於阿叔的一切,和我的一切。
只是,當我擡頭看阿叔的時候,他的嘴角有些許笑意,卻不語,這個笑容,讓我不解。
“阿叔只是一個靈啊,原來,人的靈與魂是分開的,靈魂,在我沒有進到小蛇記憶的時候,我永遠也不知道原來人的靈魂是分開的,阿叔,沒有了魂魄,你怎麼辦,現在可以作爲通靈人這樣幫助別人,可是將來,你也只能這樣麼,你的生老病死呢,你的愛情呢,你什麼都不要,阿叔你都拋棄了魂魄,你想永遠都是這樣一個異類麼,再活一千年,兩千年?”
不知道我是不是情緒太過於激動,當我想着阿叔這一生,沒有了魂魄的這一生,只能如現在這般猶如一個異類人一般的過活,死亡雖是可怕,可像阿叔這樣,完全不能體會生老病死的一類人,更是可怕。
如果說,漢武皇帝劉徹將秦玉賜給了漢朝公主劉細君的話,那麼劉細君是一具兩千年的女屍沒有錯,這般說來,阿叔也存在了兩千多年前的漢朝。